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安的眼睛一向很干净,清明平静,情绪内敛。 沈问喉结轻轻滚动,俯下身将人抱在怀中,低下头与他轻靠,声音低哑得可怕,带着笑意,“算补偿吗?” “嗯……”孟长安闭着眼睛,他是真的累了,被沈问伺候着洗漱完后只想埋头倒下,能撑到沈问出来也是因为愧疚。 “好,你睡吧。”沈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迷迷糊糊中孟长安真的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怎么安稳,纤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 新年伊始,家家户户都在为着过年做准备。 沈问这处院子的位置已经很偏僻了,但还是可以听见鞭炮声以及时不时响起炮竹声,孟长安埋在被中动了动,身体醒了,意识却还不怎么清醒。 又过了好一会,隐隐约约听见小孩吵闹声,孟长安紧紧闭了闭眼才慢慢睁开,缓了一会,慢吞吞伸手去摸放在床柜边上的眼镜,甫一碰到镜框孟长安就忍不住皱了皱眉,手心一片刺痛。 摸索着戴上眼镜后,孟长安瞧了瞧右手手心,过了一夜手心依旧发红,甚至有一点肿,他轻轻碰了碰就收回手,指尖一股药味。 孟长安赤脚下床走至阳台将紧闭的窗帘打开,外面天光清明,遍地素白,院子前的马路边上有四五个穿得圆滚滚的小孩撅着屁股点炮仗,一路点一路跑。 站了没一会孟长安就感受到了冷意,他转身从衣柜中随手找了件深色厚大衣披在身上,孟长安在这边住的时间不算多,国庆那会也还没现在这么冷,所以过冬的衣物他只能穿沈问的。 沈问身材高大,常穿的大衣颜色都很深,孟长安套在身上刚刚好遮到小腿位置。 或许是昨夜太累,孟长安的思绪还不怎么清楚,他顺着楼梯往下走,没有在厨房看见沈问就转去了客厅。 一楼的客厅正对着小院的外门,孟长安转过一角听见客厅传来交谈声,有几道声音很陌生,他顿住脚步,身形恰好掩在落地花瓶后,从他这个视角看去,沈问坐在主位,比起其他人来说他穿的很随意,多是其余人在说他听着,神态倒也没多认真,模样慵懒,指节有一下没一下敲着。 孟长安的视线落在客厅的角落,那里堆了许多精美包装礼盒,可见先前便来了不少人。 院子里也停了三辆黑色的车,甚至还有人专门在外面站着。 庭院的门是开着的,站了一会冷风止不住的往身体钻,孟长安拢了拢过宽大的袖子转身,恰沈问朝这个角落看了一眼。 他稍一抬手,余下的人不约而同看向他,胡二上前几步到他身边,沈问侧头与他低语几句而后起身往上走,胡二留在原地安抚众人。 这样的情况每年都会有,特别是逢年过节,沈问每天要见的人都很多,有时候心情好会多听几句,有时候则会直接让胡二出面对接。 今天是个例外,沈问提前知会过胡二今年无需过来拜访,然总有些人执意上门,恰赶上他心情好的时候,沈问这才坐下来听他们说几句。 沈问径直上了二楼,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他本想敲门顿了顿收回手推门而入。 孟长安正背对着他换衣服,裹在身上的大衣与睡衣睡裤被扔在了床上,青年的身躯修长,动作间线条流畅紧实,窗帘并不十分遮光,微弱光线下的肌肤莹莹如玉,孟长安虽病弱,但该有的肌肉却还是有的,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似乎察觉有人在注视,孟长安偏头侧目看去,沈问站在半开的门边,眸色深沉,注视的视线中有着几欲将人生吞的狠戾。 孟长安的手还搭在腰间的带上,稍稍一愣,男人就走了进来,孟长安抬眼看着男人低头给他系带子,高挺的眉骨紧皱着,在隐忍着不甚遮挡的欲.望。 经过昨夜那一遭,孟长安在某些事上已经收起了对沈问的怜惜。 接下来的衣服全是沈问在为孟长安穿,孟长安只需抬抬手,衣服就会套在他身上,一件一件的,生怕孟长安冷着。 他又垂眸去看举起的手心,还是发着红。 最后一件外衣扣子扣完,沈问拉过他的手亲了亲,孟长安嫌弃地想要收回手,情绪不怎么高兴,“都是药味,我今天还要包饺子……” 往年过年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会围在桌边包饺子,一包就会包很多,吃不完的就送给邻居。