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阮翎羽好像知道了,当时背着他的顾可也在想什么了,又是何种慌乱且痛苦的感受。 华朝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异常。 细雪飘落。 阮翎羽背着昏迷的顾可也前进,口中开始对着顾可也不停说着话。 “哥,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你还没听呢……” “真的很重要,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心意,所以,你可不能死啊……” “哥,求你了,别睡了……” “你醒来吧,我以后会听你的话……” “求你,再坚持坚持……” “只要你活下去,你说什么,我都听……” “求你了……” “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 “哥哥,我带你回家。” “……”
第159章 往昔52-我好爱你,哥 顾可也昏迷了两天,万幸顾可也身体一向康健,醒来后便逐渐退烧了。 然而,顾可也却似乎呆傻了一般,不说话,不走动,两眼无神,任由阮翎羽带着他走。不知道为什么,阮翎羽似乎在顾可也身上看到了当初被困公主府时,他的影子。 ——如今的顾可也就像个会呼吸的提线木偶。 为了方便赶路,阮翎羽在路上抢了一辆马车,他又嫌马车太慢,他怕李隼的追兵追上了,索性便弃了车架,直接骑马。 还好这天气寒冷,阮翎羽身上的伤虽然不容易愈合,但是好歹不会恶化的那么严重。只是肩甲处的箭头始终摩擦着他的骨肉,伤口无法愈合,时不时还会淌血。 只是啊,日夜兼程赶路,阮翎羽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了,一天比一天虚弱。 好歹,前方便是平洲城了。 此时,阮翎羽坐在马背上,将顾可也面对着他圈在怀里,又用大氅将顾可也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阮翎羽的模样远比他怀里顾可也更加狼狈。 他的脸色惨白,薄唇干裂,不见血色,毫不夸张地说,阮翎羽的模样消瘦地可以出殡了。 仿佛一阵微风吹过,推他一把,阮翎羽下一刻便能倒地不起。 阮翎羽低头看了眼怀里十多二十天没有开口说话的顾可也。 “哥,我们不进城了。”阮翎羽开口说道。 因为天气寒冷,他们一呼一吸都带着白雾。 他怀里的顾可也充耳不闻,没有任何反应。 阮翎羽却仍然认真地对顾可也解释道:“平洲城是许巍的老家,想必许巍早就和平洲城联系了,若是进城,很可能自投罗网。” 说着,阮翎羽将目光投向远处被白雪皑皑的岐山。 “我们直接去岐山吧!” 望着被大雪封住山路的岐山,阮翎羽深深地蹙了蹙眉。 岐山这条路,恐怕也不好走。 这个时间,平洲城的百姓不会上山,山路上是冷雪厚厚地堆积着,骑马走不切实际,带着马走,又是累赘。 阮翎羽纠结片刻,果断将马儿杀了,带着部分马肉上路。 阮翎羽拉着顾可也走走停停,他也想尽快赶路,然而,实在是他的身体吃不消了,阮翎羽喘息着,他早已发现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胸口不断有鲜血浸染出来。 若是此时取出箭头,他或许还有机会活命,再拖延下去,恐怕他性命难保。 阮翎羽深深地看了眼顾可也。 算了。 取箭不易。 若是他不小心大出血,此时,他的身体一定扛不住,说不定,死的更快。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阮翎羽感觉耳边开始嗡嗡作响,他艰难的呼吸声放大在他耳边,还伴随着那个女人的诅咒声。 夕阳西下。 阮翎羽找了一处耸立的大石,决定在避风处休息。 他将顾可也靠在石壁旁,然后他去找了些干柴,扫出一块空地,想要取火。 然而,费神费力,却无果。 没点燃。 明明顾可也做起来这些事来,很轻松的。 他看过很多次,顾可也总是能做的很好,仿佛什么困难的事落到顾可也手中,就变得简单了。 阮翎羽挫败地坐回顾可也身旁。 “哥,对不起……”阮翎羽声音沙哑哽咽,莫名带着悲伤和自责。 “我做不好。对不起,哥……我什么也做不好……对不起……” 顾可也模样依然是苍白无力,仿佛听不到阮翎羽的声音。 阮翎羽怕顾可也冷,将大氅紧紧裹着他,然后捧着顾可也冰凉的手,想要替他暖一暖手。 却不想,不小心将顾可也的双手,染上一抹血红。 见此,阮翎羽浑身僵硬。 顾可也手上的血渍,仿佛刺痛到了阮翎羽。 一路走来,没曾落泪的阮翎羽,忽的,崩溃落泪。 眼底赤红,泪水脱眶而出。 阮翎羽挫败道:“对不起,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没能保护好你,哥,求你了……你不要跟小兔子一样被染成红色……哥哥……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阮翎羽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擦干净顾可也的双手。 只是他的手,本就沾满鲜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用力擦拭,却越染越多。 