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泽天似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伏身吻了他,才继续道。 “龙性,是为了救你出现的。还记得吗,你第一次离开的时候,我以为你死了,想尽办法要救你,所以答应了接受龙的血脉,自那后龙性就缠着我不放。” 何清溟愣住了。 而对方接着说出令他心颤的话。 “后来知道你还活着,只是抛下我了,你知道我什么心情吗?” “但是我没有后悔。我可以为了救你,背叛我自己,哪怕到头来只是你的局。” “至于魔性,嗯……也就是恶体,它一开始是我与生俱来的,我费尽心思压制它,想剥离它,可是当时在仙宗大比,为了帮你,为了不让你跟那个人对战,我激活了它,自那后我就再无剥离它的可能,唯一的机会已经被我亲手断了。” “知道吗,其实只差一步,我说不定真能剥离它了,可是为了你,我情愿放弃之前的坚持,哪怕入魔。” “……但是我也没后悔。” 景泽天仿佛在回忆仙宗大比,沉声道:“那个人手里肯定有对付你的手段,我又怎会坐视不管,让那些人轻而易举地玷污你的神坛?” 何清溟瞳孔颤抖,被一句句揭露的真相冲击得无法思考。 “当时,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想赢。嗯……当然,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事。” “至于神性,关于它,我还没完全搞清楚,源自你给的仙骨仙血。” “我起初觉得它是无情的,像很多人说的一样,神明太上无情,但后来发现可未必。” “它是占有欲最强的。” 强到想囚禁你,夺走你的一切,让你不能视,不能听,只能时刻感受它。 它也是最危险的。 哪怕它看起来不动声色,在最激烈的那些时候,也经常不参与,只是在旁观察,像一个在思考如何描摹美景的画师。 置身事外,却掌控一切。 一种极致冷静的占有。 “你什么都好,就是警惕心太低。因为你太强大吧,所以你总是游刃有余。” “嗯,但是你还敢吗?” 经历了这种事,你还敢挑衅我吗? 景泽天淡淡微笑。 何清溟若是睁开眼睛,就会看到一双满溢贪欲的眼。跟其语气中的温柔体贴完全相反,是食髓知味后更加膨胀的贪婪与占有欲。 想听到更多声音,想看到更多景色,想让这个人染上跟自己一样的欲.望,想这个人亲自求自己做。 好恶劣。但他就是想。 只是……景泽天眯了眯眼,也意识到这番下来,对方必然被吓到,说不定一醒来就要跑。 不,不是“说不定”,是一定会跑。 以前他觉得不能吓坏这个人,因为这个人总是一两句就应激了,当着他的面都不知道跑过多少回,所以他甚至也没直说。 但他现在意识到了,当初怕这个人跑,是因为他太弱,只能卑微的爱,可是现在呢。 景泽天低眸,把人抱在怀里,让人坐在腿上靠着自己,他想这么做太久了,可是这个人太傲,不会乖乖贴着自己。 看爱人一缕缕银发贴着脸庞,白肤上水滴莹莹,划过几道曼妙的弧线,显出几分凌乱的美。他一边欣赏一边心动,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哪知道装睡的何清溟早已经被狠狠震撼了。 他现在只想知道景泽天在说什么?在我当初死后背叛了人道,为了帮我选择了恶体……这些都是真的吗? 何清溟回忆从前,却一点端倪都没发现。但是也的确,之前景泽天一直很排斥龙族血脉,而重逢后,他很少再提血统的问题了,甚至多次在他面前变成龙,而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不同,一个本来那么排斥龙的人,重逢后反而积极化龙了,这合理吗。 原来……是因为自己吗? 再有仙宗大比的事,他只记得当时景泽天执着于打败“道宗首座”,现在怎么会变成无论如何都要打败邢刃了,为此才要激活恶体?你、你到底什么回事啊! 何清溟彻底混乱了,比起三个月的折腾,这段话对他的刺激更大。 他忽然发现,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任何事都只看到了表象,根本不知道这男人的真实心情。 对方也是说中了,或许自己真的一直只是顾自己,总是兴致勃勃的送资源送灵气送血,但没怎么关心对方的心情及感受。总是先知后觉,看漏了太多事情。 何清溟又意识到,对方训自己可能是训对的。自己无知无觉地给对方带来了痛苦,甚至害得对方多次背叛一直努力坚持的道。 越想越沉重,何清溟无自觉地蹙了眉,唇线都抿直了。 他还在混乱,几刻钟后,对方好像处理完了,把他从泉中抱起,灵力蒸发水汽,只给他披上一件薄薄的外衣。 要不是他体质强大,这会可不得着凉了? 他有些抱怨,哪知道对方纯粹是想多欣赏。他内心压着一堆思绪,终于感觉到自己被放到床上了,放下心的同时也是警钟大响,生怕这家伙又要干什么。 何清溟警惕地想,你脑子不正常,但也不可能对睡着的人下手吧。 我、我再也受不了了! 他贯彻装死,任着男人怎么动都毫无反应。 而一段时间的沉默后,男人又在自语。 “是了,你之前很不喜欢我吃花,还问我为什么吃花。” “现在你应该知道了,那花是为你吃的,但是现在我不会吃了,以后也不会。” “那次你惹怒我,我都烧了。” 何清溟傻眼,这又跟花什么关系,所以那花到底是治什么的? 但景泽天还在说:“你也是,什么药不好找,偏偏是最猛的药。我后来去问,居然还是几千年来最猛的药,你就这么喜欢折腾我吗,居然拿最猛的折腾我。” “我痛苦难受却又不能拿你怎么样的样子,对你来说,很好看,很好玩吗。” 何清溟顿住了,非常想睁开眼反驳。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是为了你好,牺牲这么大,你不感谢也就算了,又是抱怨又是干,你这条龙真的很难理解! 但他压住了冲动,因为不想这家伙发现自己醒了,那只会更麻烦。 至少要等自己恢复好再说。别的不说,他现在身子真是抬不起来,总觉得就算落地腿也会软。 不是身体没有恢复,而是一种心态的问题,太累了,从来没这么累过,浑身都难受,骨头都在发酥,不躺个几天他根本起不来。 然而,景泽天接着又道:“其实你这么玩我,我也还是可以忍。” 啊?饶是何清溟本人听到都要忍不住说,你未免也太能忍了吧,有事要不你直接说! “但是太难了,我没那么强的理智,克服不了你那次给我的试炼。” 景泽天好像背过了身,不知在做什么,有瓶罐碰击的脆声,还有硬物拂空的风声,明显在做什么的样子。 而何清溟都被他说懵了。 理智?试炼?你一下子说太多了。我怎么懂你在说什么啊。 他心中苦恼,想突袭这家伙,当场摁倒,锁起来绑成麻花,然后让一个个交代,可是奈何他现在人都起不来。 然而,这男人好像自己就自洽了,沉声道:“也罢。你大概就是有这种爱好。我可以忍,尽量忍。” 嗯……你最好是能忍。 何清溟没有完全明白,又总结出了大体的几件事。 景泽天很重视他,很喜欢他,背地里做着一些他完全不知道的牺牲,却绝对不会告诉他。 而与此同时,又受不了他的一些毛病,暗自生气,怒意不断积攒,又被他疯狂挑衅,才怒而教训了自己。 这样想来,这家伙并不是发大疯,还是可以沟通的。毕竟自己对他很重要,他不敢做什么的。 何清溟忽地有了底气,可一想到那个“教训”,他又有些害怕。 招惹了是不会死,但是比死还可怕,他不想再经历了,一次都不敢。 想来想去,他还是贯彻了装睡,而实际上,他也确实困了,浸过温水后,浑身都在发懒,感觉眼皮都打不开。 ……怎么又要被这男人惯坏了。 至于外界,二长老已经被自己收拾了,大长老…还不知道怎么样。大乘期太遥远,他炼化了道海,却还是只突破到渡劫期。 大乘期应是什么境界,应如何才能到达,他现在都不知道。 道宗万千卷轴,记载无数道法道诀,却最多只记到了渡劫期,并没有大乘法。 或者说,就算有,也不一定是真的。 要怎么样才能拿到大乘法呢。 一个方法是找大乘修士问法,而这基本想不通,目前已知的只有大长老是大乘期,你难道要问大长老吗。 另外一个方法是,再去真仙的遗迹找找,真仙无所不能,别说大乘法了,应该连飞升法都知道。 而这个“真仙”……是他自己。还有比这更近的路子吗? 何清溟意识下沉,没听见身旁的响声,人迷迷糊糊的,只隐隐看见男人在自己身上摆来摆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或许被烦到了,他无意识地抓着男人的衣服,幽怨道:“别、乱动我。” “不可以吗。” “……我要睡。” “嗯,你睡。” “……你还在动。” 他声音越来越微弱,长睫颤抖,眸里银光明灭。 但男人只是淡笑,无声道:“不会让你跑的。外面很危险,很多人觊觎你,不只是人类,还有非人的诡异存在。而只有我能保护你。” “永远留下来吧。”成为我的龙巢,我会保护你不受任何侵害,不管要多大代价,哪怕把我的一切全部献出。 但是睡着的人摇了摇头,无意识道:“我…不需要你保护。” 景泽天眸色微暗,“因为你很强吗。” 那人懵懂地点头。 又是这样,仗着你强大,烦恼都不会和我商量。景泽天内心翻涌着黑色想法,冷道:“你现在可看不出强大。你若是强大无敌,又岂会沦落于此?” “外面的人都想抓你,无数人想抓你,甚至还有的从过去未来抓你,你知道你有多危险吗?你能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吗?我又怎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深陷险境。” 被一连训说,何清溟仿佛顿住了,眉宇微蹙,明显的不满,无意识地抓住了景泽天的手,禁锢着不肯松开。 景泽天盯着何清溟,眼神极度偏执,好像又在愤怒这个人不顾他感受。 但接下来一段话,他怔住了。 这个人分明被他折腾坏了,意识都浑浊不清,却固执道:“因为我不想你受伤啊。” “你想守护我,我也想守护你。” “我知道你很强大,总有一天会成为世上最强的修士,但是你那么玩命,我也很担心啊,你又不是不会死,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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