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便不用提前警惕咯?”傅偏楼哼道,“俗话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若不做打算,万一碰上意外要如何是好?” “俗话也说,百闻不如一见。” 谢征道:“陈勤是否是李草的亲舅舅,这件事有无隐情,对方是真心想收养外甥还是假意……等人来了,你亲眼看便是。” “假如他不怀好意呢?” “李草也是人,要不要跟着这位‘舅舅’,他有选择的权利。不要小看傻子的直觉。” “也是,”想起李草那野兽般待人的态度,傅偏楼认可地点点头。 旋即又道,“但如果他强来怎么办?名义上他是李草的舅舅,李草又是个无法自理的傻子,还有杨飞鹏替他做担保……” 谢征一笑:“不是有你?人还没来就操心成这样,等真来了,你会坐视不管?” 傅偏楼忧心地蹙起眉:“可……我管得住吗?” “你还有我。” 伸手抚平少年眉峰的疙瘩,谢征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不是答应过?你只要听话,谁也别想越过我动你。” 傅偏楼还未来得及感动,就听他继续平淡地说: “所以……听话。最近你遮遮掩掩,当不是为今日这件事。” “究竟在做什么,原原本本讲与我听吧。” 傅偏楼:“……” 救命,万事休矣。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觉得 他俩是不是浪漫过敏啊! (虽然这个年纪还没发展出什么浪漫) (但苗头深重rz) 感谢在2022-12-10 23:59:15~2022-12-11 23:5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罪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来客 【呃……宿主?】 距离傅偏楼坦白实情已过去一炷香时间,011看着正在清洗碗筷的谢征,小心翼翼地唤了句。 傅偏楼被打发去房里擦桌子了,后院没有其他人,即便如此,那张清俊的脸上依旧不露山水,仿佛对发生的所有无知无觉,一派淡定。 然而,011要真以为自家宿主像表面一般平静,那可白过这么久了。 它顶着低气压,硬着头皮解释:【宿主别生气嘛,说到底,小BOSS……咳咳,小偏楼也是想帮你分担些呀。况且他一向心软,宿主又不是不知道,李草跟他那么要好,怎么可能不挂心?】 谢征凉凉道:“这就是你瞒着我的理由?” 每回傅偏楼出门他都会让011跟上去,对方不可能不清楚近况,却什么都没和他交代。 011明白自己算踩到了宿主的地雷,心虚不已。 它本打算等尘埃落定,再给谢征来个先斩后奏,马后炮一下祈求原谅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败露了。不愧是宿主…… 【011……觉得让小偏楼这样做比较好。】它咕哝,【宿主的想法根本不切实际嘛,我知道宿主不希望小偏楼自力更生,但他在慢慢长大,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宿主现在养着他,还能被说是溺爱表弟,等小偏楼十六七岁呢?成年弱冠呢?还不让他干任何事、一直游手好闲吗?到时候,别人该怎么看待他,又怎么看待宿主?】 不用它说,谢征也知道。 人言可畏,尤其在这时候的小乡镇上,有什么不对劲的,转眼就会传开。 他有安稳生活的意愿,取舍之下,早有觉悟。 但能拖则拖,绝不是现在。 谢征微微蹙紧眉,一言不发。 他总觉得自己的心情很不对,说白了,傅偏楼没有违背他们默认的约定,尽管在后厨帮忙,却也没领到半分工钱,只是作为替代,钱掌柜答应给李草置办冬衣罢了。 顾及到这个份上,他按理来说,并不该有意见才是,可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挥之不去,让他难以静心。 是介意傅偏楼和011共同的欺瞒吗? 他扪心自问,似乎也不全是。 只不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傅偏楼居然能和钱掌柜单独接触了,令他十分惊异。 谢征是清楚傅偏楼有多厌恶类似钱掌柜的中年男人的。 就连成衣坊不算多胖的坊主,隔着衣物给人量尺寸时,他也会因受不了而下意识抗拒。 就像他费心侍弄的一株娇弱禾苗,某天回来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它蹿高许多,也更为坚韧了。 一面为它的成长欣喜,一面又颇不是滋味。 他对傅偏楼并不存在无法控制的感情,究竟为何如此…… 谢征思来想去,从各方角度入手剖析,最终只能将其归结为出乎意料的不快。 生生压下这种不快,他没继续反驳011的话。 等收拾好回到房里,谢征已经冷静到完全看不出异状。 桌子和地面都被打扫得很干净,傅偏楼背着手,不时忐忑地瞄他一眼。 看他这副心惊胆战的样子,谢征难得反省了一下:会不会是自己太过严厉,傅偏楼才宁愿去找钱掌柜,也不和他沟通? 思忖了番,他稍稍柔和下神色,摸了摸少年的头: “……下不为例。” 傅偏楼原以为谢征会很生气这回自作主张的行径,却不想没被责怪。