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套流程行云流水,席渊一转头,就见纪星眠捧着喝光的热水杯望着他,眉眼似乎在笑,却涌动着更深更暗的东西。 “去洗澡。”席渊说道:“看我做什么?” 纪星眠看了眼递过来的衣服,摇了下头:“没有力气洗了。” “下次还站吗?”席渊斜睨他一眼,重新拿了一条毛毯出来,裹在纪星眠身上。 纪星眠仰头望着席渊,弯了弯眸:“还站。” 席渊:“……” 饶是席渊,此刻也有些克制不住想教训人。 衣摆被人轻轻拉了拉,席渊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去,还以为纪星眠又要做出什么幺蛾子。 “我说笑的。” 纪星眠却放下水杯,浓密纤长的眼睫低垂着,遮住眼底氤氲翻涌的情绪。 他慢慢说道:“我知道你没有改变想法,还是想让我走,今天晚上我想通了,感情的事不能强求,等事情了结,拿到孙鸣和幕后主谋杀人的证据,我会主动搬走。” 席渊一顿,有些微讶地看着纪星眠。 纪星眠裹紧身上的毯子,轻轻一笑:“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很抱歉让你困扰。” “你真想通了?” 席渊莫名不太相信,纪星眠刚刚还站在那,一转眼,就想通了? “嗯。”纪星眠笑着说:“需要立字据吗?” 席渊望着纪星眠,有些无法把眼前客气微笑的纪星眠和之前的纪星眠对上号。 过了半晌,席渊说道:“不用。” 不管纪星眠是真想通还是假想通,等事情了结,都是一样。 纪星眠笑了笑,说道:“很晚了,你去睡吧。” 他说完站起身,“站了一晚上,有点累,我也先回房休息了。” 没有半点纠缠。 席渊看着纪星眠回房,心底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其他。 他收回视线,转身去关客厅的灯,忽然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响,连带着心脏也猛然一跳。 席渊蓦然回头,就看见纪星眠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的一幕,一瞬间,呼吸都凝滞了。 …… 巨大的动静惊醒了陈叔,席渊几句话安抚惊吓到的陈叔,亲自开车带着纪星眠去了最近的医院。 好在半夜没什么人,诊治很顺利,没有大事,只是有些发烧,右手手臂脱臼,左腿扭伤。 席渊听完医生的话,提了一路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问完了注意事项,席渊告别医生,回了病房。 给纪星眠住的是豪华单人病房,病房里有一张陪护床,但席渊已经半点睡意都没了。 任谁大半夜经历这一串,估计也睡不着。 席渊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看着病床上脸颊红扑扑,皱着眉难受的纪星眠,不知第几次头疼地扶住了额头。 果然是上辈子欠了纪星眠。 “让人说什么好。” 席渊叹气,给纪星眠捻了捻被子,注意到纪星眠嘴唇干燥,想起医生的叮嘱,用棉签沾了点水,给纪星眠打湿嘴唇。 谁知棉签刚碰上去,就被纪星眠张口含住了。 席渊捻着棉签另一头,无言以对地凝视着纪星眠,这是干什么? “松口。”席渊说。 昏迷的人一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更不可能听见。 席渊担心纪星眠烧傻了把棉签上的棉球吞下去,扯了扯棉签,床上的人干脆咬住了棉签,还紧紧皱着眉,模模糊糊嘟囔着什么。 席渊没听清,怕把纪星眠的牙崩了,放弃粗-暴的抽-出棉签,想伸手撬开纪星眠的唇。 刚抬手,才发现没带手套。 手部的皮肤也要透气,席渊睡觉一向会摘掉手套,今晚只是起个夜,没料到会发展成这样,来医院的时候又急,自然没想到要戴手套。 席渊思索片刻,又拿了一支棉签尝试撬开纪星眠的嘴,谁知再次被咬住。 “是饿了吗?” 大半夜的,哪里有什么发烧患者能吃的东西。 席渊沉思良久,想放弃那两根棉签,一松手,就见纪星眠动了动唇。 “别咬。” 席渊眉峰一拧,身体比脑子快,手指先一步塞进纪星眠嘴里,将两根棉签替换出来。 手指探-入的地方温暖湿-热,牙齿轻轻压在指腹上,席渊脊背一僵。 “唔。” 一根手指比棉签大多了,强烈的异物感让纪星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皱眉迷茫地望着眼前的人。 “席……” 说话间,软乎乎的舌头不小心擦过指尖,细小的电流窜过全身,席渊一点点收回手。 “你在做什么?”醒过来的纪星眠躺在床上,歪了下头,疑惑地看向席渊。 席渊面无表情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表面淡然自若,只有被含过的那只手紧紧攥着,泄露了几分情绪。 纪星眠眸光微闪,面上理解地点点头:“抱歉,今晚麻烦你这么多次。” 按照以前的纪星眠,这会儿估计会双眸亮晶晶,又或者茶言茶语,但现在的纪星眠,很客气地承认了错误。 “没事。”席渊擦了擦手,却擦不掉手指上的特殊触感。 席渊去洗手间洗了几分钟的手,冰凉的水流总算冲淡那股让人不自在的感觉。 他刚出来,就看见烧得满脸通红的纪星眠在挣扎着爬起来。 “起来做什么?”席渊快步走近,眉头紧锁:“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纪星眠嘴唇嗫嚅半晌,没声,脸却越来越红。 席渊小心地伸手,在尽量只触碰一点皮肤的情况下探了探纪星眠的额头,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温度。 “哪里不舒服?”席渊问道。 “不是。”纪星眠幽幽道:“你给我喂了太多热水,想上厕所。” 席渊:“……” 席渊沉默了会儿,说道:“你的脚只是扭伤,应该可以自己去?” 纪星眠点头。 席渊帮忙掀开被子,扶着纪星眠下床,看着人晃晃悠悠一步一蹦地往厕所走,左脚脚踝肿起来的大包触目惊心,随时有再次摔倒的风险。 摔一次是扭伤加脱臼,他被咬手指,摔第二次…… 席渊再度沉默。 “我来吧。” 已经走到厕所门口的纪星眠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还没说完,席渊已经走了过来,不由分说架住了纪星眠。 厕所里,气氛极为古怪。 席渊闭着眼扶了半天,没听见一点声,开口问道:“不想上了?” 这回轮到纪星眠沉默。 试问,谁能在喜欢的人面前嘘嘘出来? 纪星眠脑子里划过一连串不可言说的play,缓缓道:“你觉得我在你面前脱裤子,合适吗?” 席渊:“……?”
