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彻就像是一头正在顺毛的狼,闭着眼睛从喉咙口嗯嗯啊啊了几声,还自己调整姿势让沈之屿的指腹按去对处。 “你不也是。”舒服够了,元彻才重新支起脑袋来,看着小案上的东西,“不是说《礼律》的初稿已经定下来……嗯?这是什么?” 宣纸上不是新开土地管理的律法,而是一些弯弯绕绕的图案,好几处分明已经写完了,却被狠狠划掉。 沈之屿也确实觉得困了,揉了揉眼睛,道:“孔衍秋不止一次说我背叛了齐王,但我对这段记忆一点印象都没有,正在试着能不能推出一些线头来,你还记得些吗?” 元彻摇摇头。 沈之屿也真没打算从元彻嘴里知道点什么,他那时这么小,又是外族质子,肯定不会参与皇族争斗:“无碍,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先睡觉吧。” 紧赶在一月底前,沈之屿完成了《礼律》的最终成稿,并叫人抄写出百份,张贴发放在大街小巷。 自此,礼国终于慢慢走上正轨,呈现的也不再是颓靡奢华,而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元彻听说后,大喜过望,连忙丢下军务从郊外往回赶。 从城门到城中,一路上,老远都能看见陛下骑着狼的洒脱身影。 “近日没别的事儿了吧,给自己放几天假呗,朕最近发现一处温泉,已经找人试过了,水温刚刚好。”元彻“啪”地推开门,脚还没来得及迈进去,一连串话先吐了出来,“别一天关着了,出来活动活动,快让小喜子收拾东西咱们泡温泉去。” “……” 没有回答。 “沈之屿?”元彻在东西厢房挨个探脑袋去看。 “丞相大人?” 小半柱香时间过去了,元彻都还没找到人,一个不好的猜测从心底冒了出来,立马扭头跑去沈之屿的床边,看见一张纸放在了枕头上。 元彻拿起纸,打开,扫看着上面的内容。 “陛下亲启,礼国已复,结盟解除。” 沈之屿一早就带着魏喜离开了。 *** 京城。 自上次闯了祸,盈儿嚣张跋扈的性子收敛了许多,每天只是按照吩咐老老实实给李亥送饭,李亥也不再表现出异常,偶尔发作的娇贵脾气,也都是情理之中。 但今天,李亥吃完饭放下筷子,让盈儿别急着走,他需要盈儿带一件东西回去。 盈儿有些纳闷,却没多说,轻点头后站在原地。 李亥起身走出了别院。 盈儿左等右等,都没看见李亥回来,担忧李亥又要闹幺蛾子,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 刚跨出院门,一条绳子忽然绞住了她的脖子迅速勒紧,呼吸被阻,纤细的脖子发出撕裂声,盈儿甚至来不及过多挣扎,手便无力地垂落下去。 这时,李亥才从后院走了出来。 他蹲下身在盈儿面前看了看,抬头问道:“死了吧?” -卷二完- 作者有话说: 下章分卷 上章评论的读者都发了红包,大家注意查收 感谢在2022-04-01 23:10:34~2022-04-02 23:3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灵均、肥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汐辞、晏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借刀
第28章 借刀 第一 天下万姓 盈儿没有半分动静, 杀手先用脚踢了踢,再伸手探了探鼻息,答道:“嗯, 死透了。” 杀手抓住盈儿的胳膊,把她提起来往外拖, 李亥却忽然叫住了他:“你干什么?” “找个地方埋了呗。”杀手耸耸肩, 道, “人家小姑娘好歹每天给殿下您送饭洗衣服, 没命活也该有个墓吧。” 李亥直勾勾地盯着他,上前一步。 “啪!” 一个巴掌落在杀手的脸上,杀手被打得头偏过去。 李亥收手, 抬起下巴:“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杨伯仲把你安排给本宫是用来办事的,不是让你教本宫该怎么做事!” 杀手舔了舔嘴角的血丝, 将盈儿轻放在一旁, 漫不经心地单膝跪下:“是,殿下恕罪。” 李亥哼了一声, 走到椅子边坐下,翘起腿,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有运筹帷幄的气质。 “她是沈之屿买的婢女,得了沈之屿的命令每天都会来本宫这里, 平日里仗着沈之屿的势嚣张跋扈不把本宫放在眼里,这几日却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万一她告诉沈之屿,本宫可就完了!”李亥恶狠狠地说道, “是她自己找死!” 杀手:“是, 殿下英明。” 李亥觉得这回答很敷衍, 垂眸看着他,冷声道:“怎么?你有意见?” 杀手低着的头翻了个白眼,然后整理好表情抬头一笑:“没有。” “你有意见就说!”李亥猛地拍桌而起,指着他,“别在这里给我假惺惺的,本宫最恨口是心非的人!” 杀手:“……” “属下疑惑。”杀手只好说道,“殿下既然已经接受了杨大人,为何还会担心沈大人会生气呢?” “你们这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人就是笨。”李亥悻悻然道,“沈之屿当然是要留着当枪使啊。” 杀手:“枪?” 李亥下巴一指盈儿的方向:“沈之屿为了本宫和蛮夷贼子翻脸,但本宫嫌他太慢了,要推他一把,你去,带着这个婢女的尸体,想个办法让沈之屿看见并认为是那群蛮夷人杀了她。”