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刀口一转,刺向了自己。 只听“噗!”的一声。 几乎是在尖刀刺破皮肉的瞬间,凌射被人,撞倒在了地上。 他眼睁睁的,看着顾时的后背,被一把鲜红的尖刀贯穿,刀尖像雨后初生的嫩笋,狰狞的从顾时的胸膛里,顶了出来。 强烈的窒息感,让凌射懵了一瞬。 直到那个跟他有血缘的女人,和他心尖上的那个人,同时咚的一声,倒在了血泊里。 凌射才发了疯一般的,跑到顾时身边。 尖刀贯穿的皮肉,还在涌涌的向外冒着鲜血,刚刚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倒在了他的面前。 此时,乱了方寸的凌射,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堵住那个,烫的人心惊的血洞。 他完全不顾刀尖,还竖在顾时的伤口之上,颤抖着身子,就将手掌按了上去。 他希望能以此来阻止顾时生命的流逝。 很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顾时皮肤很白,几乎与满地苍茫的白雪融为一体,衬得他身下不断晕开的腥红,更加绚烂夺目。 那是生命凋零的颜色,也是一个杀手最熟悉的颜色。 从前,这个能带给凌射无尽兴奋的颜色,如今却让他痛苦的心惊。 因为,他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生命唯一的光,会消散其中。 顾时颤抖着薄唇,想说的话很多,却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口中的腥甜堵在他喉间,不上不下,阻止着他迫切想安慰凌射的心。 凌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睫不停的颤抖,一滴接一滴的泪水,砸在顾时的脸颊上。 烫的顾时已经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心口疼,总之,很疼。 他想对凌射说。 “别怕,我没事!” “别哭,我不疼。” “别按,你会受伤。” “如果有万一,别来陪我,我会心疼。” 可他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然而,此时的凌射,也好不到哪去,心脏的某个地方,比当年云娘剖开他胸膛时,还要闷疼百倍,千倍。 他捧着顾时的脸颊,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颤抖的亲了上去。 所有人都觉得凌射疯了,竟然对一个要死了的人,有这种令人作呕心思。 然而只有顾时知道,此时的凌射,到底有多么的恐慌,那种即将失去生命中唯一一道光的慌张,只有失去过,才能真切的体会到。 “你快放开他!你这个疯子!别碰他!” 宁楚荨喊的歇斯底里,要不是宁王拽着她,她几乎是要冲上去,跟凌射拼了。 就在刚刚,不放心顾时的宁楚荨,一路狂奔,赶回前厅。 一进门,就看到凌射正在亵渎,奄奄一息的顾时。 愤怒,让宁楚荨完全顾不得,什么郡主的淑女形象,他只想让那个疯子,离她喜欢的人远点。 听到宁楚荨的声音,凌射猛然惊醒,瞬间化身为一头护食的野兽,将他心爱的顾时,紧紧抱在了怀中。 在宁楚荨的声嘶力竭中,带着顾时冲上了房顶,消失在了夜色中。 “回来,你把顾时留下,别羞辱他!”宁楚荨哭的几近晕厥,还是宁王眼疾手快,将女儿扶了起来。 宁王心疼不已,瞪了还被劫持着的宁不晚一眼,直接不管其他,哄着爱女就往后院去。 宁不晚见亲爹弃他不顾,心口一疼,真想问一句他爹,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啊。 迟胜看着眼前的一切,恨铁不成钢的,又叹气,又摇头。 眼看着,杀凌修的大好机会,就摆在眼前,凌射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放弃了。 活该他一辈子被迟云道奴役,虐待。 为了一个人,放弃了多年的苦心经营的一切,真跟他娘一样,恋爱脑没救了。 心里只顾吐槽凌射的迟胜,居然没在意,他手里还抓着,现在这里唯一的主人,宁不晚。 也没意识到,危险正在悄然临近 凌射走了,现在,全王府的公敌,就只剩一个劫持世子的人。 突然间,四面八方弓箭手的箭尖,瞬间全部调转了方向,齐刷刷的,对准了迟胜,就连他这样身经百战的王牌杀手,也不自觉的心颤了一下。 双拳难敌四手,纵使他本事再大,也抵不过弓箭的咔咔乱杀。 “喂!有话好好说啊!告诉你们啊!我可有人质,伤了世子你们担待不起?” “都别管我,往这儿射,往这儿射,今天谁敢放了这孙子,等老子回来,第一个拿谁开刀。” “你有病吧,你想同归于尽,我还不想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呢!忌日碰上你,没由来的晦气。” “你嫌我晦气?老子还嫌你嘴臭呢!来来来,谁给老子射死他,重重有赏。” “你是真有病!我可不陪你疯,咱们后会无期。” 迟胜刚说完这话,脖领就被人一记手刀砍晕了。 一个轻功极高的暗卫,从屋脊的阴影处飞跃而来,生擒了人事不省的迟胜。 凌射抱着顾时飞奔在街道上,就近挨家挨户的医馆求医,希望能救他一命。 可无论是谁,在摸到顾时冰冷的手腕时,都只能叹气摇头。 最终凌射想到了顾时的父亲顾崇仁,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顾时。 钟意是第一个看到,凌射将浑身是血的顾时,背进来的人。 看到此情此景,他来不及多问,直接叫了师父和春城帮忙,让凌射将顾时抬抱进了卧房。 “凌公子,我们要救师弟,麻烦你出去。”钟意跟凌射有仇,说话时,语气也毫不客气。 想当初顾时为了救他,出钱出力,这小子也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如今又把顾时害成这样,要不是顾辰少爷回了边关,他绝对要让大少爷绑了他去见官。 凌射听到钟意的话完没有要配合的意思,就这样一意孤行的,盯着顾时,站在原地不动,任凭钟意怎么轰他,他都不走。
