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鸿门宴加内讧凑一堆了。 江岭听完,点头道:“对,大抵就是这样,为了此次和谈顺利,小楚王带着其他人的家眷往京城递了文牒,若陛下允许,他们便启程来京。” 话音落下,整个屋内一片寂静。 稍后,一旁传来魏喜细微的打鼾声大人们讲话太无聊,暖和的屋内让忙了一天的小胖子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目前这情况,简单来讲,就是小楚王太怕死了,看着其他藩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不仅钱和名头都不要了,还要强行带着其他一大堆姓李的来和元彻握手言和。 但这小楚王若真这么怂,他又哪儿来的胆量和头脑,明白用中秋节作诈,以家眷作质? 是他能屈能伸,太通透了吗? 沈之屿并不这么认为。 小楚王还是太年轻了,做事手段太过激烈,没学会将狐狸尾巴藏好。 一直没发声的牛以庸出列拱手道:“陛下,大人,臣愚见,南方众藩终得有个结论,先前魏国的大旱是时运恰好,南方可没有大旱等着我们做文章,与其等待其他借口出兵,不如抓住此次机会,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这倒是实话,元彻如今差的不是兵力也不是钱财,只是一个理由罢了。 对手要自以为是地往枪口上撞,当然是欢迎啦。 沈之屿看着牛以庸,虹膜上映着炭炉里跳动的火星,将最后一口姜汤喝下:“可以,先就这样办吧,回去将接待楚王的章程拟出,切记不能掉以轻心,过分轻敌。” “下官谨记。” 内阁阁臣们起身告退。 那时,谁也没想到,这场雪竟连着下了七天七夜,将窗外世界包裹得银装素裹的同时,也一天比一天冷。 朝会都因此罢了。 这期间,元彻一直赖在丞相府没走,和魏喜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沈之屿,白天盯着他不站在风口处,夜里主动献身暖被窝关于这点,陛下格外满意,丞相大人睡着后一改醒着时的矜持,会主动往热源靠近,往日里都是他八爪鱼般缠着对方,近来改成对方枕进他的臂弯。 毫不夸张,元彻每天早上睁眼后几乎能把自己的脸笑抽筋。 许是陛下真心实意感动了老天,今年的入冬,沈之屿竟然安安稳稳度过,没有染上风寒。 九鸢楼又又又出了新的菜式,没错,那些姑娘们改娼从良后,一心扑在了研究菜式上,隔三差五便要换一换食谱,甚至在其他地方开起了分店,为陛下挣了不少钱。 左右最近没什么大事,一直关在府里也无聊,元彻就叫亲卫套了车,提前将要经过的道路积雪扫开,带着沈之屿温子远等人去了趟九鸢楼玩。 起初,沈之屿是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先前一共去了三次,一次掉河里了,一次中了迷香,一次发现了胃病,他好像就和那地方五行相克八字不合,若非万不得已,实在不想再踏足。 但看见弟弟和魏喜暗戳戳期待的眼神,他还是松了口。 下车后,这俩一进楼就没影了,随行亲卫连忙跟了上去,暗中保护。 一楼正堂人声鼎沸,比往日热闹许多,一打听,是除了菜式,今日九鸢楼还有一个新奇小玩意儿要在人前展现: 只见店伙计将它拿出来的时候,还是一朵平平无奇的花灯,但随着清水浇灌而下,在没有任何人力的作用下,花灯的花瓣渐渐舒展开,花心缓缓而上,上面站着两个剪纸小人,继续浇灌,小人还能行动起来,如同皮影戏般,他们精致雕作的影子打在花瓣上,从起先背对着背,开始奔跑,绕花瓣一圈后,面对着面拥抱在一起。 那一刻,人群立马拍手叫好。 沈之屿坐在远处,倒没给这群人挤着,听见店伙计开始叫价,三两银子起。 沈之屿:“……” 三两,真是变着方儿地抢钱。 不过乍一看去,这些起哄有的是钱,也行,抢一抢无伤大雅。 “我出四两!” “六两!” “七两!” 价格慢慢被叫了起来,最后直到十五两,店伙计左瞧右瞧:“十五两,还有客人要加价吗?” “十五两一次” “十五两两次” “十五” “五十两!” 沈之屿:“咳咳咳。” 最大的傻子出现了。 人群循声望去,想要瞧一瞧那五十两的真面目,店伙计则欣喜若狂,立马叫人打包双手奉上。 沈之屿想了想,觉得这冤大头应该是买去哄心上人的,毕竟下个月就是元宵节了,元宵节定然少不了花灯会,每逢这时,各家大小姐们最爱比谁的花灯更漂亮更新奇,让心上人在小姐妹们中脱引而出的同时还给自己赢得好感,是世家公子哥的惯用手段。 沈之屿默默给自己倒了杯水,忽一抬头,看见陛下抱着一个大盒子冲自己欢天喜地地招手跑来。 “” 呃,不会吧。 拍卖开始前,元彻去和老板对账目了,久久没回来还以为是账目太多,耽搁了时间,谁知竟然…… 看着那个大盒子,丞相大人心中的哀怨瞬间达到顶峰。 而同一时间,在没人注意的暗处,一只手忽然伸出,猛地抓向沈之屿的胳膊。 “谁?!” 作者有话说: 注:此人89章出现过,就是问牛大人要不要家乡特产的那位 红包已发,注意查收~ 感谢在2022-07-13 00:00:09~2022-07-14 00:0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可爱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坚臂 第二十三 嘤 京城的诏令自发出后, 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今日午时递到了小楚王手上。 