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 哦,是一年多前弄四大家的时候。(注) 想到这里,元彻一惊,自己竟然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虽然也有几乎没人能近自己身的原因在里面,但好事不嫌多嘛。 沈之屿刚醒,没什么太大的胃口,这碗粥三分进了他的肚子,七分喂进元彻肚子,最后一口给出时,其他事也差不多也收拾好了。 五月的天,阳光特别好,照得人懒懒的,浑身都暖。 沈之屿站起来换好衣服,推开门走出去,伸了个懒腰,这时,恰好温子远也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裹鬼鬼祟祟路过,兄弟俩对视一眼。 温子远:“!” 沈之屿:“?” 相府养个温小公子还是很轻松的,吃喝用度一应俱全,时时刻刻都备着,哪怕是刚搬来的那天晚上也没少什么,何事值得他这样大包小包地扛着? 沈之屿没什么把弟弟系在衣兜边随时牵着的坏习,盯着不出事就行了,其他只要不过火随便闹去,但坏处就是经常弄不明白现在的小孩们在想什么。 是哪门子新玩法?还是在捣鼓见不得人的? 元彻端着水盆走出来,看见温子远:“青天大白日的,你干嘛呢?” “没,没!”温子远撂下话就跑。 元彻啧了一声:“没才怪。” 沈之屿却挑了挑眉,心里大概有数了。 卓陀昨夜就候着了,但一直没机会把药送进来,直到现在,沈之屿看着黑乎乎的汤药,感觉下一刻就能给这味熏吐出来,怨气冲天地看了一眼元彻,见对方一点鼻塞的感觉也没有,愤愤不平地想:明明都是吃五谷杂粮,怎么长的?还真没被过病气。 元彻以为他是喝不下,鼓励道:“捏住鼻子一口闷!绝对尝不出味儿!” “大人。”卓陀接回空药碗,道,“下官进来时,瞧见内阁的人等在外等候多时了。” 五月的天气好是好,可最近这两年注定没法用大把的时间来消遣。 相府正堂,香薰点燃,袅袅白烟升腾,有提神之效。 以牛以庸为首,内阁一共来了三位。 魏喜依次上了茶。 对陛下没事就赖丞相府这件事,诸位已经司空见惯,牛以庸出列拱手:“大人,下官等昨夜复查了一下流程,发现其中存在一个重大问题,等陛下离京后,朝中再无人能出面朝政,这该如何是好?” 元彻以往也爱走,一走就少则三月多则半年,这是因为走后都有耶律哈格顶着,但这一次,满朝堂,无论是出于信任还是出于身份,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代君监国。 沈之屿不行,在内阁阁臣的眼里,丞相大人是当之无愧的,但在其他世家朝臣眼里,沈之屿现在还该是一个四处躲着新帝陛下苟且偷生的存在。 牛以庸抓了一晚上的头发,都快把自己抓秃了,也没能思考出对策,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不长眼地在今天跑来丞相府,这件事很重要,重要到若他们在这件事上被阻碍,后面的许多准备根本提不上台面,乃至满盘皆输世家何等敏锐,帝王是要亲征北方,前提肯定是内政安定,至少帝王自认为安定了。 断没有扔下整个中原不管去揍外敌的说法。 换言之,一旦帝王真这样出去了,那么这些世家便会想,是不是给自己设下的套,想要引蛇出洞? 谁知此问一出,元彻和沈之屿异口同声道:“无需担忧。” 众人一愣。 沈之屿笑了笑,把局面让给元彻:“听陛下说吧。” 元彻和沈之屿的处事风格完全不一样,在丞相大人面前道出疑惑,得到解答的同时,还会给你有礼有序地解释清楚前因后果,但在陛下面前,回答就犹如军令,干净,利落,简洁。 “此事无需担忧,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等大战将近前,朕自会给一个交代。” 阁臣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话说到这份上,他们也不便再驳话,纷纷道是,然后拱手告退。 大辰开国第一年,天地恍如回归了时运, 六月,连接京城与北疆的道路修好了,一条长道笔直延伸,中间无任何阻拦,中原的快马能在三天之内跑过单面,大大缩短了舟车劳顿,若是鬼戎军狼群疾行,那会更快。 刚修好的道需要试,耶律录便因此回来了一趟。 他是上午到的京城。 元彻懒得和他弄什么规矩,更没有通知群臣,就带着沈之屿和兀颜等几名亲卫在下了早朝后等在城门上,远远望去,一队骑兵疾来,扬起一路尘埃,等随行的护卫队安置后,元彻立马提了两壶酒,带了耶律录去太庙。 耶律录变化很大,不知是不是战场劳累,他整个人显得格外沧桑,原先温和的气质少了,换作坚定与迷茫交织的神色在身。 坚定是坚信与元拓的大战,他们一定会取得最终,并且是全面的胜利。 迷茫则是对大战之后的无助,他为将,守山河,诛外敌是本分,义不容辞,但在这本分的后方,作为耶律录自己,他真的失去太多了。 父亲的噩耗,以及本该对子远的陪伴。 耶律录放下头盔在一旁,对着父亲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元彻陪耶律录畅饮一场,将心中的无奈与苦楚发泄出来,沈之屿以茶代酒,也敬了他一杯。 “手怎么了?”元彻发现耶律录的左手手心多了一道从左至右,几乎割裂整个掌心的伤疤。 “打仗落下的伤,当时一把刀砍下来,反应不及时,直接用手接了。”耶律录握了握拳,“没事,已经好全了,左手而已,不太影响发力。” “你小心点,别太拼了。”元彻正色道,“瞧见不对就跑,溜着走,又不是非得赢。” 对此,耶律录只是笑笑,没说多的。 耶律录来去匆匆,连个夜都不肯过,就打算回边境了,走前,沈之屿把他叫到一边,两人单独说了些话。 “丞相大人此话当真?”耶律录眼睛亮起一点光,随后,他自嘲道,“别是安慰在下。” 沈之屿:“我没必要安慰你,等着吧。” 耶律录慎重拱手:“多谢大人。” “谢我做什么?”沈之屿摆摆手,走回元彻身边,轻声一笑,“你自己的因果,谢你自己。” 八月,第二次选官将至,朝堂上与日俱增的沉闷氛围肉眼可见,但没人敢在这时候爆发出来,就像是被塞进了臭坛子里,一呼一吸都渗透着恶心,但又不可能不呼吸。 沈之屿平日里闲暇爱好不多,选香算得上其中之一,今日没什么大事,又赶上集市,便带着魏喜出来买一些香料。 正这时,一位大汉和一位不知谁家的婢女起了争执,那塔香只剩下最后一点了,明明是婢女先瞧上,大汉却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咄咄逼人,不仅强抢了不说,还当街对婢女大打出手。 店老板在心疼自己的铺子,路人避之不及,一时间,谁也没有出手帮那婢女。 沈之屿皱了皱眉。 下一刻,惨叫声响彻整个街道,三名身着便服的亲卫眨眼闪至那大汉面前,出手极狠,直接扭断了他的胳膊。 大汉瘫在地上扭曲嚎叫道:“你们竟敢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的干爹可是……啊!!!” 兀颜一脚踩在了他脸上,捻了捻,活动着手骨:“老子管你干爹是谁,滚!” “你!”大汉鼻青脸肿地踉跄爬起来,“你记着!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来啊!谁怕谁!”兀颜呸了一声,“娘的,付出代价是吧?你要是三天之内不来,信不信老子亲自去找你!” 亲卫军和元彻如此一致,兀颜更是言传身教,上能打仗,下能比流氓还要流氓,大汉哪儿见过这种人,不敢再还嘴,灰溜溜地跑了。 婢女细微的哭声传来,塔香在方才的争执碎掉了,她若是买不回东西,一定会被责骂。 而就在这时,一只手伸来自己面前,那手很是好看,除了食指上长期握笔留下的一些薄茧,其他部分白皙又纤长。 但最让婢女注目的,手中帕子包裹的,正是她需要的塔香。 “拿回去复命吧。” 婢女抬起头,却看不清眼前人的容貌,此人带了一顶帷帽,垂下的白沙遮盖了面容,只露出一个下巴尖。 但即便只有一个下巴,也不难看出他一定生得极为好看。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婢女不住鞠躬,再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随后一抹眼泪,起身往回跑去。 魏喜在一旁道:“大人,那你就没有啦。” 沈之屿揉揉他的脑袋:“买其他的。” 人群又重新聚集起来,一如往常,婢女跑着跑着,忽然脚步慢了下来,脸上的娇柔也消失,她闪身拐进一处暗巷。 与她最先汇合的是方才被打掉牙的大汉。 随后,一位身型挺直的人从阴暗处走出来。 婢女与大汉拱手:“王爷。” 这位婢女不是旁人,正是齐王身边的阿言。 齐王伸出手。 阿言从衣袖拿出香料,递给齐王,齐王两三下打开,将里面包裹的塔香丢开,只留下一张手帕捏在手中,凑近鼻前,闻了闻。 “他的味道。”齐王笑道,这一年多来,他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满足的笑容,“果然,他就算露一个背影,本王也能认出他。” 阿言一震。 方才那人是……沈之屿? 齐王无端让他们在大街上演这样一出,竟是为了拿一张沈之屿的帕子? 齐王将帕子仔细折好,放入衣襟:“事办得不错,你们回去吧,这帕子本王拿走了。” 作者有话说: 注:52章写的 感谢在2022-08-04 00:02:16~2022-08-04 23:5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肥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清野 第四十一 捡来的小太子 八月底, 第二次选官落幕,内阁灯火通明,昼夜不休, 加班加点地在三天之内整理出结果,于第二日一早就将名册呈给帝王。 仅去年一年, 陛下连平南北两方, 速度快到让人咂舌, 一次选官能留下千人便是大数, 而经此一遭,空出来的官位远不止,陛下大手一挥, 除去名册上前十留京任职,其余全部按旧例, 发至地方。 消息一出, 世家朝臣立马坐不住了。 一时间,达官老爷们对上朝中新贵, 犹如集市上因被抢占摊位撕脸对骂的卖菜大妈,各个顶着青筋扭着红脖,乌烟瘴气,哪怕是行走间都充斥着火\药味。 毕竟在这些人的想法里, 在家里有“皇位”可以继承的情况下,谁都不希望自家的儿子孙子远离自己, 去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虚度光阴往外说,等他们矜矜业业十来年,从地方靠功绩打拼回来了, 鬼知道京城的政局会变成什么模样, 届时他们就会从一个城内人变成一个城外人;往内说, 此时正处大好年华,理应是谈婚论嫁的时期,可闹成这种模样,人家教养有方的世家小姐根本不愿嫁过来,一个大家族中,男主外女主内,当家主母若德不配位,极有可能会让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就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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