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是他?——因为他是BOSS。 为什么要对他好?——因为BOSS会灭世。 为什么不能杀掉他?——因为BOSS死了世界就会失衡。 ——因为他出生的地方,仅仅是一个话本。 因为他是“BOSS”!是“注定毁灭世界之人”!是恶贯满盈、穷凶极恶、受尽唾弃的一个反角!是个虚假的东西! “原来如此……”傅偏楼笑够了,失却表情,满面空茫地仰起脸,“原来如此啊……” 011不忍看到他这副样子:【小BOSS……】 “不准叫我BOSS!”少年忽而暴怒,一把揪起傻眼的小毛球,寒声质问,“好玩吗?好笑吗?戏好看吗?我的命就这么好玩弄吗?!” “我究竟是什么东西?一纸空文?编排好的反角?任由操纵的傀儡?” “我是皮影做的?没有感情,没有心?可怜到要你们这群人施舍假意?!” 他浑身颤抖,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简直恨不得就这么死掉才好。 他这么努力地活着,活到今日,究竟是为了什么? 倘若世界如此荒谬,干脆毁灭算了!连同他一起! “是,是了……”他喃喃自语,扯出一个带皮不带骨的凉薄笑容,“很简单啊,只要我去死。” 这可笑而又可悲的一切,就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谢哥又要话疗了(望天) 赶在十二点前发第二章大概是痴人说梦了qwq 大家不用等,明早起来看吧呜呜(土下座) 感谢在2022-12-05 23:59:29~2022-12-07 23:1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乌漆摸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池漸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重燃 傅偏楼丢掉011,行尸走肉般往门口走去,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推开门,转个弯就是厨房,客栈的路他已经很熟悉了,那儿有刀…… 他这样想着,身旁却响起一道沉冷的声音,搭在肩头的手也加重力道,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你要到哪儿去?”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傅偏楼下意识鼻尖一酸,无尽的委屈猛然涌上心头。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记起了这道声音属于谁。 “谢征……”傅偏楼心中更冷,他没有忘记,对方也是任务者,撕破情面后,就是他的敌人。 谢征绝不会容许自己去死——因为他死了,任务失败,谢征便回不了家。 那个创造出他所在的话本的地方。 但……他冷笑,谢征不容许又如何?活着不容易,死还不简单吗? 有没有刀又碍什么事,就算谢征把他绑起来囚禁在房里,他也有的是办法。 一念及此,他便也不着急了,挑起眉梢,神色阴沉:“我去哪儿?按照话本里写的那样,我去灭世啊。这种虚假的地方,毁了才干净!” 傅偏楼在想什么,谢征不清楚,但他大概猜得出。 在默许011交代一切之前,他就猜测过许多种傅偏楼可能会有的反应。 眼下不过是最糟糕的那种,尚在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当真正看到少年崩溃的模样,他没能做到料想中的淡然处之。 对于傅偏楼刻意逆反的姿态,谢征抿紧唇,烦闷地“啧”了一声。 不受控制的焦躁,以及,发现对方有轻生之意时油然而生的怒气,说不清道不明地在胸口燃烧,让他很不冷静。 不冷静到极点,反而笑了出来。 “灭世?”谢征眯起眼,松开傅偏楼的肩后退一步,将原本的准备尽数推翻,点了点头,“好,你要灭世……” 他上前几步,一把推开房门,回身冲少年伸出手:“过来,我带你去。” “宿宿宿宿宿主?!”桌上的011炸毛,“你在说什么——” 谢征不理会它:“011,你回来。” “可是……!” “回来。” 瞥来的一眼仿佛埋藏在冰川之下的火山,冻彻心扉之余,隐隐快要爆发。 见状,011不敢多言,化作光粒溶解在半空中,回到了谢征体内。 谢征这才将视线落在呆滞住的少年身上,沉默了会儿,手又向前递了递,唤道:“傅偏楼,走了。” “……”傅偏楼拿不稳他的意思,盯着人瞧了片刻,没发现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略作犹豫。 尔后,谨慎地伸出手,放到那只稍大些许的手掌上。 被牵出了门。 日薄西山,天色已近晚暝,介乎橘红与灰蓝的颜色温柔地充斥着客栈后院,是很熟悉的景象。 谢征脚步不停,径直来到了柴房。 久不住人,这儿又恢复了谢征来之前的模样,干草垛被搬走,取而代之的是捆成簇的柴火。 泥土和木屑满地都是,东西放得乱七八糟,一点也看不出他曾在这儿住了半个月。 扫视一圈,谢征低头望向傅偏楼:“就从这开始吧。” “……你什么意思?”傅偏楼面沉如水,谢征则毫不变色,淡淡道: “不是要灭世么,我替你规划一下路线。这儿是一切的起点,适合第一个被毁。” 