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马备好了吗?” 一旁垂首侍立的卓奇低声道:“回陛下,汗血宝马早已备好,现在出发,戌时便能到秦家老宅。” 萧楚点了点头,刚想离开,突然,前方远处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响。 “咚咚——” 萧楚眸色一变,声音似乎是从三江交汇处传来的。 “速速查明,出了什么事?” 不多时,一个河道官吏张皇失措的跪倒在萧楚面前,“启禀皇上,不好了,曹家口决堤了!”
第47章 争分夺秒 怀南行省,秦家老宅。 今日是初七,也是秦周和阿楚约好的成亲拜堂之日,天还没亮,秦周就起床了,拿出裁缝铺做的大红喜服,欢心雀跃的穿在身上,在铜镜前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先跑到厨房准备一番,为了庆祝与阿楚拜堂成亲,他准备了好多食材,还买了陈年花雕酒。 虽然阿楚并没有像信里说的提前回来,秦周多少有些失望,但他能够理解,毕竟阿楚在外面做生意,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只要今天阿楚及时回来,跟他拜堂就好了。 秦周又在院内巡视一圈,细心查看还有哪些布置的不周到,他的目光落在一脸木讷的莫三和两只鸡、几只鸽子身上。 一炷香后,莫三头上、鸡、鸽子身上都被绑上了鲜艳的大红花...... ... 明北行省,三江河道衙门。 萧楚双目紧盯着墙上的三江河防大图,薄唇微抿,周身气场阴沉骇人。 堂下,明北行省众多官员齐刷刷的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三江河防使王护右与明北行省巡抚张林偷偷交换了个眼色。 王护右壮着胆子,战战兢兢道:“陛下,曹家口决堤,洪水一日千里,直奔而下,臣等贱命死不足惜,陛下安危事关社稷,臣请陛下速速移驾永江上游安全之地。” 萧楚眸色幽暗,隐有暗火在燃动,“再说逃走的话,就杀了你!” “嚓愣愣——”卓奇腰间长剑已然出鞘,刀刃正对着王护右脖颈,寒光锃亮。 王护右吓得瘫成一团。 萧楚转眸问道:“曹家口决堤处,民工抢修几日能合堤?水患预测如何?” 王护右:“这...臣以为...” 他踌躇半天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王护右身后的一位国字脸官员忽的挺直身子,朗声道:“回陛下,这次堤坝口损坏范围甚大,即使倾尽民力抢修,至少需要半月,可是照倾泻而下的江水流速来看,只需三日,明北行省所有良田俱被淹没,七日后,邻边怀南、定远几省全会受灾。” 萧楚看此人面生,“你是何人?” 这名官员道:“臣名曾越,现任永江河道使,在王护右大人手下听差。” 萧楚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既是永江河道使,朕问你,这墙上的三江河道图,曹家口西侧为何所绘模糊?” “这......”曾越望了眼前面的王护右,欲言又止起来。 “说!”萧楚厉声道。 曾越不再犹豫,直言道:“回皇上,臣不久前在曹家口西侧修筑了一座泄洪工事,以备洪患之年不时之需,可是这座泄洪工事尚未修筑完毕,王护右大人便急令停止,因为...因为那里有王大人外甥家的田产。” 王护右混身颤抖如筛,捣头如蒜,“陛下,臣冤枉啊!” 萧楚给卓奇一个眼色。卓奇拽起王护右后衣领,似拎小鸡般给拖了出去。 萧楚逼视曾越,“泄洪工事是你的设计?” 曾越目光坦诚:“臣不敢欺瞒陛下,这泄洪工事是几个月前,臣的好友怀南行省学政姚敬信中相告的兴水利六法之一,姚大人说这兴水利六法,乃是出自怀南行省一位生员的策论文章。臣觉得此六法甚是精妙,便优先采纳了其中一条建议,修建了泄洪工事。” 萧楚心中了然,看来是姚敬将他给秦周写的兴水利六法转告了曾越,也幸好这曾越果敢能干,提前修了泄洪工事。他直接了当道:“泄洪工事图拿给朕看。” 曾越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幅图卷,在皇上身前摊开,萧楚眸光极快的掠过图卷。 曾越小心试探道:“陛下,泄洪工事已完成六成,能够承载一定量的洪水。” 萧楚黑眸微眯,绽出锋利的寒芒。 “卓奇,你速派人拿着朕的令牌,骑着汗血宝马,去距离这里最近的南山军营,急调三万骑兵,驰援曹家口抢修堤坝。” 卓奇应声离去。 “王护右办差不力、因私废公,斩立决!曾越擢升三江河道使,总领曹家口修堤御洪之事。曾越你立即带人打开曹家口西侧的泄洪工事,将江水引入泄洪区,减缓曹家口决堤处水流量。” 曾越眼中露出坚韧的光芒,“臣领旨,有了泄洪工事减缓水流,加上南山军营的士兵援助修堤,臣誓将保卫大堤安危,保卫陛下安危!” 萧楚上前几步,用力按了按曾越的肩膀:“记住,你要保卫的是三江百姓和大齐粮仓。” 曾越心中激昂不已,给萧楚磕了三个响亮的头,便起身匆匆而去。 “巡抚张林,你率明北地方官员做好百姓转移及赈灾之事,绝不可让受灾的百姓流离失所。” “臣遵旨。”巡抚张林脸上犹豫不决,终是硬着头皮道:“陛下,永江一线如今危机四伏,臣斗胆请圣驾去往上游安全的地方。” 