说罢,沈玦咽了口苦水。 安连奚‘哦’了声,“那你要过来夹菜啊。” 沈玦含恨点头,一边悲摧扒饭,一边百无聊赖地往楼下张望,试图不去看那边的满桌子好菜,免得触景伤情。 透过窗户,沈玦看到下方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忽然间一抹暗青映入眼帘。 “那不是谢景吗,”沈玦嘟囔了句,眼珠子一转,“喂,谢五。” 谢景抬目上望,没见到想看的人,遂垂下头,继续往前。 沈玦刚要在喊他,谢景人已经消失。 看来自己的盘算落空了,原还想着把人叫上来,隔应一下他表哥,他可不信表哥没看出谢景心思不纯。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沈玦转过去,只见门外站着谢景,在薛时野的示意下进了屋。 “见过岐王,岐王妃。”谢景公事公办的语气,依旧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薛时野撩了撩眼皮,“何事?” 谢景道:“方才看见六殿下接走了安公子。” 六殿下,薛云钦竟然也来了。 安连奚凝神去听。 紧接着又闻谢景道:“张有仁等人离开时乘坐的马匹不慎受惊,整个车驾掀翻在地,几人正昏迷不醒。” 龙禁卫今日来的人不少,见此情景已经有人过去处理此事了,作为今日龙禁卫领头人谢景当然也收到了消息。 薛时野闻言只轻抬下颌。 谢景说完了,接着道:“臣告退。” 仿佛来此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 安连奚眨眨眼,“谢景将军用过午膳了吗?” 他和薛时野出府前并未到用午膳的时候,这会出了门,于是就在外面用了。 回去估摸还有药膳等着他。 谢景闻言,神色都变柔不少,“谢王妃关心,用过了。” 待谢景一走,沈玦也悄然重新上桌。 安连奚又去问薛时野,有些好奇,“王爷,为什么谢景将军会跟你说这些?”像是汇报工作一样。 要说谢景既已成了龙禁卫,应当直接听命于明康帝才是。 薛时野乜他,眸底带笑,“想知道?” 这样的眼神,还有这熟悉的话语,安连奚无端便想到了马车上的那一幕,头脑不知为何,倏然便开始发热。 两人对视间,他红着脸,凑过去在薛时野脸庞上亲了亲,报复性地又把嘴上的油往他脸上摸了摸。 末了,安连奚朝他挑起眼尾,笑得狡黠。 让这人就知道卖关子。 活该。 即此时,耳边忽地传来‘啪嗒’一声响。 安连奚怔了下,呆呆转过头去。 沈玦维持着夹菜的动作,筷子伸到一半,瞥见旁边夫夫两之间的互动,手一个没拿稳,筷子掉到了桌上。 那副表情,比安连奚还要呆,显出几分傻气。 他、他他他是不是不该待在这里啊。沈玦对上了安连奚看来的目光,强行扯起嘴角,两个同样怔愣的人对视一秒。 沈玦蓦地把碗一放,僵硬起身,“那个……我吃饱了,先、先走,啊不,告退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溜出了门外。 待房门一合上。 安连奚耳际浮现出一丝粉红,他阖了阖眼,忽然扑进了薛时野怀里,“呜……”好丢脸。 他怎么就把沈玦给忘了。 安连奚和薛时野用饭时两个人相处惯了,加上刚才沈玦心虚又没出什么声,所以便被安连奚忽略了过去。 “王爷。”安连奚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的样子。 明明吃了点东西都缓过来了的。 结果仅一个动作就让他打回了原型。 安连奚忍不住呜咽。 薛时野不由低笑起来,手上拿着块手帕给他擦嘴,“无事,沈玦不会乱说。” 安连奚从他怀中抬起头望过去,这是说不说的问题吗,明明是,“我之后怎么见小表弟啊。” 薛时野顿了下,安连奚又开始呜咽。 似乎是思考了几秒,薛时野道:“日后不让他登门即可。”这样就见不到了。 安连奚被他认真的模样逗得有点想笑,只当他是开玩笑的,末了也真的笑了出来,“怎么这样啊……” 薛时野亦笑了声,把人扶着坐好,“可还要再用一些。” 除去那次去国公府,安连奚吃到都有些撑了之外,他都谨记着要少食多餐,闻言摇了摇头。想说刚才被熏到了,有点难受吃不下了,但又怕薛时野担心。 万一晚上不带他去看烟花了怎么办,安连奚遂只道,“吃饱了。” 薛时野‘嗯’了声。 诗会除了参赛那一批,其他人说到底只是为了凑个热闹,而这个热闹不是安连奚能凑的。 茶楼中人声鼎沸,不知是掌柜特意安排还是有人自发往返于玉霖亭和茶楼之间,将场上的情况尽皆复述——将何人出诗还有大儒给出的评判全都一字不漏。 时不时有人爆发出嘹亮的呐喊。 安连奚只觉聒噪,这种气氛不仅培养不出他的文学细胞,连仅剩的一点脑细胞都要被杀死了,他恹恹地看向薛时野。 薛时野朝他张开手,安连奚见状,颇为心动地钻进了他怀里躺了下来,“王爷,这里有点……太热闹了。”说吵可能有些不尊重下方的读书人,于是他特意换了个说辞。 “嗯,”薛时野应了声,直接说出了他心中所想,“是有些吵。” 安连奚用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对上他润泽的眸光,薛时野压了压心底忽然而至的悸动,“回府。” 安连奚点点头,追问道:“晚上的灯会……”还有烟花。 薛时野按揉他后颈,“带你去。” 安连奚放心了。 吃饱喝醉,他又有点昏昏欲睡了。 