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等着做介绍的伙计见状立刻拿起鸡毛掸子到别处去了,要是寻常客人上门他还得费口舌做做思想工作。但宋楚云不用,宋楚云自己就会做,而且可能做的比他还好。 选完里衣料子,宋楚云又拿了两匹颜色不一样的布料给他做外衣。 湛青色是唐恬自己点名要的,深色穿在身上能显得人沉稳端庄。另外一匹水蓝颜色绚亮,宋楚云觉得更符合小夫郎十七岁的活泼年龄。 “净给我挑了,你也挑上几匹做衣裳吧。” “我选好啦。”宋楚云扬扬手里的麻灰粗布袄,成品衣裳价格相对便宜,就挂在门口的木杆上打折出售:“御寒的衣裳有一件就够,咱眉眼俊朗,套麻袋都好看。” 唐恬被他挤眉弄眼的鬼脸给逗笑了:“我刚闻到那边有卖糖炒栗子的,买一点回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难得小夫郎主动提出要买点什么的要求,宋楚云当然欣喜答应:“好,你乖乖在这量尺寸,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冲布坊伙计使了个眼色。那小子也机灵,连忙把唐恬引到侧间去,精准避开了店铺大门可直观的视线。 宋楚云以为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在他走后,小夫郎也顶着泛红的耳朵尖,向伙计咨询起了另一匹布料的价钱。 - - 尺寸量好,做成衣裳还得要个一两日,宋楚云买回甜热软糯的栗子,付完帐就继续带唐恬进了隔壁的棉絮加工铺。 他们用的床上四件套还是原身留下来的,浆洗得陈旧发黄,现在有了钱,自该是要置办几床新的了。 在唐恬的理解里,这些都属于家当中的大件,因而买多宽的尺寸或选哪样的花色便全交由宋楚云做主。 宋少爷在家一应事务有佣人打理,他向来只管睡的。进了部队统一配发被褥床单,此刻真要自己选起来,多少还有点无从下手。 幸而卖棉絮的娘子经验老道,大致询问了床的长宽,给推荐了几床大小适宜的褥子。 “郎君,这几床或垫或盖都是可以的,棉絮是自家产的新鲜棉花。用过一阵拿到太阳底下晒晒,能保持蓬松柔软。我们家还有尺寸匹配的床布枕套,郎君要不要随夫郎一起看看?” 有四件套搭配着卖是最好不过了,省得再跑去其他地方进行挑选。 宋楚云看向唐恬,见小夫郎也点头应允便道:“有劳。” 李娘子引着他们进了里间的货架,女人家细心,按照用料由薄到厚,颜色由浅到深一置排开,不管是日常用还是特定的婚嫁用都一目了然。 许是红色太过乍眼,唐恬一进里间就顿住了步子。 那红色的软缎上绣了交颈鸳鸯,金色丝线配上大红底缎,的确是很好看。 “想要这个呀?”宋楚云偏头问他。 唐恬下意识否认:“没、没有....” 他成亲时连嫁衣都是水红发旧的,要早知道嫁的是这么个让他心神荡漾的人,又怎会不期望有匹绣鸳鸯的大红软缎铺在他们的新婚床榻上呢。 宋楚云爱怜地揉揉他的头,几乎是贴近在唐恬耳廓旁,温声道:“别担心,会有的。” 小夫郎被他大胆的厮磨惹得脸烫,轻轻踢了下人脚尖才挪开腰身:“.....在外面呢,让人看笑话。” 李娘子是经历过这些的人,只是来买棉絮被褥的两口子不少,像这般举止恩爱却不多见。 一番挑选下来,缝制在外层的布料很快选好,而里面的内衬就多费了些时间。 缘由无他,贵。 “咱那屋子本就破旧,床上要再不弄软乎些,冬天睡着恐怕你很容易生病。” “可里衬拿有绒毛的料子做价格贵了一倍不止,新衣裳都是有绒毛打底的,我穿着睡就不会生病了。” “那怎么行呢,甜甜听话,舍不找孩子套不着狼呃、不是,有舍才有得,身体好咱们活得久,活得久就能多挣钱。来,老板,这个这个还有这两个,做两套秋冬的,再做两套春夏的。话说,账在哪边结啊?钱我家夫郎给。” 宋楚云也当了回霸道夫君,不问价格只挑眼缘。顾不得贤惠小夫郎给他掰手指头算花销,手往掌心一扣,交完钱就齐活。 唐恬给钱时看得直肉疼,带出来的八百多文本有一小毛毡袋子。买衣裳就花去一百五十文,几床褥子加四床四件套又花去三百二十文。 转眼一半的钱袋见空,那衣裳和四件套还在缝制中没拿到实货。 偏生宋楚云龇着牙花子傻乐,仿佛从自己钱袋子里掏出来的就不是他的血汗钱一样。 唐恬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有这么个‘败家’夫君,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第39章 有了前面几样数百文的大头开销, 后面结账唐恬再给出十几二十文时内心就基本无波澜了。 在宋楚云的撺掇下,他给家里添置了需要用的诸如洗脸盆、调料品、草纸、蜡烛,还有喂养家畜的饲料和他们自己吃的精米跟玉米面。 添置了不大需要的诸如绾头发的新绳结、一支花里胡哨的小风车、两个大头泥人儿以及缝了老虎布偶的棉花帽子。 东西买得繁杂, 拿回家本不太方便,但好在有宋初八这个颇有灵性的座驾。 宋楚云把日常用品捆好绑在它后背上, 整个过程宋初八只在某人试图用新绳结给骡子耳朵扎花时挣扎了一次, 其余时刻都勉强还算配合。 至于剩下的小玩意儿——风车唐恬可以拿着, 骡子一动有风,扇叶转起来很是有趣。大头泥人唐恬可以抱着, 福娃娃捏得胖乎乎, 眼皮还能跟随摇动上下开合。棉花帽子唐恬可以带着, 布偶老虎就缝在额心, 戴上保暖又神气。 