抬眼看去,对方眉梢舒展,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既然你打算好了,就这样吧,往后也不必向我隐瞒,一点小事罢了,我还不至于那般计较。” “……” 谢征不追究分明是件好事,也省得他每日提心吊胆地出门又回来翻窗,说不定日后还能争取到更多。 可傅偏楼别扭极了,谢征怎么会这般轻飘飘地揭过,甚至没有多问就同意了? 不是最烦他不听话吗?为何放心地随他去? 难不成,这件事严重到谢征彻底对他失望,打算放弃不管了? 反正确定了他肯定也不想走上老路,与其费神操心,不如顺其自然? 越想越慌,傅偏楼一片混乱,上前一步拽住谢征的衣袖,仰头瞪着他,半晌,憋出一句: “就这样?” “你还想怎样?” 谢征唇角一抽,这孩子是不是有点打蛇上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 他都同意对方继续完成和钱掌柜的交易了,还要让步? 翅膀硬了想单飞? 强行按捺下的躁郁浮现于眼底,阴晴不定。谢征冷下嗓音,漠然道: “没有下次。” 仅是简单的四个字而已,意思和之前的“下不为例”几乎没有差别,傅偏楼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悦,顿时松了口气。 他就说嘛,以谢征的掌控欲,怎么可能一点芥蒂都无? 确定还是熟悉的感觉,不会被扔下,还得到了准许。傅偏楼又高兴起来,眼睛弯成一轮月牙,认真应道:“好。没有下次。” 谢征对他乖顺的态度很满意,便又揉了揉他的发顶。 “徐师傅前两天还夸我来着,下回做了什么,先让你尝尝,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 “嗯。”谢征抽回手,“我等着。” 气氛和谐,唯独011迷惑不解。 【宿主,你……他……我……】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声叹息,【唉……】 今天的系统心也很累。 * 陈勤的到来很突然。 杨飞鹏的家书之后,不消几日,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有辆精致的马车驶来永安镇,停在镇口的田埂边。 尔后,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着华服、气宇轩昂的青年人,一张口就说要寻李草。 消息传到来福客栈时,被寻的那个正巧受傅偏楼之邀来家里做客,就坐在桌边,眨着眼睛大口啃馒头,完全不知外边已因他引起轩然大波。 “杨婶给我带口信说,那人正在杨家做客,听说李草在外边玩,一点都不着急,讲等他玩够了回来再论其它。” 傅偏楼哼了声,“还没认亲呢,舅舅的样子倒摆得不错,也不晓得真心还是假意。” 他看向李草,神情有些复杂:“小傻子,杨婶说那大概真是你舅舅,跟你有六成像。你要再养胖点,长大点,大概能有八成……” 李草听他念叨,又低头啃了口馒头,好像根本没听懂,眼里毫无波澜。 “现在怎么办?”见状,傅偏楼转头去看谢征,“杨婶让李草快些回去,别让人家久等。我们带他去吗?” 谢征略略沉吟:“去。” “左右是要见上一面,不如趁早。” 他说着,掀起眼皮,视线浅浅掠过门外,仿佛在打量那个凭空出现的陈勤一般,淡然自若。 傅偏楼不安地拽了下他的袖口:“你来么?” “和你一道。”谢征颔首。 悬着的心安定落下,傅偏楼望向吃完馒头吮吸手上碎屑的李草,轻车熟路拿过布巾,替他擦了擦脸,又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 李草任他施为,咯咯生笑。 “别傻乐了。”傅偏楼无奈,“我上回给你的银锁呢?拿出来,一会儿要给你舅舅看的。” 自带信过后,杨婶没再让他穿杨飞鹏往年换下的破旧衣物,而是特意去买了套新装,把人洗刷得干干净净,就等着陈勤过来。 打理好的李草一点都没有平时小乞丐的落魄样了,虽然还有点瘦弱,但也算得上人模人样。 不得不说,和痴傻的神态相反,他的长相其实很聪明,眼睛又大又雪亮,唇红齿白,一看就是个伶俐文秀的孩子。 不过再长相如何聪明,翻兜倒衣差点脱光裤子去找东西的姿态依然不忍直视。 “希望你舅舅别嫌弃你吧……” 傅偏楼忍不住捂脸。 他正打算收拾收拾往杨家去,身旁,谢征的声音陡然响起:“那把锁,给我看看。” “锁?”傅偏楼奇怪,但还是伸手,和李草要了过来,递给谢征,“怎么,这个有什么玄机吗?” 【……宿主……】 “嗯。”谢征在心中回应011,语气凝重,“比对完了吗?怎样?” 【一模一样!】011再忍不住震惊,叫出声来,【这把锁上的纹路,和太虚门的赤诀符一模一样!不会有错!】 人间三大仙境,明涞、云仪、虞渊。 而太虚门,正是虞渊仙境第一大宗。 与明涞的清云宗、云仪的问剑谷这两尊历史悠久的庞然大物不同,太虚门是后起之秀,门内弟子并不走传统御器之道,而是御诀。 法相天地,诀生万物。 主角蔚凤问鼎宗门大比的途中,与和他并称仙境七杰的陈不追交过手。 对方变幻莫测层出不穷的符咒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伤己更伤人的赤诀符。 赤诀符以血换命,破而后立,是仅有太虚门亲传弟子才能学习的强悍符咒,也用作太虚门的象征。形似鱼尾燃焰,乱而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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