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早点叫醒我。”躺去床铺的那一瞬间,沈之屿翻了个身,面朝着里面,将藏在被子下的身体蜷缩起来,迷迷糊糊道,“有事要办。” “好。” 元彻没有立马一起躺上去,他放下床帷,灭了灯,关上门,压低气息往厨房走去。 果不其然,那里面还有人在。 “哟。”元彻双手抱胸,靠在门框,直接将对方抓了个现行,“魏小喜,大半夜偷偷摸摸地帮谁熬药呢?” 魏喜浑身一颤,默默地将手中蒲扇放下。 下一刻,拔腿就跑! 可他哪儿跑得赢元彻,陛下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人捞了回来,审问道:“牛以庸是个废物,温子远自己都管不好,就你了,来吧,老实交代。” 魏喜:“……” 作者有话说: 红包已发,注意查收~ 感谢在2022-07-08 23:55:42~2022-07-10 00:0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羡 4瓶;疯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坚壁 第二十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埋来他颈间 沈之屿最后分不清自己是睡着的还是疼晕的, 只觉得刚闭上眼,天就亮了。 晨光从窗户缝隙里偷溜进来,划出一道线, 在床边落下块金灿灿的光斑。 没记错的话,昨天睡前, 他好像说过早点叫自己起床的。 这都天大亮了吧。 时不待人, 沈之屿想要撑着坐起来, 谁知刚一发力, 就被横在腰间的一只手给拦住,重新摔回原位,仔细一分辨, 还发现这只手的手掌心竟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昨夜疼痛的那个位置。 难怪暖呼呼的, 后半夜还没像往常那样被疼醒。 沈之屿回过头, 看着四肢齐用缠在自己身上的陛下,总是繁忙的思绪停了下来, 归于一处。 来魏国的路上,除了正事,沈之屿其实还在想如何面对元彻他利用分开前的三个月编织了一场暂时的甜蜜和安稳,为的是给陛下定个心, 可很显然,或许是内心里根本不想再骗眼前人, 也或许是他这个人本身就没什么地方值得让人信任,种种迹象表明,这颗定心丸非但没喂好, 还有些适得其反。 以至于昨天毫无准备地对上视线时, 第一个反应是愣住。 但令沈之屿吃惊的是, 元彻并没有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微微提了那么一下后,便不动神色地收了回去,大有悄悄盖上,装聋作哑的意思。 他变了,元彻也变了。 他变得不再那么一意孤行,无所畏惧,恍如一位被困沙漠的人在生命的最后尽头忽然发现了绿洲,元彻则变得不再那么莽撞用事,非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活。 沈之屿无声地笑了笑,稍后,元彻也醒了。 沈之屿:“早安。” “早啊。”陛下像是一晚上没睡似的,眼底下顶着两个黑眼圈,打着哈欠地回了话,眼睛明明还闭着,手脚便已顺着本能地收回来,起了床。 沈之屿刚准备让魏喜进来,就被按了回去,听到一声迷迷糊糊的“不用,朕来”。 好吧。 自从陛下来后,魏喜就丢了活儿。 半刻之后,元彻重新推开门,端来了洗漱用物,沈之屿换上衣服,一只装着药的碗送来跟前,温度刚好。 沈之屿:“……” 等等,原来夜里的掌心不是恰好,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谁出卖的? 直到看见坐在院子里的魏喜脑袋上顶着个一个包,一脸欲告状但没胆的表情,再配合某人的黑眼圈,沈之屿心中才了然。 堂堂陛下,竟然大半夜对小孩下手。 吃早饭的时候,沈之屿顺便检查温子远的功课,温子远抓着一个包子,面前的还算顺溜,可从第一百字开始,就一直磕磕碰碰的,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呃……嗯……嘶。”温小公子快把自己的脑袋翻出火花来了,忽然,“哦对!” 沈之屿:“对?” 哦对什么?然后呢? 温小公子继续陷入沉思。 沈之屿觉得他眼神不对劲,往后一瞧,魏喜连忙做贼心虚地挪开脑袋,感情这俩在对暗号呢。 没法,背都背不出来,就算私心作祟想漏题都不行,彻底没希望了,沈之屿摆摆手,认下了人生中第一次惨痛的失败,让这俩自己玩去。 “师兄听说弟弟来了,连夜自请去守边。”元彻拿过一只虾,开始剥壳,“可刚瞧着挺精神的,情况好些了吗?” 沈之屿摇了摇头:“假象,不提齐王就没事,提起来就……这次带他出来,也有让他散散心的意思。” 元彻将拨剥好的虾肉放在沈之屿碗里:“那就这样耗着?” 沈之屿用勺子舀起来,吃了:“断草除根。” “好。”元彻见他喜欢吃这个,便又拿了一只剥,正色道,“朕定杀了齐王。” 饭后,牛以庸又来和沈之屿核对了一些事项,是关于如何处理前藩王留下的人以及麻烦,一番商讨后,牛以庸又仔仔细细顺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拱手告辞时,沈之屿忽道:“去把吴小顺喊来。” 此话一出,殿内的人都有些吃惊,沈之屿现在完全退去了后方,一般情况下做事都是由牛以庸代劳,不会随意见外人。 “见他做甚?”元彻奇道。 “大人,下官可代为转达。”