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宣王的手伸的太长了,顾舟一方面担心他的安危,一方面想要除掉宣王安插在南城暗桩,索性也想让他跟着一起去了平丘。 他想了一下,便也同意了。 顾可也之前答应他,要教他习武,若是他不去平丘,他便没机会学,所以,他也决定去平丘。 一开始,顾可也担心他不习惯。 或许是平丘环境艰苦,顾可也担心他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人不能适应。 顾可也真是想多了,他哪有不习惯?反而乐得自在。 他喜欢站在平丘土坯城墙上,远远看着顾可也策马扬鞭,恣意大笑,偶尔也能听见顾可也狂妄自大的自夸。 顾可也笑着,扬言道:“老子上阵杀敌所向披靡,只要武器在手,无人能敌我顾可也。” 听了这话,阮翎羽不禁起了坏心思,他想看到顾可也败下阵来。 然而,却真如顾可也狂妄自大的言论,无人能敌他顾可也。 顾可也这人,说他脑子不好使吧,却能耍的南蛮团团转,他既能无赖作为,又能谨守行事。南蛮见了顾可也,叫苦连天,害怕的紧。 可是,纵使顾可也再厉害,也有弱点。 顾可也能在危机四伏的花石林山脉中找到活路,却总是在陌生的院落里迷路。 阮翎羽的目光总是控制不住地跟着顾可也,所以他很容易便发现了这一点。 顾可也第一次在他面前走错方向坏事,是在暗杀一个南蛮领将时。 那南蛮贼寇爱好五石散和美人。 平日里顾可也的脑子不好使,但往往在这方面总是好使的,他很快就想到了暗杀那贼寇的计划。 一个不费一兵一卒,杀死这贼寇的法子。 只需要一个美人和一壶劣酒。 劣酒随处可见。 可是,哪来美人!? 他一直是知道的,顾可也惯会气人了。 不出他所料,顾可也果然又想到法子气他了。 在顾可也再三恳求下,他被迫换上了女装。 这是他第一次男扮女装。 顾可也真的很会气人。 顾可也还夸他,说他很漂亮。 但是他冷着脸很生气。 阮翎羽看着镜中的他。 他这张皮囊,正如顾可也所言,确实漂亮,只是如此装扮,似乎更像那个女人了。 他其实有些害怕镜中的自己。 很快,他带着一壶酒,去找那贼寇了。 顾可也说,别担心,他会尽快来找他。 然而,直到他控制不住他自己了,发疯了,捅死了那贼寇,顾可也也不曾来。 他猜,是因为……顾可也迷路了。 顾可也赶来时,正好见到他手握尖刀,浑身沾血的模样。 顾可也见到他时,是害怕的。因为,他看见顾可也眼底溢满了又惊又怕的情绪,他想,顾可也和当初的阿姐一样,是怕他了。 不过,顾可也又一次出乎他所料了。 顾可也忽然上前,伸手紧紧抱住了他,还不停对他说着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他身上的血,染上了顾可也的衣襟。 阮翎羽不禁看向不远处的铜镜。 铜镜里,他的脸像极了那个女人。 他手握尖刀,脸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渍,他的身体被顾可也紧紧拥住。 阮翎羽扯了扯嘴角,铜镜里的他也扬起一抹冷笑。 他觉得,只要他一抬手,他手中的尖刀就能刺入顾可也的后背,将毫无防备的顾可也捅个对穿。 他们就能一起死了。 可是…… “啪嗒——” 尖刀从阮翎羽手中滑落。 顾可也吓了一跳,顾可也还以为,他这副模样是被吓到了手滑。 他有时候真觉得顾可也脑子就是不好使,顾可也知不知道,他这分明是刚从他手中死里逃生!? 算了。 看在顾可也脑子不好使的份儿上,这次就不杀他了。 还是……下次吧。 下次,他却送给顾可也一对兽齿。 平丘附近有不少野狼,那日他回城时被缠上了,他砍了头狼的头,带回了平丘城。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将这累赘的东西带回平丘。或许他私心里,是想要顾可也看看他的本事。 他路过休息处时,平丘城的老兵瞧见了他手中的头狼头,对方似乎是误会了什么,笑着对他说着, 这头狼的兽齿象征着勇气,在平丘有个不成文的说法,勇猛的将士会将他捕杀来的野兽的兽齿送给心仪的姑娘,代表着将士对心仪姑娘爱的决心和勇气。 那老兵还多事地问他,“小兄弟,你将这头狼的头带回来,是要送给心仪的姑娘吗?那你最好取兽齿打磨一番再送,漂亮姑娘们,可不喜欢血腥的脑袋……” 阮翎羽垂眸不吭声,摇了摇头,走了。 他还是拔了头狼口中的所有利齿。 他想,他只是觉得顾可也这人勇气可嘉,兽齿又是勇气的象征,将它送给顾可也,再适合不过了。 他将兽齿打磨了,取了金玉镶嵌。一开始他本来是想做成兽齿项链,可是,他失败了许多个,剩下的,最终只能做成耳坠了。 顾可也收到耳坠,是真的很开心。 他暗暗松了口气。 ……… 在平丘的日子,他没那么讨厌活着了。 主要是顾可也太会气人了,他太讨厌顾可也了,也,太喜欢和顾可也在一起了。 有时他会盯着顾可也耳坠,想着,顾可也是勇气的象征,或许,也是他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阮翎羽很喜欢坐在平丘的土墙上,看着夕阳缓缓落下。 