他急忙又用他的衣袍为顾可也擦手,可是,他的衣袍也早已浸透鲜血…… 顾可也手上刺目的红,连带着天边的夕阳也染上了血色,血色之后,是渐渐失去光泽的一抹灰败。 凄凉的夜色里,撒下稀碎的星点冷雪。 阮翎羽紧紧抱紧顾可也,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抱着顾可也。 他耳边,是冷冽的寒风,是那个女人一声声的诅咒。 “你活着就是个错误……” “你本就该死的……” “阮翎羽,你不配活着……” “我诅咒你……阮翎羽,你不得好死……” “我要你跟我一样,爱你的人,离你而去,你爱的人,早早死去……” 阮翎羽脸颊紧紧抵着顾可也的额头,汲取着顾可也的体温。 他好冷。 他哥哥的身体好暖和。 或许,最难过的不是大吼,是痛到深处无法呼吸,连喘气都伴随着阵痛,阮翎羽指尖颤抖,泪却忍住了。 他低头吻向顾可也的额头,轻轻一吻,虔诚又郑重。 阮翎羽开口说话,似决别,声音虚弱又无力,他艰难干涩地说: “哥,你不知道,我生来便不是什么高高在上、金枝玉贵的皇子,我是被废弃的皇子……” “哥,我生来便在风口浪尖,时刻要面对那些阴谋诡计的。” “不过,我又何惧之有?” 说到这里,阮翎羽自顾自摇头,否定道:“不,不,不是,我也是怕的……” “唯怕,我伤及你……” “对不起,哥,还是牵连到你了,我万分抱歉。” 阮翎羽低头与顾可也耳语,他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轻声细语问道。 “哥,你会好好活下去的,对吗?” “所以,那个女人的诅咒,不会应验的,对吗?” “哥哥,我爱的人,不会早早死去的,对吗?” 然而,顾可也眼神灰败,根本不可能回答他。 “我爱的人不会早早死去……” 阮翎羽语气轻柔却十分坚定。 “哥哥,你要好好活着,长命安康……” 没有任何预兆,在措不及防之间,阮翎羽的身体滑倒。 细雪之下,阮翎羽浑身浴血,那鲜血,一瓣一瓣地在阮翎羽身侧晕染开来,似那鲜艳夺目的山茶花,正热烈绽放,美的不像话。 阮翎羽仰望着顾可也,目光死死揪住顾可也不放,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声音微弱, “对不起,哥,还有……” “我好爱你,哥……”
第160章 往昔53-阿花,是位漂亮姑娘 平丘,天冷。 大雪纷飞,掩盖了累累白骨。 荒凉的边境上,只传来寒风呼呼的鬼叫声。 秦茹玉力竭地靠坐在土墙边,那把重剑搭在她腿上,她正低着头,用沾满泥泞的红布条缠着手。 说是红布条,也不准确,一开始秦茹玉用来缠手的其实是白布条,也不是她不爱干净,要在南城秦府啊,她每日都会换上干净的缠手软布条,有时是白色,有时是青绿色,有时又会是粉色,根据心情,选择不同的颜色更换。 这时,江升拿着水壶,弯曲着身子,躲了过来。 见江升过来,她立马将手背在身后,不客气骂道:“你过来做什么?城外全是南蛮兵马。” “别担心,我弓着身子过来的,南蛮贼寇没看见,喏……喝水,我刚融化的雪水。”江升将兽皮水壶递过去。 秦茹玉不接,手背始终背在身后,“你放下吧,我等会儿喝,赶紧回你的地方去守着。” “我江升就这么靠不住吗?我难道会擅离职守吗?”江升无奈道,“这个时候,是换我休息。” “那你不赶紧回去休息,来我这里做什么?”秦茹玉骂道。 以前像豆芽菜的江升被霸道的秦茹玉指着鼻子骂,如今人高马大的江升依然被霸道的秦茹玉指着鼻子骂。 “这不是给你送水吗?”江升可怜巴巴道。 “用不着你给我送,你这实属多此一举,你看看,满地都是雪啊,我渴了,我就抓一把放嘴里嚼吧嚼吧,就变成水了……”秦茹玉还在吧啦吧啦说着。 江升却把水壶打开抵到她嘴边,“你不想伸手,我喂你喝就是了。” 秦茹玉泛白干裂的唇微微颤了颤,眼睛水光闪了闪。 秦茹玉拗不过江升,顺着喝了一口。 水是温温的,秦茹玉立马便反应过来,看向江升,开口问道:“你把雪装水壶里……放怀里化的?” 江升坐在秦茹玉旁边,腼腆地笑了笑,没回答。 秦茹玉骂道:“不知道冷吗?打湿了,可没有多余的冬衣给你!” “笨蛋!” 被秦茹玉骂,江升只是腼腆笑了笑。 “其实……不丑的。”江升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秦茹玉愣了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她撇了撇嘴,不客气道:“要你管!我缠手,是,是为了防滑,你懂什么!?” 秦茹玉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 江升一把逮住秦茹玉的手,趁着秦茹玉没反应过来,旋即将她的两只手握在手心暖了暖,然后,低头帮她缠那布条。 秦茹玉想抽开手,江升却死死握紧。 秦茹玉翻了一个白眼,“江升,你有病吧!” 江升手中动作不停,回答道:“是呀!我有病,秦大小姐,你有药吗?” 秦茹玉耳尖迅速染上一抹可疑的红,她又翻了一个白眼,骂道:“没有,你有病,就早点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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