第14章 总裁型白月光14 病人行动不便,搭把手理所应当,但纪星眠这句话一说出口,事情忽然变得有些不对。 还算正常气氛转眼间诡异起来。 席渊唇角一抽,说道:“我闭着眼。” “但你听得见。” 纪星眠说:“我站得稳,你先出去吧。” 席渊睁开眼,试着松开扶着纪星眠的手,见纪星眠确实站得稳当,这才转身,去门口等。 等纪星眠走出来,又扶着人去病床。 “谢谢。”纪星眠坐在病床上,望着明显出来匆忙的席渊,后者穿着一件薄外套,里面的睡衣不知经历了什么,皱巴巴的,脚底下还是那一双沾上了泥水的拖鞋。 纪星眠眼神微暗,掐了下手心,没有把情绪表露出来,说道:“我这边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叫护士,天还没亮,你回去休息吧。” 席渊的视线落在纪星眠烧得泛红的脸庞,把被子给人盖上,淡淡道:“现在凌晨四点,回去也睡不了多久,等会护士会来输液,好了一起回去。” 纪星眠目光随着席渊的动作追随着他的手,注意到那双黑色手套不见了,纪星眠看了眼席渊,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嘴角。 “好。” 话音刚落,护士推着医疗手推车进来,输液前,她看了眼纪星眠还没干透的衣服,对席渊建议道:“你是人家属吧?带了衣服过来吗?他还在发烧,那衣服最好换换。” “没带。”席渊微微蹙眉,一连串的事情下来,他差点忘了这一茬。 这会儿是凌晨,陈叔年纪大了,不好大半夜把人喊醒,吴特助明天还要上班…… 席渊思考片刻,看向纪星眠问道:“先穿病号服可以吗?” 见纪星眠点头,趁护士还没挂水,席渊去这层楼的护士站拿了一套病号服回来。 回来时,病房里只有纪星眠一个人在。 纪星眠解释道:“护士说输液不好换衣服,等我换完再叫她。” 席渊颔首,把病号服递给纪星眠。脱臼的手已经接上,不影响纪星眠穿衣服。 纪星眠接过,叹了口气,幽幽低喃:“没想到,还是要脱。” 席渊:“……” “你可以在被子里换。”席渊把病房门关上,背对着病床。 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和纪星眠的声音:“好了。” 席渊转过身,纪星眠穿上了病号服,或许是没什么力气,衣服穿得有些歪,最顶上的扣子没扣好,露出纤细白皙的漂亮锁骨。 莫名觉得蓝色的病号服有些刺眼,席渊移开目光。 “我知道你对我没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动作让纪星眠误会了,纪星眠歉意地说道:“我也不想这样。” 席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他其实并不介意,纪星眠和他同为男性,况且还是个病人,就算真看见了什么,也不是他吃亏。 但纪星眠后一句堵住了席渊的话。 表白被拒、被狠心赶走,还在外面站了一夜发烧晕倒进医院,纪星眠应该如他自己所说,真的心灰意冷地放下了这段感情吧。会不会现在后悔对他表白了? 沉默两秒,席渊说道:“我去叫护士。” 护士很快过来,挂完水,走之前叮嘱了一句:“可以用热毛巾给病人擦擦身体。” 等她走了,席渊关上门,纪星眠飞快地说:“擦身体就不用了。” 避之不及的态度让席渊愈发笃定,心头五味杂陈,既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又有些诡异的复杂感。 “你淋雨还没洗澡。”席渊敛去思绪,说:“擦完身体更舒服。” 豪华单人病房里东西都有,且都是干净的,席渊放了盆热水,拿了新毛巾浸湿拧干,递给纪星眠。 纪星眠垂眸望着那只上辈子连触碰都不敢的手为自己忙前忙后,心底欢欣雀跃,散发着融融暖意,嘴角的弧度几乎要压制不住。 怕席渊察觉,纪星眠努力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故作若无其事,叹息道:“你知道吗?对一个刚表白被拒的人这么好,会让人生出不该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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