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床榻五步开外,耐心等着燕玄表冷静,眼眸倒是一错不错地望着毛毛炸成刺猬般的黑毛球,胸膛里某个地方慢慢变得柔软同时,又有些好笑和淡淡的心虚。 仅此一回,恐怕玄表以后都不会再用催眠与变形这两样法宝了,谢晚今心念一动,莫名很想用留影石记录下来,不过若是被发觉…… 谢晚今看了眼恨不得钻进地缝浑身僵硬的燕玄表,心道也罢,往后时间漫长,也许还有机会。 眼前一晃,床榻上的小黑豹变回了熟悉的俊美青年。 燕玄表坐在床上看着大骗子师尊,对上谢晚今的视线后挪开,没过多久又舍不得,目光悄悄挪回去,好一会儿后,闷声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谢晚今将燕玄表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薄唇牵起一抹细微的弧度,干脆地答:“你来的那一晚。” 停顿片刻,谢晚今又道:“我并非有意瞒你,闭关之事……对不住。” 燕玄表怔忪地垂下眸,手指掐紧,刺痛传达至心底,泛起尖锐的疼意。 “你骗我没关系。”他嘴唇动了动,嗓音沙哑又平静,问道:“但为什么丢下我?是觉得我是累赘负累?亦或者厌烦我不想看见我?那你和我说,为什么一句话不愿意和我说,就又把我抛下?” 断剑崖下的一天一夜,燕玄表体验了度日如年的滋味,害怕再度失去的恐慌挤满了心脏,每一刻都无比的怕,宛如摇摇欲坠地置身悬崖之上,随时会被击下深渊。 “以后不会了。” 头顶落下一只温热的大掌,燕玄表仰头,眼中倒映出满满一个谢晚今,在额头落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 谢晚今摸了摸小徒弟的黑发,手掌顺着轮廓下移,大拇指擦去燕玄表微红眼眶上濡湿滚烫的液体,定定望着与他纠缠两世的青年,低声道:“以后不会了。” 半个月的分离让谢晚今明白了一件事,不论小徒弟喜不喜欢他、想不想离开他,至少他都不想失去他。 这样就足够了。 显然谢晚今的信誉在燕玄表那受损严重,尽管谢晚今再三保证,燕玄表依然半信半疑,抿着唇一言不发,手指紧攥谢晚今的袍袖,像是怕人再跑了。 谢晚今无奈,问他:“怎么样才信?” “……亲我。” 燕玄表冷冽的俊脸绷得紧紧的,黑曜石般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晚今,重复道:“师尊,你亲我,我就信。” 除了方才的眉心吻,谢晚今从来没有主动亲近过他,如果能有一个吻的话…… 谢晚今微讶,他还以为燕玄表会提出一些更“过分”的要求,譬如签订神魂契约、譬如与他结为道侣、譬如今后不离开他一步…… “好。” 谢晚今低头,凝视着青年那片被抿得微微发白的唇,顿了顿,俯身扣住青年的后脑。 燕玄表初始没有动,任由唇齿间染上熟悉的气息,再一点点将他吞没,漆黑的睫羽如同振翅的蝶翼微微颤动,呼吸一时间乱了,忍不住伸手环住男人的腰,贪婪急切地追逐着那道气息,眉宇间的寒霜如雪化冰消,化作一汪融融春水。 被偷亲的经历很多,谢晚今没有做出过回应,这次主动亲人,难免有些不熟悉。 但谢晚今向来好学,也学得快,结合前面无数次燕玄表带来的“特殊教习”,很快便熟练起来,并且学会了举一反三。 谢晚今扣着人的手掌不断收紧,心如明镜——明明燕玄表还是他的徒弟,可他果然……一点也不排斥。 被放开时,大脑一片空白,舌根被吮-得发麻,燕玄表好半晌才平复急促的呼吸,回过神后脸上热气蒸腾,微白的唇被亲得红润微-肿,因为太过激-烈微微破了一块皮,吸着气视线左忽右闪,就是不敢对上谢晚今的眼睛。 谢晚今抬手捏了捏燕玄表泛红的耳尖,热度从指腹传递至心尖,他笑了下。 燕玄表面红耳赤,认为师尊在嘲笑他,不知道怎么想的,转头露出犬牙,一口咬住谢晚今的手腕。 力度很轻,谢晚今只觉得痒,淡笑道:“怎么还咬人?” 一咬燕玄表就后悔了,真是当豹子当上瘾了不成?眼神飘忽一瞬,闷声道:“不可以吗?” “可以。” 谢晚今道:“咬哪里都可以。” 燕玄表微微一愣,不知想到什么,蓦然红了脖颈。 …… 半月之期宽松,谢晚今哄好了小徒弟,也没忘正事。 赵涧是个聪明人,不需多说继续老老实实地当城主,配合谢晚今设下圈套,引诱血魂门上钩。 但或许是和赵涧联系的人一直没回去,血魂门其余人起了警惕心,赵涧发出的传讯始终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一人来神陨之地。 “一群乌合之众,师尊不必担心。” 得知这件事时,燕玄表正在练剑,剑身铮鸣,雪白的剑尖如冰刃般锋锐冷厉,他收起剑,眼底尽是对血魂门的冷意,与深藏的恨意,道:“等此间事了,我去杀了他们。” “杀?” 谢晚今坐在一旁抚着燕玄表送给他的流萤琴,闻言抬头,蹙眉道:“血魂门功法诡异,如今知晓事情败露,定然有所防备,你去就是冒险。”小徒弟是气运逆天,但再怎么也不能鲁莽行事。 燕玄表绷着脸。 他自然知道,但一想到上辈子谢晚今的死,他就控制不住想杀人。赵涧和城里的人不能杀,血魂门的邪修还不能杀吗? 谢晚今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道:“过来。” 燕玄表慢吞吞走了过去,没有第二张凳子,便乖乖在坐着的谢晚今面前半跪下来,“师尊。” 