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着他的模样,一时间差点心软,便听成蟜继续道:“就讲秦始皇横扫六合,灭六国统一天下的故事!” 嬴政立时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成蟜,果然,成蟜并不简单,他不只知晓自己是重生而来之人,甚至知晓未来的轨迹? 成蟜完全不知自己说漏了甚么,突然直愣愣的坐起来,眨巴着大眼睛,还附送了嬴政一个歪头杀。 “哥哥!”成蟜甜滋滋的道:“蟜蟜给你唱歌罢!就唱……小白兔!” 嬴政心中千回百转,还在思索方才成蟜的惊世之言。 嬴政:【难道成蟜知晓因果?】 成蟜:“哥哥,那蟜蟜开始唱了!” 嬴政:【怪不得成蟜一直巴结与朕,原他早就笃定朕是何人。】 成蟜:“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哎不对,爱吃萝卜爱吃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嬴政:【……成蟜唱得这都是甚么,不堪入耳!】 嬴政虽只是在心里头吐槽成蟜五音不全,但成蟜完全可以听到,对答如流:“哥哥,我唱的这是小白兔,不是甚么不堪的歌曲!哥哥,我也教你罢!我们一起唱!” 嬴政:【朕绝不会丢这个人。】 “哥哥!哥哥!唱嘛唱嘛!” “那哥哥给蟜蟜讲故事……” “蟜蟜给哥哥讲故事也行……” 翌日的晨光从华阳宫东室的户牖照进来,倾洒在成蟜的眼皮之上。 “唔——”成蟜翻了个身,但觉头晕脑胀的,把自己的小脸蛋儿埋在头枕之中躲避着刺目的日光。 头枕? 成蟜后知后觉,这头枕怎么…… “好软哦!”成蟜在头枕上蹭了蹭,又蹭了蹭,把小头发蹭的乱七八糟,毛躁躁的直打静电。 自从来了这里,很久都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头枕了,真舒服…… 成蟜本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脑子突然打了结,是啊,哪里来的这般软的头枕? 他抬起头来,仔细看着眼前的头枕。 甚么头枕,分明是便宜哥哥的胸口! 成蟜横躺在嬴政身上,小脑袋枕着他的胸口,方才蹭来蹭去的,把嬴政的里袍蹭的凌乱不堪。 “醒了?”嬴政合该是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没有出声。 “嗯……”成蟜深沉的沉吟了一下,往后搓了搓,又搓了搓,乖巧的道:“哥哥,早吖!” 嬴政皮笑肉不笑的道:“蟜儿,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甚么吗?” 成蟜头皮一紧,下意识的道:“小……白兔?” 如果自己记得没错,昨天晚上成蟜非要拉着嬴政唱小白兔,自己唱一句,哥哥唱一句,当时那个场面,简直不堪回首。 “呵呵、呵呵……”成蟜干笑。 嬴政挑眉:“蟜儿是为兄见过,最没有音律之感的人,往后去学宫,一定要好生习学礼乐。” 成蟜:“……”直接吐槽自己五音不全呗,还要说这么多文绉绉的酸词儿! 嬴政话锋一转:“蟜儿,你是不是还忘了甚么。” “忘了……甚么?”成蟜迷茫,对上嬴政一双别有深意的眼目。 咯噔!! ——哥哥,蟜蟜偷偷告诉你哦,其实我不是你弟弟! 轰隆隆—— 成蟜深切的体会到了五雷轰顶的感觉,一阵一阵的劈下来,劈的成蟜外焦里嫩。 “那个……”成蟜立刻捂住自己的小脑袋:“啊吖——头、头好疼,一定是昨日宿醉,不……不记得了,甚么也不记得了。” “呵呵……”嬴政皮笑肉不笑的道:“无妨,蟜儿,来日方长,今日想不起来,明日兴许便可以想起来,明日想不起来,还有后日呢,哥哥会一直陪着你想的。” 成蟜:“……” 嬴政温柔的替他整理了一下软乎乎的小头发,微笑道:“蟜儿今日不舒服,为兄已然遣了李斯去学宫与你请假,今日好生歇息,明日再去习学罢。” 成蟜干笑:“谢、谢谢哥哥!” “不必,”嬴政别有深意的道:“毕竟……我们是亲兄弟,不是么?” 成蟜:“……” 嬴政离开华阳宫东室,成蟜一咕噜倒在榻上,将头枕勒在怀中,使劲在榻上打滚儿:“我为甚么要饮酒,为甚么!酒可真是害人的东西!下次不能喝了,一口都不能喝!” 按照便宜哥哥的聪敏劲头,必然已经猜到了甚么,成蟜觉得自己必须糊弄过去,但嬴政可不是好糊弄的,还是开满了各种光环加之的秦始皇。 成蟜仔细一想:“嗯……这几天还是要避着便宜哥哥,等他把事情忘在脑后,我再去刷存在感。” 成蟜今日不必去学宫习学,但是第二日还是要照常去学宫的。 第二日一大早,嬴政按照往日的习惯,照理先来到华阳宫东室,去接成蟜上学,然后才会赶往政事堂坐班。 嬴政走入华阳宫东室,寺人侍女正在洒扫屋舍。 “拜见长公子。” 嬴政环视四周:“幼公子呢?” “回长公子的话,”寺人道:“幼公子一大早便去学宫了。” “这般早?”嬴政特意来得很早,没想到成蟜已然走了,如今是冬日,这岂不是天不亮便出宫了? 