牛以庸也立马眼尖地跟了句。 “不必。”沈之屿端起茶盏,刚准备喝,就连盏带盖被地元彻拿走,换了杯牛乳放在手中。(注) 他轻笑,道:“此人可见,也必须见。” 吴小顺被找上时,正拿着锄头低头务农。 “什么?丞相大人?”虽入了秋,但一直在太阳底下做事还是热的,吴小顺穿着件光膀马褂,脖子上还挂着汗巾,一身泥巴和汗臭,“哪个丞相大人?” “还能有哪个丞相大人?”兀颜啼笑皆非,他是半路上碰见牛以庸,被喊来帮忙的,毕竟牛以庸没见过吴小顺本人。 “可今日是翻田的好时候……” “这不难。”兀颜道,“叫两名亲卫来做便好,保证比你还快。” “那,那既如此,我去换件衣服。” 吴小顺其实也没多少衣服,换来换去都一样,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看着干净点,他本还想洗个澡,牛以庸一听,连忙拦着:“还请义士别让我们大人久等。” 就算坐马车,从这郊外去到城内也要小半个时辰,他们来时已经花了许多时间,若中间再耽搁,岂不要撞上午饭时间,吴小顺连道自己考虑不周,用湿帕子随意抹了抹,便跟去了。 这还是吴小顺第一次坐马车,一路上,他把肩背挺得堪比菜板,兀颜充当了车夫一角,在前面赶车,听着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笑道:“怎么,紧张啊?” “有点。”吴小顺手心全是汗,他和兀颜算熟,便直接问,“诶小兄弟,这丞相大人找我有什么事儿?好说话吗?” “我哪儿知道会有什么事?”兀颜道,“不过你放心,很好说话的,保证没有那些高官的臭毛病,你陛下都见过了,怎么还紧张?” 吴小顺把汗蹭去裤腿:“说不上来,感觉不太一样。” 况且见陛下的时候不也闹了笑话吗? 兀颜将他们送至行宫门口便离开了,接下来由牛以庸领着进去。 吴小顺最辉煌的时候就是跑去王府所在的那条街上发声,但没等他靠近,官兵就来赶人了,他压根没机会踏进这种地方,此时正好奇地伸着脖子四处张望,心想那金黄色的飞檐莫不是真金子做的吧? 妈呀,那得花多少钱啊? 路过的宫娥瞧见他这样子,纷纷掩袖轻笑。 “义士,稍作等待。”牛以庸让吴小顺在阶下伫立片刻,独自上去通报了一声,然后回来接应道,“请。” 多年后,吴小顺回想起今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去的,越往上,两条腿越发软,像是踩在棉花上,最后几步时,还拉着牛以庸喘了几口气。 行宫是按照皇城的规格修建,只是删减了部分类似于宫庙等的东西,殿内正前方放着一张大案,后面有一张三人张臂宽的椅,其上并肩坐着两个人,这两人的位置不分主次,其中一位吴小顺见过,是陛下,至于另一位身着白袍宽袖的,定然就是丞相大人了。 吴小顺立马跪了下去,但仅凭这一眼,他就震惊万分,感慨这长得也忒好看了吧,宽肩窄腰,那双眼睛和你对视时恨不得把魂都剖给他,像是里面藏着蛊术,难怪陛下……咳咳。 沈之屿不知道吴小顺心中的小九九,只道:“请起,不必拘礼,牛以庸,看座。” 吴小顺跟着牛以庸坐去旁坐,有亲卫进来上了茶,沈之屿见他紧张,端茶的手都在抖,便没急着说正事,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近来的吃食可好,邻里可有缺的东西,然后压低自己的位置,说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需多仰仗。 整个过程,元彻就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没有参言。 几番话下来,吴小顺明显声音要轻松许多,他甚至主动聊起了今年的农活儿,并继续在心里悄悄感概:丞相大人这衣服是不是每次都穿新的,不然怎么这么白?陛下竟当众就把手臂搭在丞相大人身后的椅子背上,将对方圈住,活像一匹守着领地的狼。 沈之屿见差不多了,便切入正题:“你最后进入火海指引头狼,救驾有功,该赏,有什么想要的吗?” 吴小顺连忙起身,拱手:“为陛下赴汤蹈火是草民的荣幸,草民不需要赏。” “要的。”沈之屿笑起来时,眼里的蛊就没了,“还不仅仅金银之物,如今北方众藩的兵马尽数归顺,数量庞大,需要有熟悉的人来监管,陛下得回京,不能长期镇在这里,思来想去,你们这五十人再好不过,离开前我会将这些降兵分出五十队分别派到你们麾下,以你为首,陛下已经好拟旨,晚些时候便可昭告,赐封赐田宅。” 话音刚落,吴小顺差点把下巴砸去脚背,第二次滑溜地哐当跪了下去。 他只在话本中见过一战封将,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落在自己头顶,当初决定反抗藩王,完全是因为活不下去了。 元彻这才开口:“回话啊,哑了?” 吴小顺连忙回过神来,当即磕了三个响头:“草民谢陛下隆恩!谢丞相大人抬举!” 圣旨一出,他是没法再推辞的,这官职他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更何况他心里肯定是喜欢的,一个时辰前他还在地里挥汗扛着锄头翻土,为今年过冬的吃食犯愁,一个时辰后他就得了田宅,可以将妻子和孩子接去享福。 值了! 吴小顺磕完最后一个头,一直跪在地上没起来,激动得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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