第40章 他答应不会抛弃我 钟意拗不过他,也没时间与他争执,只能放任他,在这里等着他们诊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射的表情,平静的出奇,一点担忧的神色都不曾出现在脸上。 钟意转身洗棉布时,有意无意的,瞪了他好几眼,在心里骂了他千百遍。 亏的顾时对他那么好,这人就是个冷血畜牲。 事实上,凌射的心情,跟他表现出来的一样,平静异常,因为顾时曾经答应过他,不会再弃他不顾。 他坚信,只要耐心等待,用不了多长时间,顾时就一定会遵守诺言,醒过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顾崇仁终于拔掉了,插在顾时身上的所有银针。 钟意开始掩面抽泣,春城还在帮顾时清理身上的血污。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像是在诊治,倒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凌射站在顾时床边,茫然的盯着顾时惨白的脸,一点一点的转为青灰色。 他的心里还在疑惑,他们不是都停了吗?顾时怎么还不醒来。 直到顾崇仁拍了拍凌射的肩膀,道了句:“凌公子请回吧!我们还要帮阿时准备后事,就不留你了。” “后事?什么后事?你在胡说什么,小时答应过我的,他不会抛弃我。” 凌射将双眼紧闭的顾时,固执的箍在怀里,任谁劝无济于事。 仿佛只要这样,就能让那具逐渐失温的身体,重新再暖起来。 “你害他害的还不够吗?自从顾时捡你回来,有一天好过吗?” “一向不求人的他,为了每天回来给熬药做饭,要厚着脸皮去搭宁王府的车。” “好好的京都才子,要靠抄书来供养你们的生活。” “顾时将来是要当官的,宁愿为你洗手作羹汤,就怕你吃不惯,委屈了你。” “可你呢?你为他做过什么?” “你怀疑别有用心,以试探为由伤害他,他好不容易把你的伤治好,结果,你直接走人,杳无音信,你知道这一个月,顾时是怎么过的吗?” “现在你背着他的尸体回来,还信誓旦旦的说,他不会抛弃你?” “要是我,第一个抛弃的,就是你。” “如果不是他舌根下的百年人参,帮他吊着一口气,他早就是个死人了,你连死都不让他清净吗?” 凌射被钟意骂的脸色煞白,心中的惶恐被放大到了极致。 他对着顾时的身体,又搓又抱,把怀中,他用百两黄金,买来的人参,拼命往顾时嘴里塞。 动作笨拙又急躁,生怕慢一步,顾时的身体就会彻底僵硬下来。 但在顾家人眼里,凌射神情疯狂,双眼通红,就像中了邪似的,在对顾时的身体进行暴戾的凌虐。 顾崇仁被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该怎么把他们分开,才不会伤到顾时。 还是钟意和春城,第一时间冲上去,将顾时从凌射怀里抢了出来。 凌射怒不可遏,就要抄起桌上削骨剔肉的手术刀,跟钟意和春城拼命。 春城预判了凌射的动作,先一步夺过小刀,把刀抵在了凌射的喉间。 钟意看到傻春城,竟然会武功,并且武功还不比凌射差,顿时头皮一麻。 不禁开始怀疑起,春城留在顾家的目的来。 只听春城一反常态,冷冷开口:“放过他吧!也放过你自己。” “把他还给我,他没死,也绝不会死。” 凌射青筋暴起,眼中的愤恨与绝望,藏都藏不住。 直到顾崇仁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在凌射后颈上扎了一针,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迟胜是后半夜,才从宁不晚的虐待中逃脱的。 他逃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忘恩负义的凌射来报仇。 谁知,当小金丝带着他找到凌射时,迟胜就再也没了玩闹的心思。 迟胜见过疯狂的凌射,见过偏执的凌射,也见过颓废的凌射。 却从未见过,失了魂魄的凌射。 他被人绑在墙角,眼眸一眨不眨,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固执病态的盯着床上,胸膛还有微弱起伏的顾时。 “他没死!”凌射固执的重复:“还有呼吸,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放弃他?” 就连一向面热心冷的迟胜,都不忍心,让他再这样继续下去。 “你想救他吗?” 迟胜的声音,从未如此认真过,听得凌射一脸茫然,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如果不怕死,就用你的命,去换他的命吧!” 那天,迟胜说完这句话,就带着凌射消失在了顾家。 只留了一张字条,说让顾崇仁,用一根千年人参,吊着顾时的命,他有办法救顾时。 死马当成活马医,顾崇仁虽不知真假,但只要有希望,他也不想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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