而,顾可也总喜欢跟着他,坐在他的旁边,嘴里总是不停说着什么。 譬如,今日来犯的南蛮又被他暴打了一顿,譬如,今日吃的红烧肉,烧的不错,合他的胃口,又譬如,他看隔壁阿花不顺眼,踹了一脚。 阿花,是顾可也从战场上救回来的一条残腿狗。 顾可也给他解释了,他为什么看那无辜的阿花不顺眼。 是因为啊,顾可也蹲在墙边吃饭,然后发现阿花看着他吃肉走不动道,便把碗里的一坨肉丢给阿花吃。 那阿花也个傻的,跟顾可也一个傻样。 阮翎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阿花还以为顾可也碗里肉不小心掉了,便把那地上的肉叼回顾可也的大碗里,还在顾可也旁边哈着舌头,似乎是想让顾可也多吃点。 如此,阿花被顾可也看不顺眼了,装模作样地踹了它一脚。 阮翎羽想,阿花恐怕还以为,是它陪着顾可也玩开心了,所以,得到一碗红烧肉作为奖励…… 看着顾可也总是被一条残腿狗欺负,他觉得,活着,也不赖,好像不是那么糟糕了。 ……… 阮翎羽本是天生疯徒,却因养他十六载的皇姐寄于他满身期望,他必须为江山和百姓,给他自己上了道枷锁,做阿姐手中,手握利刃的提线木偶。 他本是无情之人,幸运的是,他却因遇见了顾可也,学着做一个有温度的人。 可惜,终归是迟了。 当他想要保住顾府和顾可也时,当他想要活下去时,却有心无力了。 他痛恨自己。 他太过于沉迷于快乐,忘了那个女人对他的恶毒诅咒。 待在顾可也身边,他似乎又忘了,他根本活不好自己,也爱不好别人。 他这种人,就该隔着那天上银河、地上河山爱人,这才是最安全的距离。 ……… 大火湮灭顾家,顾可也似那行尸走肉。 阮翎羽拉着他往那里走,他便跟着走。 齐力老将军替他们引开多数追兵,阮翎羽带着顾可也,再一次躲过李隼派来追杀他们的兵马,这才终于逃出京都城。 阮翎羽微微蹙眉,看了眼神情恍惚的顾可也。此刻的顾可也,随便李隼的一小队人马,便能要了他的命。 如今他们的处境,像极了他与顾可也被南蛮逼入花石林山脉之时的处境,只是他们二人的状态调换了。 那时他想,若是他来选,他一定丢掉累赘自保。 然而,从阿姐说顾家和顾可也将成为他的拖累时,他却始终绷紧心中那根弦,试图保住顾家和顾可也。 此刻,如阿姐所言,顾可也是累赘,他却想要顾可也好好活着,即使他去死,也要顾可也活着,好好活着。 李隼的兵将力量实在强悍,齐老将军显然没能拦住,他们没逃多久,便被重新追上了。 大军团团围住他们二人。 阮翎羽死死拉住顾可也。 阮翎羽不觉得他活着有多重要,起码在遇到顾可也之前,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曾经多次,他想和顾可也一起死,或许也不错。 可是,今时今夜,他只想要救顾可也,他想为顾可也杀出一条活路。 阮翎羽手中鬼玺出鞘,寒芒闪过。 “鬼兵…开路。” 阮翎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是想用浓浓的怒火,压抑从心底蔓延而来的无能无力之感。 附近为首的鬼兵听令,一声哨鸣,惊起,三千鬼兵从四面八方而来。
第158章 往昔51-哥哥,我带你回家 电光石火之间,附近的鬼兵已然突进包围挡在阮翎羽与顾可也身边,且远处的鬼兵正在聚集,不断赶来。 高坐马上到李隼眼睛微眯,瞳孔紧缩,死死的盯着阮翎羽,以及,阮翎羽手中的长剑。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找了这么久的鬼玺竟然一直就摆在眼前。 谁能想到鬼玺竟然是一把宝剑呢? 李隼咧嘴笑了笑,“没想到啊!吾皇找了这么久的鬼玺,竟然是一把……长剑!还被顾家小儿子一直光明正大带在身边……阮翎羽,你可真会藏啊!” 说着说着,李隼放声大笑。 阮翎羽死死地揽住顾可也的肩膀,冷眼看着李隼,在重重包围的火光中,他的眸底映照出一片血色,带着疯狂地杀意。 片刻后,李隼收敛笑容,眼中精光闪过,用着商量的语气开口:“这样吧!阮翎羽若是你将鬼玺双手奉上,本将便留你一条活路,怎么样?” 见阮翎羽不搭理他,李隼继续道:“你与其和本将军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最后还不一定能带着顾家小儿子活着离开,不如留着命,全身而退来的值……你说呢?” “阮翎羽,只要你把鬼玺交给本将军,本将军饶你一命!” 阮翎羽眼神冷冷,扯了扯嘴角,无声冷笑,“恐怕,死的更快。” 阮翎羽的语气带嘲。 李隼眯了眯眼,眼底杀意波动,他握了握手中的长剑,“阮翎羽本将军给过你机会。” 阮翎羽咬牙喝道:“鬼玺在此,鬼兵,开路!” “杀。” 阮翎羽话音刚落,为首的鬼兵早已洞察周围,率先朝着一个方向突围,与李隼的兵将纠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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