嬴政轻笑一声,自言自语的道:“难道予太凶了?把蟜儿都给吓怕了。” 成蟜的确“吓怕”了,提前跑路,特意避开嬴政,一大早便跑到了学宫来。 公孙长济走入学堂,一眼就看到了成蟜趴在案几上,坐在空荡荡的学堂之中。 “幼公子?”公孙长济笑道:“怎么来的这般早,还有一个时辰才会上早课呢。” 成蟜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公孙长济,懒洋洋的道:“哦……临时有些事儿,提早出宫来了。” 公孙长济是来分发简牍的,将上课需要用到的简牍分发到案几上,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成蟜有事儿不想说话,便没有再问。 而是道:“幼公子看起来十足困顿,若是实在困倦,不如去长济的屋舍歇息一会子?” 每个讲师在学宫都有自己的屋舍,平日里歇息或者备课之用。 成蟜眼眸发亮,甜甜的道:“谢谢公孙师傅!” 成蟜在公孙长济的屋舍中小睡了一觉,一直到上早课,这才回到学堂中。 一天的课程结束,诸位小君子纷纷伸着懒腰,互相探讨:“师傅教的学会了么?” “嗨!马马虎虎!” “后日还有考核遴选,怎么办呐!” “幼公子,”有人走过来拍马屁道:“幼公子才思如此敏捷,今日又被讲师夸赞,想必对考核早就心中有数了罢?” “正是啊,谁不知幼公子是咱们之中最聪敏的一个?” 成蟜懒得理会他们的奉承,一个个大腿也不粗,他着急离开学宫,毕竟再过一会子,嬴政便会来接他,成蟜必须躲着他才是。 公子文治见到那么多人巴结成蟜,心里气不过,走过来阴阳怪气的道:“谁不知晓,这历来学宫中的考核,都是我夺第一,幼公子若是想从我手中……” 不等他说完,成蟜没空与他闲谈,打断道:“小舅舅,我还有事儿,先行一步!麻烦让让!” 说罢,推开侃侃而谈的公子文治,一溜烟走了。 公子文治:“……” 嬴政从政事堂散班出来,便往学宫而来,他到了门口,学宫正好散学,子弟们从中走出来,看到嬴政便前来攀谈。 如今公干回来的嬴政,可不是往日里那个质子公子了,今日的嬴政炙手可热,不知多少人想要攀附。 “长公子!刚从政事堂散班罢?这般辛苦啊!” “是啊是啊长公子,若是得空,咱们去放松放松?我知晓一个不错的女闾。” 女闾便是那个年代的妓院。在这年代,官宦不只不禁止逛窑子,甚至女闾还是官方经营,其中多半是战俘,消遣得来的银钱很大一部分充入国库。 嬴政拱手道:“各位君子美意,不过政公务繁忙,接了蟜儿之后还要回去。” “幼公子?”有人惊讶的道:“幼公子回去了啊!” “回去了?”嬴政蹙眉。 “是啊,幼公子方才急匆匆走了,一散学便走了,好似有甚么要紧的事儿。” 早上便早早的去学宫,下午又早早的往回跑,嬴政心中一笑,看来自己个儿这个弟弟,是打定主意躲着自己了。 嬴政谢过众人之后,便坐车回了华阳宫,往东室而去。 东室之中,李斯正在整理案卷,将书囊打开晾晒。 “长公子。”李斯作礼。 嬴政环视左右:“蟜儿呢?” 李斯有些许为难:“这……幼公子说今日不回宫住了。” “不回宫住?” 李斯点点头:“幼公子已然禀明了华阳太后,是太后老人家答允的。” 嬴政真是想笑,看来成蟜躲着自己躲得很彻底。 “蟜儿今晚留宿在何处?”嬴政追问。 李谌不敢欺瞒:“幼公子没有吩咐,不过……斯好似听闻,是去了公孙师傅家中。” 嬴政轻轻颔首:“公孙长济……” 成蟜的确去了公孙长济家中。 公孙长济出来咸阳落脚,根本置办不起甚么宅邸,他在学宫有自己的屋舍,只不过屋舍里面的物件并不齐全,平日里歇息一番,或者坐一坐还行,长久若是居住,便十足的不方便了。 公孙长济的名声“不太好听”,旁人见他生得美貌,不是诋毁他,便是编排他,因此旁人都不敢与公孙长济走得太近,唯恐传出甚么奇怪的流言蜚语来。 但是蒙武不怕,蒙武上次不但给公孙长济解围,还帮忙介绍了一处房子与公孙长济,没几日便安置好一切。 成蟜正愁躲着嬴政没地方去,一听说公孙长济“乔迁”,一定要前去贺喜。 公孙长济引着成蟜与蒙武进内,请他们坐下来,笑道:“长济这里才拾掇好,还有些寒酸,请二位不要介意。”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啦!”成蟜使劲摆手,自己今儿个晚上还要蹭在这里过夜。 蒙武不疑有他,完全没看出成蟜的异常,突然想起来甚么:“看我这记性!我带来的乔迁礼忘在轺车上了,我去拿来。” 蒙武火急燎火的出门,他一走,公孙长济便笑道:“幼公子这是……离家出走?” “甚么、甚么离家出走?”成蟜心虚的打了一个哈哈:“蟜蟜单纯来给师傅贺喜呐!” 公孙长济则是了然的道:“平日里幼公子都是有人接送,恨不能中午午膳都有人来给送可口的吃食,今日怎么的都不见长公子呢?” “这个……”成蟜支支吾吾。 公孙长济笑道:“吵架了?还是幼公子单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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