一切的……起点……? 傅偏楼愣了一下,望见斑驳的墙壁,还有半人高的柴荆,恍惚想起好几个月前,他刚被谢征买回来时,就差不多坐在这个位置。 谢征说有事要做,让他呆在屋里别乱走动。 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来着? 他摸上手腕系的红绳,陷入沉思。 那时候,魔还在,他不想说话,害怕听见自己的声音,便全用点头和摇头敷衍这个人。 魔絮絮叨叨地对着破旧柴房挑三拣四,他却觉得有种奇怪的安心……他家被烧毁前,大部分时间他也是睡在柴房里。 不知前路,不知去处,他顺应魔的要求,见到了所谓的任务者。 麻木的内心中,其实也有一丝好奇—— 魔说过这些任务者会对他好,究竟是什么个好法?像王大娘对王小福那样吗?倘若如此,就算是假的,他也不是不能陪着演一演戏。 抱着这样隐约的期许,谢征却告诉他:你是我买来的东西,必须听话。还给他取了个土里土气的名字。 气急败坏的魔被用一根绳子封住,他也被下毒威胁。 觉得惊讶之余,傅偏楼居然觉得还不错。彼此讨厌的话,他就既能利用对方活得潇洒,又不用担心走上以前的老路了。 不用担心体会到的所有温度,都是由虚假堆砌…… 或许,其中也有零星的真心呢? 虚无一片的漆黑眸中,忽然有了些微晃荡。 没等人细想下去,谢征不由分说,拉着少年离开柴房,走到院中的桂树旁。 棋盘和棋篓原封未动,还是昨晚他们收拾完的模样。 桂树又长了新叶,绿得幽深,傅偏楼闻到一阵清新的香气,再过些日子,大抵就要结出花苞了。 “第二处就定在这儿好了。”谢征道,“从柴房出来就是,很连贯。还能顺便毁掉你下了百十来盘都输给我的败绩。” 傅偏楼咬牙,“……那个不用提!” 他们穿过沿廊,向前堂后门走去,迎面撞上端着锅的陈三和拎着炉子的王大刚,热络地打了个招呼。 自谢征暗示过手里握着两人把柄后,他们就乖觉很多,再也没来找过茬。 到后面发现谢征对这些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凡别太过分,都由着去了,便自顾自地容下了这位新任账房。 两伙人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终究在一个屋檐下上工,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好闹得太僵。 但傅偏楼仍然不喜欢他们,平素见了就往谢征身后躲,从没多说过话。 他小心眼,可记仇,还没忘遇到妖修那晚,就是这俩把自己骗去的前堂。 等人走后,谢征又开口道:“他俩一向爱偷奸耍滑,你不是讨厌吗?杀掉就好。” “那可是人命!”傅偏楼瞪大眼,不可思议道,“我再怎么讨厌,也不至于……” “你不是要灭世?”谢征轻飘飘地说,“杀几个人算什么?普天之下千千万万人,皆是你一念之间的蝼蚁不是么?” 傅偏楼说不出话了。 他有些迷糊,又有些明悟,好像领会到谢征带他漫无边际地走来走去、讲这些匪夷所思的话的缘由。 两人走进前堂,人声鼎沸。不少人认得这对相貌殊异的兄弟俩,笑着问:“小谢账房怎的回来了?不是今日与掌柜的告假了么?钱掌柜抱怨许久了,他这是一秒都离不了你啊。” “事办完了,暂且歇一歇。”谢征没有松开傅偏楼的手,礼貌地点点头,“诸位继续,我去后厨一趟。” “好好好,时候不早了,还没吃饭吧?别饿着你表弟了,小孩子正长身体!” 后厨无人,掌勺的老杨不晓得到哪儿去了,正巧方便说话。 谢征指了指外头,眉眼如初,平静无波:“外头的人,你认识几个?” “我又不傻,不就是常来的那些!” 傅偏楼下意识在心里数,刚刚和谢征说话的那个,是住街尾的黄文大叔,爽朗贪酒,好在是个妻管严,家里看得紧,来买醉的机会不多。 旁边与他喝酒的许大分在陌上垦田,总忧心忡忡,一会儿担心天太湿了会涝,一会儿担心有谁没看路踩了作物。 还有秦家的三儿,年纪不大,总背着爹娘满镇子闲逛,说是念书念得头疼,出来吹吹风,结果有次吹出了寒症,真头疼去了。 徐老伯就爱捉人吹嘘讲故事,对镇上哪家的陈年旧事翻得贼清楚,傅偏楼被他逮着过一回,被迫听了很多八卦…… 傅偏楼咬住嘴唇,数不下去了。 谢征摸了摸他的头,蹲下身,捧起他低垂下的脸,一双眼眸平视着看来:“不止他们,永安镇还有很多人。钱掌柜在忙,李草刚与你和好,杨婶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之前还让你去她家吃饭。” “天下还有千千万万个永安镇,傅偏楼,你睁眼看看。”他问,“你还觉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吗?” “我……!” “我都不敢这么想。”谢征挑起眉,终于露出些许锋锐的怒气,冷冷地又重复一遍,“傅偏楼……我都不敢。” 穿越过来以后,他何其殚精竭虑,不肯与任何人深交,生怕行差一步,就回不到原处。 “不过是本记载了将来某种可能性的书而已,蝶梦庄周,庄周梦蝶,你又如何得知,我生活的那个世界不是这边的一本书?” “为这个……轻贱他人的命,轻贱自己的命。”谢征惩戒性地捏了捏手底下少年的脸颊,冷酷地看人吃痛红了眼眶,“你可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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