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唐恬眼眶泛起水汽,宋楚云立马慌了:“别、别哭啊,我怎会有那个意思!是卖香膏的伙计说小哥儿都喜欢这个,店里卖得极好我才买的。甜甜,这香膏就是起个滋润肌肤的作用,冬季天干物燥你又常做草编,我是怕你的手干涩会疼,绝对没有任何嫌你不好的想法。” “......真的?”唐恬委屈巴巴吸鼻头。 “真的。”宋楚云苦笑,把人拉近坐到腿上:“这香膏不止你能用,我也能用啊。你后娘以前总让你大冬天里拿冷水洗衣裳,皮肤冻得皴裂了都没人心疼你。他们不拿你当宝贝,我可见不得你受苦。” “你看这香膏香香甜甜好闻的很,抹在身上一整天都是滋润的。下起雪来咱们烤火多,有了这个就不怕皴得难受了。” 宋楚云柔声安抚,安抚完还没忘记趁机撩夫郎:“胭脂铺的伙计说这个要全身都抹效果才好,乖甜甜,夫君帮你,好不好?” 唐恬:终于说到重点了? “帮、帮我?这个怎么帮啊.....” “帮你抹呀,买这个本是想让你高兴高兴,却没成想竟惹得你生气了,是我的疏忽,自该要罚。” 往身上抹香膏,那定然是不穿衣裳的吧..... 唐恬浅浅想了下自己不着寸缕对着宋楚云的画面,耳尖不禁红得发烫。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这点小事怎能劳烦夫君.....” “用的用的,脸和腿脚你能抹到,那后背怎么办?”宋楚云环着他吧唧脸颊:“我有祖传的推拿手艺,甜甜,你确定不试试?” 推拿手艺,还是祖传的欸。 这谁能拒绝! 唐恬和嘴唇较劲,咬得自个儿唇瓣颜色殷红:“那、那好吧,但你....抹香膏的时候不许看我,也、也不能点蜡烛。” 小夫郎一如既往的容易害羞,能许他做到这一步就算不错了。宋楚云不贪,莞尔答应下来:“行,就从今天开始,等下吃完饭洗完澡,我给你做香膏推拿。” “好.....” 宋楚云买香膏定是趁他着在布坊里量尺寸时去买的,唐恬想到这个心底一暖,便轻声道:“其、其实我给你也准备了新年贺礼,就是没你这般有新意。要是不喜欢....等我多做些草编卖了钱,给你买个更好的。” 听闻小夫郎也备下贺礼,宋楚云粲然一笑:“你送的我怎会不喜欢,是现在就给吗?需不需要我整个仪式什么的去接?” 宋楚云的仪式无非是啃个嘴唇道谢先,唐恬正在为晚上的坦诚相见而紧张,此时此刻只能表示心领了。 “不必的,我就准备了一份,等除夕之夜再好好儿的给你吧。” 离除夕之夜没几天了,好东西多等等无妨。 宋楚云亲亲他的耳垂算作鼓励:“好,那我就等着除岁祈福的第一份新年礼物了。”
第40章 自打宋楚云那日大摇大摆从周娘子家门口路过后, 这一家子的人就是算炸开锅了。 周娘子架不住邻里拱火,原本等小婿上门走动的心思也从七分变成了十分。一连三天都在院子门口张望,往日紧闭的大门现下全部敞开, 为的就是能让宋楚云把走动的家伙什都给搬进来。 “哎呀,阿娘, 您就别在那傻等着了, 难道姓宋的不来咱们这年就不过了么?有这闲工夫您还是赶紧替儿子想想办法吧, 年后一过要债的就得上门来了,赔不出这三两银子阿爹知道了又要吵打。” 唐濛是家中唯一的儿子, 从小就被周娘子娇惯长大, 纵得脾性比镇里的少爷还跋扈。 年纪轻轻不肯读书, 做活又吃不得这个苦。周娘子好容易托人给他在镇上寻了个守仓库的活, 不料儿子不争气, 三天两头和一群混混进赌场, 每回都输得欠一屁股外账才回来。 周娘子前一阵刚给他偷么塞了五百文的体己,现下哪还有多的钱来给儿子添补。 “你这不省事的孽障,又跑去外头赌钱, 是不是要把你娘活活逼死才舒坦啊?家里有个白眼狼就算了,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种,怎得也帮着外人一起来欺辱我!” 以往唐濛欠债回来,周娘子骂归骂, 可还是会费尽心思的给他想办法。这次是迁怒到唐恬了,因而骂的格外难听些。 “啧...阿娘,您看您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我知道, 你是为着恬哥儿不来走动的事气恼, 但我是您的亲儿子,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赌场的人说了, 钱要还不上就得拉儿子去告官,到时您和爹脸上也不好看啊。” 唐濛倒不怕周娘子不管他的,只是除了那三两银子的外账,他近来还迷上了春芳楼里一个陪酒的歌姬。话都放出去了要给人赎身,他就担心周娘子一怒之下不肯多给他钱。 “来,阿娘,您消消气。恬哥儿到底不是您亲生的,白养这么些年却不知道感恩,他不与咱们走动就不走动吧,大不了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放屁!你成日在镇上瞎混,没见那姓宋的赚足了银子?他要是来咱家走动,别说三两欠债,就是随便送来的酒肉蔬果都够咱们一家吃上个把月的了!” 亏得这话是周娘子听村民们胡咧咧来的,要是宋楚云听到,以他的性子一定会来问个明白。 反正他辛辛苦苦才挣来二两,剩下的一两是不是周娘子直接存进他钱庄的账户名下? 唐濛鲜少回村,就听说唐恬被抢过去当了夫郎,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一向懒得搭理,自然也就没多过问这些事情。 “当真?