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沈之屿将那些蛮夷人耗得筋疲力尽,本宫和杨伯仲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他们,夺回自己的江山。” *** 沈之屿忽然没有来源的一阵心悸。 他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三粒药含在嘴里,好一阵,不适才有所缓解。 今日已是离开礼国的第十天,元彻也肯定已经看到自己留在床上的字条。 他这么急忙忙地回来,原因有二。 一是他不想和元彻再有过多不必要的相处。 近些日子来,元彻的态度越来越没有边界,有一次,元彻甚至当着众目睽睽的面,一把端过自己吃剩下的碗,面不改色毫无停顿地两三口刨干净碗里的饭,然后拍拍肚子,饱食餍足地提刀练兵去了。 那一天,吓到的除了沈之屿,还有炊事兵。 二是他很担心盈儿。 李亥身份特殊,除了盈儿,沈之屿不敢多放人在他身边,沈之屿当然也考虑过将盈儿带在跟前不让她接触李亥,但礼国一行变数太多,还不如京城来得安全,况且,真将李亥现在就饿死了,也不太好…… 还是快点回去把她接出来吧,沈之屿心里想着,伸手掀开马车的帘子,问道:“还要走多久?” “回大人,子时之前便能到啦。”魏喜在前面赶车,闻见了一阵清苦的药味,连忙回过头,担忧道:“大人,您是不舒服吗?要不我们休息会儿?卓大人嘱咐过这药药性烈,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吃!” 沈之屿笑了笑,摇头说:“人小鬼大,好好赶车吧。” 孔衍秋在堂上吼的那一番话元彻很是上心,以卓陀为首,元彻派来一干军医,盯着孔衍秋做解药,确保他多一滴水都无法加进去。 下毒容易解毒难,解毒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根本不像话本中所写吃下去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所以,在这个期间,元彻还让孔衍秋做了缓解疼痛的药,也就是沈之屿正带着的小药瓶。 夜里比白天掩人耳目,亥时三刻,魏喜准时将车停在了城门外,沈之屿等了片刻,一条上小道有一人疾步走来,停在他面前。 “哥!”温子放下斗篷兜帽,凑去沈之屿面前笑嘻嘻道,“我想死你啦!” “没人看见吧?”沈之屿问。 “没有没有,这条道是咱们小时候溜出去玩用的,偏僻得很,连守城兵都不熟悉,更别说这群初来乍到的北境人了。”温子远摆摆手,推着沈之屿往前走,“走走走,去我家,别在外面吹冷风。” 路上,温子远叨叨叨个不停,话比魏喜还要多,清冷寂静的街几乎被他一人说得热闹起来。 大至京城哪些官宦丢了性命,小到哪家混沌店出了新口味、哪家女儿嫁了人。 “哥,你最近夜里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好歹带着小喜子在身边。”温子远眉飞色舞,故作鬼祟道,“你可不知道,从两个月前起,京城夜里就开始闹鬼了!” 沈之屿:“闹鬼?” “是啊是啊,迄今为止已经闹出五条人命了,死的还都是年轻好看的朝官,据说是一位姑娘在新婚之夜死了,她死不冥目,化成了厉鬼,因为生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结亲,所以每逢半夜子时,就要买通黑白无常从地府里出来,在街上游荡,若是看中了谁,直接拖下去当新郎!”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温子远忽然作出鬼脸,猛地凑近沈之屿眼前! 沈之屿:“……” 非但没被吓到,甚至有点无动于衷。 马车恰好在这时停在了温府大门口,魏喜被沈之屿打发去找盈儿,自己独自下了车。 温子远不肯认输,一路追过去:“哥我不骗你的!去年咱们京城的姑娘们最想嫁榜的榜首就是你,那女鬼见了你定喜欢,你可别被她占便宜!万一她长得不好看呢,我嫂子必须得是大楚第一美人!”说着说着他激动起来,拍手道,“不仅肤如凝脂腰细腿长,还会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什么榜和嫂子的?” 温子远:“啊啊啊你先答应我!” “好好好,答应。”沈之屿无奈,忽然,脚步一顿。 温子远迎面撞在了沈之屿背上,将后者撞出去一步,迷茫地探出头:“咋不走了?” “之前叫你招幕僚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 子时一刻,已是深夜。 温府正厅中央却一字排开地站了十来位人。 几道古画色屏风隔在了厅下和主位之间,让这群人看不清上面是什么风景,按理来讲,会被在大半夜叫来的事情非急即坏,他们有些紧张,低垂着头,看着不甚明亮的烛光微微跳动,将四周雅致的布置衬得迷离,手心全是冷汗。 “根据要求我选上的就是这些。”温子远低声对沈之屿道,“出生寒门,家庭简单,身无顽疾,会读书识字写文章,不是商贾,三代以内没有和世家联姻,更没有狱罪记档。” 沈之屿正在案上奋笔疾书,听后点点头, 他有些困了,元彻每次都准时在子时要求他去睡觉,以至于养成了一到子时就眼皮打架的毛病。 一杯茶被送到了手边,沈之屿一顿,本就模糊视线竟然看成是元彻,耳边甚至响起一贯的声音: “别看了,东西多的是,一口气全看完岂不得累死?快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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