宋楚云很满意小夫郎的这一身行头, 回去路上还特意从周娘子家门前经过。 昨儿孙掌柜遣伙计来搬运菜品, 好几辆高头大马车已经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今儿他满载而归,更是让村民们忍不住探头出来看热闹了。 “这宋恶霸啊还真是有本事, 瞧瞧恬哥儿,骑在骡子上多舒坦。我看那哥儿人都似乎养圆润了些,想必在家里定是吃的挺好。” “嗐,昨儿来了那么多的车马拉蔬菜, 这一趟少说也挣了上千文吧,否则哪有闲钱去买这些个玩物啊。要说有本事,还得说恬哥儿厉害, 把地痞头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这不,好日子可不就过上了。” “这姓宋的娶了恬哥儿, 就算是周娘子家的小婿了.....欸,周娘子,今儿小年,你那小婿是不是得带着哥儿上门来走动啊?” 周娘子原本在院子里剥苞米,因着宋楚云过来阵仗不小才出门观瞧的。哪知人压根就没打算往她家里进,反倒还引得村民们碎嘴嚼起了舌根子。 “管他来不来,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好赖都该他自己受着。” “也是,周娘子一贯瞧不上这宋恶霸,恬哥儿嫁人前还很骂了他几日丧门星呢。如今人两口子赚了钱,想必要上门来走动,周娘子也不会许人进门的吧?” 周娘子一介农妇眼皮浅,哪肯放过这白占便宜的好处,只可惜当初她对唐恬不闻不问,对宋楚云更是嫌弃瞧不起。 现下看着他们又是骡子又是大包小包的新物件,着实眼热心馋得紧,却是没底气去上门讨要了。 “嘁,一时的得意有什么说头,谁早些年没仰仗男人过过好日子?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他姓宋的岳母,逢年过节,他未必敢不来走动!” 周娘子仰鼻一哼,撂下狠话就气冲冲扎回了院子。 那几个看热闹的村民见状无不撇嘴讥笑,后娘对恬哥儿如何他们是清明的。且就等着看宋楚云硬气不硬气,若是真为恬哥儿长脸不把她这岳母放在眼里,那才有的是笑话拿去当谈资了。 - - 宋楚云早猜到村民们会有哪些闲言碎语,所以打周娘子门前路过还专门瞄了她的神情。看着后娘怄得脸色涨红,一双吊梢眼都快瞪出眶了,他不觉心情大好。 “甜甜,你方才瞧见没?你那后娘以为咱们是要上门走动,去给她送新年贺礼来着。结果就打门口路过了一下,这会儿怕是躲在家里,拿苞米撒筏子泄愤呢。” 唐恬自然清楚宋楚云绕远路往那走的用意,心下触动,面上便也带了笑:“我瞧见了,只是后娘心眼儿小。你这般为了我去故意怄她,若是回头惹得人上门来吵嚷,恐怕对你的名声不利。” “我的名声一贯不就那样么,不用担心,甜甜,她不敢来的。” 宋楚云都划算好了,要是周娘子真找上门来,他也有办法让人吃着哑巴亏回去。 一路闲聊着到家,宋楚云先卸下宋初八身上的物什,把买回来的东西该放进澡室的放进澡室,该收进橱柜的收进橱柜,拾掇结束后神秘兮兮的就要来牵唐恬进屋。 趁他忙活的空档小夫郎喂好了鸡鸭骡,采买选逛耗去一整天,眼下该到吃晚饭的时辰了。 “是不是饿了,我们在集市上买了好些肉饼,我用小炉热热就能吃。” 这次是两个人一同上街,宋楚云没打算回家还燃灶做饭,就给小夫郎买了鲜肉饼和咸菜。炸得两面金黄的肉饼烘烤加热,再配上脆爽的咸菜,足矣提供一顿美味饱腹的晚餐。 “下午吃了小半袋的栗子,走过集市口又吃了关东煮,哪这么快就饿了。甜甜,今日是小年,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么? 唐恬闻言楞了一瞬。 过年收到新年礼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只是以往没人给他送,也就不用惦记着回礼。宋楚云此时一说,他第一反应就是:“还、还没到除夕呢,就送礼物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不早啊,小年是小年的,除夕是除夕的。喏,先看看喜不喜欢。” 宋楚云含笑,递过去一方长盒。那长盒做工精致,上面雕了株绽放花蕊的茉莉。拿起来闻闻,盒盖没启就能闻见一阵清幽花香。 “是...香膏?” 唐恬启开盒盖,里面果然是半凝固状的膏体。这种香膏他曾在三妹屋里见过类似的,但质地远没有这盒来得通透。 “对。”宋楚云点头:“寻常胭脂水粉不衬小哥儿,这香膏能滋润肌肤,冬天干燥,拿来抹脸抹身上都很好。” 唐恬对这类滋润肌肤的保养品只在三妹那里见识过,姑娘家养得精细,春夏有驱蚊虫的香囊香袋,秋冬有抹脸抹手的香膏白乳。 宋楚云肯拿他当小媳妇儿娇养他是开心的,可..... “你、你是不是嫌我常年做活,手脚粗糙了.....” 唐恬鼻头一酸,看向宋楚云的眸子瞬间变得发红。 谁家夫君不喜妻郎身上白皙细嫩呢,宋楚云要真嫌他是个干惯粗活的糟糠夫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样的话直白说出来,也是很打击人的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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