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元彻听后没有半点喜悦,只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于渺看向兀颜,兀颜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一想到这是靠什么换来的,还不如没有的好。 回京之后,陛下一直都表现得十分镇静,有条不絮地安排着一切,成为众人心中的另一根主心骨。 但若细细观察,这哪儿是镇定,分明是极度慌张之下的反噬,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打点好一切,不敢让这场以命为赌的博弈出现任何的疏漏。 陛下在害怕,并非常害怕。 于渺明白,不敢耽搁时间,腿脚飞快,鬼戎亲卫军们自然也没有落后,拐过几道羊肠小巷,那栋隐蔽的小宅子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可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里面早已经人去楼空。 齐王察觉到了沈之屿和于渺的计谋,以最快的速度作出反应,当即弃车保帅,狡兔三窟,赶在他们来之前就搬离了此地,当然也带走了丞相大人。 亲卫军们立马进入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细节。 元彻沉默地站在这寒风中。 片刻后,兀颜赶了回来,单膝跪地,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陛下,有一个发现。” 因为走得匆忙,屋子里许多东西都未挪动,盆栽,糕点,连茶壶还有留有余温,元彻随着兀颜来到最里间,不难看出这一间的布置最为讲究,床塌上堂而皇之地留着一封信,内容极为挑衅,是齐王在放话让鬼戎军随便找自己,能找到算你们有本事。 这还没完,元彻摸出信封内还有一个东西,抖出来一看,竟然是被绳子捆缚的一小缕一指长的发丝,发丝黝黑柔顺,上面还残留着丝丝冷香。 是沈之屿的头发。 轰地一声。 元彻一拳砸在木桌上,不堪重负的木桌顿时裂开一条缝,四周的人齐齐跪地,不敢在这时候触霉头。 “给朕搜!” 与此同时,天边第一缕曙光跃出山头。 天亮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21 00:20:36~2022-08-22 00:0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9584764、肥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清野 第五十三 是啊,好戏开始了 旭日东升, 群鸟挥翅起飞,京城沉浸了一整夜的殿堂楼阁在一片金灿灿中依次苏醒。 沈之屿睡得天昏地暗,途中无任何知觉, 直至被这阳光刺得眼皮轻颤,缓缓睁开。 这次他被铐在了一处高阁的软椅上, 高阁不起眼, 甚至可以说有些隐蔽, 耸立于与之外形相似的群楼之中, 既不靠前也不靠后,要排查出来估计得花个三天三夜。 齐王不知忙什么去了,目前不在这里, 身边只有暗\网遍布。 “咳咳咳……” 一晚上没吃饭,胃里再次开始绞痛, 阿言听到, 从桌上端了一盘点心递去沈之屿面前:“吃点东西吧。” 药效已经退去了几成,没昨晚那么严重了, 抬手这些已经可以办到,沈之屿拿起其中一块,放进嘴中。 过于甜了,米面本身的香味被覆盖掉。 “丞相大人。”阿言将点心放去沈之屿够得着的地方, “趁王爷不在,奴婢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作为奴婢自己的疑问。” 沈之屿点点头。 “您不想为王爷谋事, 是因为王爷小时候对您做过的那些事吗?您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奴婢十七岁时被王爷救下,距今已经多年,别的不敢保证, 但有一点能确信, 若王爷登上极位, 他也会对您很好。” 阿言看着眼前这个人,白袍一尘不染,被困于敌营却从容不迫,仿佛早已经逃了出去。 他在遥望什么?他的信念又是什么? “王爷说过,他也会为天下苍生殚精竭虑,惩戒那些乌合之众。”阿言双拳紧握,道,“他没有撒谎,若不是王爷,我们这些人早就死了几百次了不,可能死对我们来讲都会是一种解脱,但那时你们又在哪里?” 官道上有了徐徐往前驶去的马车,它们的目的地是皇城。 沈之屿似低声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她:“姑娘,你清醒一点。” 阿言皱眉:“什么?” “他若真想救你们,为何又要将你们搅入这摊浑水?让你们今天站在这里?”沈之屿的声音嘶哑,字句之间的停顿却一如既往地如温玉舒适,能让人听他把话说下去,“你们的遭遇沈某没能及时顾及,十分抱歉,但你也要知道,他不是救了你们,而是选择救了你们。” “你觉得是王爷逼我们为他效命?”阿言驳道,“没有,这些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 “咳咳咳……心甘情愿么?” 沈之屿今日吃了糕点还是难受,想蜷缩起来让胃里消停点,奈何手腕又死死地被铐在椅背上,只好无奈放弃:“你们已入他的圈套,当然觉得一切心甘情愿。” “诡辩。”阿言说,“说到底是你先入为主地将王爷归入小人之辈,才会觉得他事事都是有所阴谋,王爷为自己图谋争取,到底有什么罪过?” 谁知此话一出,沈之屿眼睛里突然露出锋芒,语气也变得锐利起来:“齐王李灼里通外国,散播疫病,身为亲王却不安分守己,企图依靠明暗双网构建自己的政体,这些不是罪状?” 