那姓宋的不是个地痞混混,我还当恬哥儿嫁过去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阿娘,你可不是听岔了?” “我怎会听岔?”周娘子冷哼:“前几日我清清白白看着他们从家门口过的,恬哥儿坐在骡子上吃糕点,模样神气得不得了!” 唐濛从没把唐恬当成年长半岁的哥哥来尊重,此时听周娘子言语发酸,立刻就想到了怎样从他身上压榨到好处。 “阿娘,既如此,恬哥儿在家时一贯听您的话,要不您就拿出做长辈的气度,主动上门去问问?好歹是养他数年的情分,恬哥儿再不知礼,也得给您几分薄面啊。” 这事不必唐濛说,周娘子早就暗自思忖过了。 可上回去就没讨到好,被宋楚云捏着拳头给赶了出来。如今又有村民们在背后说闲话看热闹,她哪舍得下这个脸面。 唐濛一心只想得来银子还账,全然不顾周娘子,见他阿娘面露犹豫不由怒道:“阿娘,您还顾虑什么啊?难不成那恬哥儿嫁了人就能不认爹娘了?您去叫他,他不敢不来,进了这个屋要怎样还不都是您说了算!” 周娘子本就怄不过宋楚云赚到银钱不来走动,还大张旗鼓的给她难堪。想着要是真叫来唐恬,得不到利处把这胳膊肘向外拐的小哥儿骂上一顿出出气也是好的。 “那行.....先把人叫过来再说。我就不信他一个死了亲娘的小哥儿,嫁了人还能反上天去!” - - 周娘子主意打定,不等午饭做好就去了宋楚云家。 恰逢宋楚云被大鑫叫去帮忙摘菜,说是有几场大雪要下,兄弟几个各自摘两框蔬菜拿回去囤着吃。 他不在,屋里就剩了唐恬一个人。 小夫郎听见敲门声以为是宋楚云回来了,忙跑着去开门,谁知一看竟是周娘子。 “您怎么来了。” 语气不咸不淡,并且门只拉开一道缝隙露出半张脸,这一副不打算迎客的架势让周娘子蔫下去的气焰立马就涌了上来。 “哼,我可不像哥儿,有了好日子过就六亲不认了。还有两日就是除夕,你不带着夫君回娘家走动,我少不得要拉下老脸亲自来瞧瞧你。省得传出去,村民们说我这个当娘的不心疼孩子。” 阴阳怪气是周娘子的看家本领,唐恬早已见怪不怪。 说是当娘的亲自来瞧,哪有人是空着手上门来的?唐恬也不指望她来折腾什么母慈子孝,能少起点从他这要东西去的心思就成。 “夫君今日不在家,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您来过了。外面天寒,您赶紧回去吧。” 唐恬无暇和周娘子纠缠,只想快点把人轰走了完事,他还忙着给宋初八准备苜蓿当饲料呢,哪有闲工夫站在门口吹冷风。 周娘子一听宋楚云不在人就来劲了,手把门一挡,凉凉道:“你一个人在家还要生火做饭,许久没回家吃饭了,正好家里有现成的。你那地痞夫君不在也好,等下回再叫他一起。” 这意思是要叫他单独回家吃顿饭,后娘什么脾性唐恬清楚,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 他正想推脱婉拒,刚巧隔壁马娘子出门倒水,看见周娘子不免要打声招呼。 周娘子也不遮掩,拔高音量:“马娘子过年好啊,我来叫恬哥儿回去吃顿便饭呢,你忙着。” 话说给了邻里听,这顿饭唐恬纵是想拒绝也拒绝不成了。 横竖周娘子不会把他关在家里不让回来,与其站在自家门口拉扯,倒不如过去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 - 唐恬一跟着周娘子回了唐家,她就把院门和屋门都给紧紧关上了。屋里的陈设和他出嫁前没甚两样,就是总在外头厮混的二弟好巧不巧今儿在家。 “恬哥儿来啦。”唐濛难得热情一回,还给搬来个马扎让他坐。 唐恬预感到这娘俩有事要说,便直梗梗的站着,单等他们把话说完好走人。 周娘子一扫先前讥讽人的嚣张态度,把桌上几道凉透了的菜往桌子中间直扒拉:“我们这小门小户啊比不上做生意的人家,只有些粗茶淡饭,恬哥儿你挑不嫌弃的随便吃点吧。” 唐恬听她这话就气闷得慌,知道的是宋楚云摆摊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做了多大的生意,都难以下咽这粗茶淡饭的糠咽菜了。 临近除夕,摆上桌的就一道腌黄瓜和两道寡淡的素菜,盘子翻个底朝天也不见半点油腥。 唐恬心下有数:“等我回去和夫君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多的菜,方便的话给你们送些过来。” “你那夫君料理着好几亩田地,怎会没有多的菜?我爱吃清炒时蔬,叫他每样都多拿一点。” 唐濛使唤起人来毫不客气,宛如是自家的田地,就差没让宋楚云专门按他的喜好去搭配菜式了。 唐恬冷眼相对:“话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先走了。” “急什么?”周娘子见菜要的这样顺利,自当打起了其他的主意:“我瞧你们地里收成好,这次赚了不少的钱啊,恬哥儿,我养你十几年,现下也该轮到你来孝敬孝敬我这个老母亲了吧?” “孝敬?”唐恬逐渐宋化,穷得理直气壮:“我没钱。” “这可不是胡说了,前儿你们上集市买了那么些个东西,我听说都是你付的账。想来那宋恶霸是把钱都交给了你来管的,怎么会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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