上面的朱批写着一个字:准。 小楚王跪接诏令,叩首道:“臣遵旨。” “陛下口谕。”鬼戎亲卫补充说, “元宵前必须抵京。” 回到王府后,先王妃迎出来, 关切道:“如何?” 小楚王点点头:“陛下同意了, 明日便启程。” 先王妃松下一口气, 稍后, 再次紧张起来:“寅儿,那皇帝到底是外族蛮夷人,你这样做会不会……” 小楚王在寅时出生, 单名一个寅字,民间有传闻, 寅时乃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辰(注1), 因为待会儿便要天亮了,阎王会在这最后一刻让鬼差打开鬼门, 抓紧驱赶死于当日的孤魂野鬼归入地府,若孩子在这时落地,那么极有可能被走错路的野鬼附身。 李寅自从娘胎出来,就有一块明显的胎记在脸上, 晃一看去,歪歪扭扭, 如同落了黥刑(注2)的犯人,再加上这传闻,他自小便被先楚王视作不祥之物, 楚王府穷奢极欲, 姬妾群众多, 那些侍妾和庶子瞧他幼年丧母,全来欺负他,饿肚子推水池都算轻的了,有一次,一位得宠的庶子竟放出小豹子来追着他咬,豹牙嵌入小腿时,鲜血成股涌出,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而其他人只在一旁看笑话。 直到继妃带着医官赶来,斥退了他们。 但即使如此,李寅的右腿上也落下了终身残疾,每逢阴雨天就旧伤复发,疼得他夜不能寐。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先楚王的默许,外祖家从商,士农工商,商贾身份低微,说不起话,虽然心疼女儿和外孙,但家中还有其他人,不敢为了一位死去的女儿拼命。 甚至在原王妃死后,面对先楚王提出娶原王妃孪生妹妹的无理要求,也没有任何办法。 至于那些传闻,是先楚王在原王妃丧期未满时乱来,搞大了好几个侍妾的肚子,他恐这事儿传出去不好听,想来想去,想出一个罔顾人伦的法子,指着孪生妹妹说这就是原王妃。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谎言来填补,继妃因着他这一句话,就被在家谱上除掉了名,变成了姐姐,好似从来没存在过。 李寅握着诏令的手逐渐用力,手臂上青筋凸起:“只要能杀光李家人,管他外族人还是什么别的。” 王妃气道:“寅儿,你也姓李啊!” “没人把我当李氏看!除了您和我娘,甚至没有人把我当人看!”李寅指着自己脸上的胎记,“我做错了什么?是我想在那时候出生吗?是我想有这个吗?王位?皇族?全没了才好,新帝不是想削藩吗,我就帮他一把,干脆点,直接把姓李的全杀了吧!” “寅儿你!” 王妃叹了口气,心知劝不动这孩子:“可我听闻,若是安分卸爵没有反心,新帝也不会赶尽杀绝,北边闹这么大阵仗,其实一共也就死了五位藩王,剩下还活得好好的,此次你若没有借新帝杀了他们,以后大家都活着,必遭报复啊!” 李寅冷笑:“这简单啊,咱们就想点办法让新帝逆鳞被触及不就好了?” 楚王府内院。 “疯子!” “早就说这孩子是恶鬼转世!当初就不该心软,直接杀了他!” 家眷们还穿着中秋晚宴上的华服,身上却狼狈至极,她们被关已经两月有余,吃喝拉撒一应在此,王府的下人们早已被李寅换成了自己的心腹,不再是当初那批,想起来了,便来打扫一次,想不起来就这样晾着,最长时间曾把她们丢在这里三天三夜,臭气熏天。 “有没有人啊?”有人趴着窗户道,“臭死了,快叫人来清理一下!” 守在门外的家兵不为所动。 “你们都是聋……” 话音未落,屋门骤然打开。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李寅在家兵的拥簇下一瘸一拐地走进,家眷们齐齐往后蹑去,恍如见了修罗似的盯着他。 那日被围剿的场景历历在目,往日里唯唯诺诺无人待见的楚王嫡子撕下了虚假的皮囊,大家好似从没认识过他。 有人似乎想给他说软话:“小寅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呢?你看,你的弟弟妹妹们还在长身体,哪能整天吃馒头呀?” 李寅将视线落在那群小孩身上,只见他们个个养得油光满面,脑满肥肠。 下一刻,家兵忽然上前,从一群贵夫人手中抢过孩子,孩子们吓得顿时大哭起来,贵夫人们指着李寅骂道:“你这个畜生!到底要做什么!” 方才还是一家人,现在就是畜生了,敢情这群人连装都装不好,李寅随便抓过一个小世子,然后,一把卡住他的喉咙,将他双脚离地地提起来。 一个女人立马尖叫起来,想要冲出人群,却又被家兵拦住:“你放开他!你小时候的那些事是你爹干的,与我们又何干!?” 小世子面色通红,不停地扣挖着面前的手臂,奈何他力气太小,手臂纹丝不动。 “何干?伯母真是冠冕堂皇啊,我爹背地里的那些勾当你们真的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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