阿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那是因为王爷要忍辱负……” “他在想要管天下之前。”沈之屿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有先让原齐国地界安稳?他想争的东西根本不是皇权。” 而是那掌控一切、骄奢淫逸的皇位。 阿言哑口无言。 这时,楼道间突然传来脚步声,齐王走了上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阿言连忙低下头。 四下出现了短暂的凝固。 下一刻,齐王无视阿言,径直走至沈之屿面前,一把掐过后者的下巴搬至皇城的方向:“说得不错啊,但是不是还得实力说了算!来,陪本王一起看着!” 腕上铁链在这动作下剧烈晃动出声。 齐王冷笑一声,凑去沈之屿耳边厉声道:“看看今日到底是你那蛮夷皇帝胜,还是本王。” 这个视野角度非常不错,能将外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朝臣们已经聚集了。 大朝会每五日一次,届时浩浩荡荡的文武百官会从正门入内,经过太和门,去往勤政殿。 可今日不知为何,官老爷们盘踞在皇城脚下,驻足不前。 人群难免有些疑惑: “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知道!我二舅姥爷的妹夫在宫内当差,据说是因储君的事!” “储君?储君不就这么大一点,能有什么事儿?” “这你就不懂了吧,据说储君是陛下随便在路边捡的。”嚼舌根的人胆子大,当街议论,“今年上半年都还是个流浪儿呢,要我说,咱们陛下厉害归厉害,但这事儿也真不对。” 不过这其中也有明事理的,斥道:“我呸!人家陛下乐意捡怎么了,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这群人分明是想趁陛下不在京欺负人!那副嘴脸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一时间,茶楼里,大道边,声音交头接耳此起彼伏,没多久就传开了,热闹得不行,董参看准时机,面朝皇城双膝跪地,朗声道: “还请大伙儿评评理!当今圣上先无端褫夺我等家中祖业于无形,后以无功无绩的无知小儿为储!造成群臣惶恐,社稷将倾,国不将国!此等行事作风,可配为一国之君?可当为这天下千秋万代!?” 鬼戎军应声而出,将这些朝臣扣下。 “臣万死!”董参一早就有心理准备,并没有被鬼戎军吓住了,摘了官帽丢在地上,高呼,“还请陛下给臣一个交代!废除储君!” 议政殿内,元滚滚坐在自己的小案桌边,听见了外面的呼声。 储君非常努力,他已经按时完成了丞相大人布置的书卷,还连夜批了折子,前朝自高祖开国后,从没有出现过如此勤奋的储君。 殿堂下,牛以庸带领一众阁臣拱手:“殿下,时辰到了,该我们出去了。” 元滚滚抬起头,眼下赫然是一夜未眠的乌青,他问:“大人,为什么会是孤呢?” “殿下勤奋刻苦,有陛下之英武和丞相大人之气魄,稳朝政,坐皇城,”牛以庸斩钉截铁道,“没人能问为何,您是当之无愧。” 当之无愧。 元滚滚在这回答之中缓缓站了起来。 没错。 没有为什么,他不容置疑。 “孤姓元,名熠,得陛下亲封和丞相大人的教诲,祭告列祖在上,为大辰储君,如今他们有事在身暂不能现身,孤便暂代君权,内阁众人听令。” 牛以庸等人齐齐跪下:“臣在!” “随孤去处理谋反之徒!给这宵小看看,什么才是大辰正统!” “臣等遵旨!” 此时此刻,本该远在北疆的陛下穿着不起眼的常衣,领着百名亲卫军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内,他们按照丞相大人给的线索,先重点搜查了几处高阁,可结果不敬人意,连个齐王的影子都见不着。 “该死!今天人太多了!”兀颜汗流浃背,没好透的伤口重新裂开,滲出血丝,他撑着膝盖喘气,“全都给那些朝臣喊了出来扎堆!我说,这事儿有这么好看吗?” 他们不敢找得太过明显,否则惊动了敌人,好不容易促成的局面就会骤然缩回去,两年布置空亏一溃。 可这样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齐王? “陛下。”于渺上前,说着聊胜于无的安慰,“您别慌,还有一整天。” 从塔铁萨山脉那场仗之后,元彻已经连轴转了三天三夜了,他掐着自己的鼻梁,原本深邃的双眼皮正疲惫不堪地搭在眼眶上,流露出他的劳累。 在哪儿? 齐王会藏在哪儿? 有那么一瞬间,元彻甚至觉得自己怎么就不是一个变态,这样就能知道另外一个变态脑子里想什么了。 人们或洋洋得意,或坐观闹剧,或吵吵嚷嚷。 唯独他心乱如麻。 鳞次栉比的楼阁水榭、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砖瓦飞檐,人在其中渺小又柔弱,它们变成了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无情地侵蚀着生命。 皇城脚下爆发出一阵喧哗,是储君亲自出来了。 储君在阁臣与鬼戎军的拥簇中走出,站在高台上,身着朝服,姿态稳重。 有人顿时认出了脸:还真是那个在泔水桶里与恶狗野猫争吃食的小流浪儿! 但……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 董参深知自己已经没法回头了,成败在此一举,当年四大家也是这样,且四大家还比自己厉害,比自己手腕强大,人脉比自己更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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