萧楚神色冷冽,“堤坝危机一日不除,朕就守在这里。” ... 怀南行省,秦家老宅,深夜。 莫三将宅院内烛灯换了蜡,望了眼身着红色礼服,呆坐在大门槛上的秦周,他已经在那里坐上半天了。 秦周的目光略显呆滞,倚靠在门框上,眼巴巴的望着道路的尽头,再过半个时辰,就子时了。过了子时,初七就算过去了。 可是,阿楚还没有回来。 莫三看秦周落寞的样子,上前低声道:“公子,你先去睡会,属下来守门,主人一回来,属下就叫醒你。” 秦周摇了摇头,“莫三,你就去睡吧,我在这里等阿楚...” 莫三见他执意如此,只好陪坐在不远处,一起守着门。 ... 明北行省,三江河道衙门,清晨。 一夜未眠的萧楚在三江河防图前徘徊往复。 卓奇风尘仆仆从厅外入内。 萧楚冷声问道:“曹家口情况如何?” 卓奇道:“陛下,曾大人打开泄洪工事后,曹家口决堤处水流变小许多,此外,南山军营的将士今晨也赶到了曹家口堤坝,修补决口的速度快了数倍,曾大人让属下代为回禀陛下,他以身家性命作保,五日内定将曹家口全部决口修复完毕!” “嗯。”萧楚面色稍缓,半晌之后,沉声对卓奇道:“我昨夜写给小周的急信,飞鸽送出去了吗?” 卓奇:“信鸽昨夜已经送出去了。这个时候,秦公子应该能看到信了。” 萧楚眼底掠过一抹深深的歉疚,手中蓦然攥紧,约定好的成亲之日,自己没回去,小周这会儿一定很伤心。思及此,萧楚心中一阵抽痛。 他眯起黑眸,对卓奇道:“随朕上堤坝!五日太久,朕要三日,修好所有决口!”
第48章 吃饭!吃饭! 怀南行省,秦家老宅,午后。 几声轻啸的鸽鸣响过头顶,一只灰色信鸽掠上墙头,正在清扫鸡舍的莫三,身子猛地一跃,再落地时,那只信鸽已在他手中。 莫三急急从鸽子腿上解下密信,匆匆来到宅门处。 秦周昨夜到现在一直倚靠着门板,坚持要等主上,不肯去睡。他没办法,只好找来厚棉被披在秦周身上,生怕他感染风寒。 秦周此时又困又乏,半合着眼睛,头抵在门板上。 “公子,主人来信了。” 秦周眼睛蓦的睁大,抖掉身上的厚被,抢过密信,急急拆开。 “小周,生意上有急事要处理,迟几日回去找你,勿念——楚。” 纸上只简短的写了这句话,再无只言片语。 秦周昨夜一直吊着一颗心,担心阿楚是不是出事了?如今知道他平安,担忧的心情稍缓,可是紧接着,一股浓浓的委屈和憋气感齐齐涌上心头。 什么急事?连他们约定好成亲拜堂的日子都能忽略!阿楚根本就没把他们成亲的事情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秦周双唇紧抿,眉毛拧到了一起,他狠狠的将信扔到地上,转身去了东厢房,先是换下红色礼服,随后又去了南厢房,将布置好的婚堂设施一股脑的拆掉后,一头扎进厨房,再不出来。 莫三满脸迷茫,小心捡起地上的信,看到纸上字迹,立即明白了秦周为什么生气?原来是主上有事耽搁,未能及时回来。 他可不敢上去多嘴,只守在厨房外,紧盯着秦周,以免他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秦周进了厨房,拿起菜刀,在食材上,叮叮当当的一顿剁,然后生火热锅,噼噼啪啪的炒起菜来。 莫三密切注意了一会儿,发现秦周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只是不停地在做菜,烧菜,煮菜,炖菜,蒸菜。一系列操作看的莫三眼花缭乱,待他反应过来时,餐桌上已经摆了七八盘菜。 秦周将一副筷子塞在他手里。莫三满脸惊诧,拿着筷子,不知所措的望着秦周。 秦周只扔下一句:“吃饭!”说完他就捧着一大碗粟米来到鸡舍,倒在食槽里。 老虎和小白见今日喂饭这么早,都高兴的扑扇着翅膀,钻到食槽里吃起食来。 莫三知道秦周现在心情不好,不敢违抗他的命令,默默地拿起筷子吃起桌上食物来。 秦周也不吃,只坐在一边,呆呆的看着莫三、老虎、小白,这一人二鸡吃食。 莫三战战兢兢的吃完这顿饭,未等他说话,秦周便起身将桌上碗筷收拾到厨房,随后,厨房内又传来熟悉的“叮叮当当”和“次刺啦——”油锅翻滚声。 莫三眼中露出疑惑之色,秦公子怎么又开始做菜? 不多时,他望着桌上摆满的饭菜,满脸懵逼的望向秦周。 秦周脸色看不出喜怒,将筷子递给他,“吃饭!” 莫三:“......” ... 明北行省,曹家口堤坝,凌晨。 大堤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抢修堤坝的众人看着最后一处决口完全闭合,脸上无不露出欣喜之色。 曾越满脸泥水,激动冲着南侧堤坝上的玄色身影跪倒,口中高呼:“臣曾越回禀皇上,曹家口堤坝全部修复完毕,三江百姓安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数军民齐刷刷的跪倒,冲着那抹伟岸的身影山呼磕头。 月光辉映下的那张俊朗面庞,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高贵,孑然独立间,整个人发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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