薛时野每日都早早去了书房,安连奚因为要雕刻的事,在他走后不久也跟着起来了,趁他不在时赶赶工,还要担心最后完成不了。 这两天完成得差不多了,他更加有些兴奋,心中满满的成就感——以前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做什么过于费神的事,父母也不会应允,看他看得同样严。 父母的生日安连奚只能不花费什么钱和精力,简单做点手工送给他们,因而这也算是安连奚第一次认认真真做什么东西送人了。 他想知道薛时野最后收到时会是什么表情。 今日安连奚也起了个大早,眼下正是困意上涌之际。 薛时野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叫人睡得更加舒适。 不多时,安连奚趴伏在他怀里睡着了,薛时野眼睫微低,看着怀中安睡的人。 分明每日都好生喂养着,偏偏还这样轻,落在身上仿佛半点重量也无,脸上但是有了些肉。但只有他知道,只需一场小病,这点肉很快就能消下去。 想到这人的身体,薛时野眼神沉了沉。 许久,他起身,抱着人下楼。 温木见状,捞起房间内落下的幂篱跟上。 楼下,大部分人都在关注诗会的动向,更多的当然是三两友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也有人因为知道上面还有一位不得了的人物,频频抬首上望,目光锁定在二楼的一个雅间。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缓缓打开,整个茶楼似乎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话头。 只见男人身姿颀长,居高临下,通身气势迫人。令人不敢直视,有胆大者觑去一眼,瞥见对方怀中还抱了个人。 应当是岐王妃。 一直到岐王的身影走远,众人确定他离开后,大堂中才骤然发出喧闹之声。 “那是岐王吧!” “是岐王,还抱着岐王妃呢!” “你怎么确定那是岐王妃的?哎哟。” 说话之人被猛地一拍脑门,有人出言嘲笑,“你傻了吧,岐王抱着的不是岐王妃是谁。” “之前有人说看见岐王携王妃在逛商铺,起先我还不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大堂内全都议论开来。 不知谁又高声说了一句什么,而后,满堂皆寂。 “那岐王惧内,这话也是真的咯?” 此时此刻,众人的话题对象已坐上了马车,回了王府。 安连奚从头到尾都埋在薛时野怀里,嗅着熟悉的气息睡得很熟,充满了安全感。 薛时野带着人回府,一路抱回了卧房,两人一齐躺入了床榻中。 怀里满满当当,整颗心好似也满满当当,他缓缓闭上眼,抱着人很快入眠。 安连奚醒过来的时候,薛时野正好睁开眼。 两人眼神相接。 安连奚唇瓣动了动,第一句话就是,“王爷,可以去看灯会了吗?”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床幔被放了下来,光线微暗。 安连奚只能看清薛时野的样子。 薛时野眉梢微动,“还未到时辰。” 安连奚看着他,信了,“那还要多久?”他以前没看过灯会,也知道应该是要到晚上,可他们出府还要一段时间,怎么也要提前过去吧。 薛时野沉吟着,没有即刻回他。 安连奚只以为他在算时间,一时也没出声打扰,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因为薛时野对安连奚的足够重视,再加上后来的愈发看中,卧房中的床也换了一换。原本的雕花拔步床就已经够大了,眼下这一张还要大上几分,似乎任翻滚也无妨。 但是,即使床榻变得更大了。 此时眼下的这一片空间中,安连奚还是觉得有些小了。 空气似乎因为床幔的遮挡变得逐渐稀薄起来。 呼吸困难,好像还有点窒息感传来。 安连奚反应了几秒,原来是他自己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唇/被人挤/开。 薛时野探/了只手过来,让他得以呼吸。 乍然涌/入的呼吸灌/进肺腑,安连奚猛地大口吸气,脊背被轻轻拍/抚。 薛时野开口,嗓音低缓,“为什么不呼吸?” 安连奚也不知道,但他觉得是因为薛时野,可又不能真的怪对方,明明是他自己不呼吸的,没有理由去说他。 “我也不知道。”停顿片刻,他对着薛时野慢慢说道。 薛时野看他,后者眼中覆着一层水汽,就那么坦然直白地注视过来,可怜极了。 “小乖当真不知道吗?”薛时野仍是问了一句,语气听起来循循善诱的。 听到他的问话,安连奚下意识地摇头,清透的眼底满是无辜。 薛时野眼眸微闪,也不急。 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引导。 不能再把人吓住了。 但……他总要讨些好处的。 安连奚望向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刚刚就是这只是手,伸/进了他的口/中,抵/开了他的唇/齿,好似还在他舌/上压/了/压,这才让他得以呼吸。 薛时野的声音不疾不徐从耳旁传来,“小乖知道该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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