谢晚今拉了他一把,将半跪着的青年揽入怀中,感知到燕玄表的僵硬,拍了拍他的肩,温声道:“放松。”明明接触过很多次,怎么还是这么紧张? “哦。”燕玄表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曾经想过念过梦过很多次的相处成真固然欣喜若狂,可每次与谢晚今亲密接触时他都不由自主屏息凝神,手足无措。 很丢脸。 燕玄表努力放松躯体。 谢晚今识破青年的想法,眼中划过清浅的笑意,问道:“你去杀他们,就不怕跟我分开了?” 如今他倒是对这种超越师徒的亲昵接受良好,虽说是因为小徒弟的心魔无可奈何才起的试一试的心思,但既然下定决心,便要承担起责任,以做道侣为前提,而不是心魔消失他们就要回归到师徒位置上的玩戏……没想到意外的感觉还不错。 不过燕玄表对血魂门意见意外的大,是错觉吗? 谢晚今若有所思。 燕玄表闻言一僵,脸色难看,好不容易师尊有些回应心意他的迹象,他当然千万个不愿意分开。 燕玄表郁闷地低下头。 “血魂门胡作非为是该杀。”谢晚今摩挲着燕玄表手指间常年练剑产生的薄茧,淡淡道:“到时我陪你一起去。” 青年扭过头看他,黑漆漆的眼睛肉眼可见的速度亮起来,不确定地问道:“真的?” 谢晚今看得想笑,道:“不骗你。” 燕玄表罕见地露出一个笑,“多谢师尊。” “谢什么?”谢晚今从储物戒拿出一枚玉白色刻着字的玉佩放在燕玄表手中,“炼制的防御法器,里面有我百道剑气,以及一缕神识,今后若是遇险、亦或分隔两地时你想见我,我会第一时间出现。” 修士神识与魂魄挂钩,于修士而言是重中之重的重要,但更令燕玄表愣住的是谢晚今的接下来的话。 ——“收好,这是定情信物。” 燕玄表睁大眼,呆呆地低头看看手里的玉佩,又抬头看向谢晚今,眼底相继涌出震惊、迷茫、喜悦,与不敢置信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 定情……信物? 是他听错了吗?
第39章 师尊型白月光14 “在想什么?” 清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伴随着一点淡淡冷香,燕玄表“蹭”的一下站起来,眼也不眨地看着谢晚今, 嘴唇开合半天,努力让出口的语气平静一些, “师尊说,这是定情信物?” 谢晚今颔首, 起身, 手指接过燕玄表手中无数纹路交织、刻着小小“玄”字的温润玉佩,替青年系在腰间, 道:“时间有限,刻的不是很好。” 玉佩是燕玄表没来神陨之地之前炼制的, 本以为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送出去, 没想到时机来得这样快。 燕玄表急急道:“师尊刻的分明很好。” 谢晚今唇角掠过笑意,抚了抚玉佩上的流苏,问道:“喜欢吗?” 这段时日燕玄表嘴上没说什么, 每日呆在谢晚今身旁, 夜间连打坐修炼也不曾, 就那么硬生生熬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谢晚今的不放心——怕只是睡一觉,人又消失不见了。 小徒弟浓烈的不安感全因为他,因此谢晚今干脆分离出一丝与本体相连的神魂, 填入玉佩当中。 只要这块玉佩在, 就可以随时随地见到他,有这一层保险, 小徒弟应当会放心一些吧? “很喜欢。”燕玄表眼眸凝聚着极亮的光芒用力点头,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玉佩摩挲上面的纹路与小字, 周身气息前所未有的平和安定,忽然想起什么,压下满腔欢喜,严肃又认真地询问道:“一人的信物不算信物,我也要给师尊一样东西,师尊想要什么?” 谢晚今迎上燕玄表灼热的目光,总觉得这会儿他说什么燕玄表都会拼命给他找来,就像那流萤琴,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转头就真找来送他,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心力。 谢晚今垂手拨了拨手边的琴弦,淡笑道:“有它便可。” “不算。”燕玄表瞥了眼琴,摇头道:“以前送给师尊的东西,怎么算?” 谢晚今沉吟片刻,眸光微动,漾出淡淡的戏谑,“不如拿你那日令赵涧口吐真言的法宝如何?能让分神期修士中招,倒是不错的法宝。” 何止不错,连他都险些中了招陷入昏睡,被小徒弟种下暗示。 前几日为了稳定燕玄表的心境,谢晚今还没提过燕玄表几次三番催眠他的事,只假作不知,如今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没收小徒弟的作案工具。 也许是后知后觉意识到欺骗师尊的事不地道,燕玄表也默契的没再提起那半月伪装成灵兽的日子。 此刻一提起,燕玄表便是一僵,原本目不转睛望着谢晚今的眼开始飘飘忽忽,左看右看,小声说道:“……其实那法宝没什么用,师尊不如换一个厉害些的?罡天印怎么样?顶级防御法宝,或者两仪佩,修炼时大有益处……” “我只要那一样。”谢晚今收起桌案上的琴,挑眉温声问道:“玄表不舍得?” “怎么会,师尊要什么我都舍得。” 怕被误会,燕玄表立刻便拿出一对红色的小铃铛,要给出去时手指蜷了蜷,还真有几分依依不舍了。
41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