现在父母不在了,廖婶逐渐替代了家人的存在,事事都会叫上孟长安。 “我来包,你负责吃就是了。”沈问给他理了理围巾,拉他下去吃早餐。 楼下的人还没散,围在院子里与胡二说着什么,见沈问护着个人下来,几人的注意瞬间转移。胡二机灵,揣摩沈问心思移了移身体挡住他们好奇探究的视线接着开始赶客。 沈问对孟长安解释了几句,这些人与他或多或少有着生意上的来往,关系说不上亲近,不理他们就是。 沈问一大早起来就做好了早餐,豆浆还有馒头,本来还打算煮面条想到孟长安还在睡,就没有叫他,将这些放在锅中,吃的时候热一下就好了。 胡二一大早上接到林耿的电话就赶到沈问这边护驾,来回奔波,好不容易吃上口热乎的他搓了搓手,接着大口就着榨菜吃。 沈问不知道还在厨房忙碌什么,孟长安选了个较小的馒头慢慢地吃,这些馒头估摸着都是沈问昨晚先做了一半,吃着很是松软。 孟长安吃的慢,小口小口的,吃相还很是斯文,容貌俊秀,是用漂亮一词来形容都不会突兀的那种。被他带动着,胡二渐渐跟着放慢了速度。 他是少有的几个中知道孟长安与沈问关系的,接起林耿电话的时候林耿还怂恿他多问朝孟长安多问几句二人生活,现在胡二却是莫名的开不了这个口,总觉得对方与他们隔着层壁。 胡二不说话,孟长安倒是说话了。他见胡二吃的速度变慢,以为是他吃不惯馒头,“要不要让沈问再煮一些面条?” 胡二一愣,接着疯狂摇头,他何德何能让沈哥给他煮面条!现在连吃上馒头都是蹭着孟长安的光,他不敢提要求。 孟长安心中过意不去,不太好意思,见胡二喜欢吃榨菜就将中间的碟子朝他的方向推了推。孟长安在吃食上不怎么挑剔,但他还是会有偏向,比如说他喜欢吃馒头不怎么喜欢吃有馅的包子。 沈问端了一旁炒好的腊肉出来,腊肉切成薄薄一片,配着葱白爆炒,香气扑鼻。 孟长安坐着没动,但沈问就是看出了他内心的喜欢。 “少吃一些,腊肉太油腻了。”沈问用筷子挑了几片出来夹在撕开的馒头中递给孟长安,孟长安接过,将手中吃了一半的递给沈问。 胡二是眼睁睁看着腊肉上桌的,他早就选好夹腊肉的角度,被迫看了沈问的一连贯动作后,他筷子停顿在空中,恨不得自己瞬间消失。 他在想,嫂子走了之后,沈哥是不是会杀人灭口。 越这么想越心慌,手中的馒头与榨菜不香了,偏偏这时孟长安又将腊肉往他的方向移了移,抬头对上沈问的视线,胡二欲哭无泪。 “腊肉好吃,你多吃一点。” 胡二悬在空中的筷子颤了下。 “吃吧。”沈问扫了他一眼,胡二的模样简直没眼见。 “这是不是我送你的那罐?”孟长安吃到熟悉的味道,猜测着说。 “嗯。”沈问又给他夹好了一个递给他。
第77章 年代23 吃完早餐后, 孟长安回到二楼吃药顺带收拾东西,过年这几天他可能不会在沈问这边过。 孟长安一走,胡二停下了筷子, 神色凝重的向沈问汇报着于乾的动作。 于乾进入胜利工厂不过三个月,私吞的货款就达数万, 这次更是大胆,打起了新款的念头, 胡二心中愤恨, 说起来他还带过于乾一段时间, 真想不到他会做出狼心狗肺的事。 “白眼狼!”胡二不解气骂了一嘴, “当初要不是林哥给了他一口饭吃, 他怎么可能活下来。” “他们的货今下午四点到,你带人把货截了,做干净点。之后盯紧他, 年后他定还会有动作。”沈问下意识想拨弄串珠,抬手才记起他早将串珠送给了孟长安。 “哥,这次的事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吗?要不要叫几个兄弟去……” 沈问抬眼,黑睫抵压, 眸色暗沉,面上云淡风轻,随意的说:“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只是大过年的,不要为了他一个扫了大家的兴。” 孟长安从楼上下来,他换了件长款大衣,身形修长, 干干净净的模样,手中拎着个不大的包, 沈问上前如常接过他的东西,摸了摸他的手,冷冰冰的,不免说教。 胡二哪见过他沈哥这个样子,对待孟长安的时候连说话的语气都是罕见的柔和,不禁摇头,想不到英明神武的沈哥也会栽在一个人的身上。 车是沈问开的,上车前胡二灵光一闪,与沈问说了几句,接着沈问扫视角落的礼品,挑挑拣拣选了些贵重的带上。 孟长安坐在后座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他低头折叠衣袖,衣服还是沈问的,长度还算可以,就是袖口过长。 沈问坐在驾驶位上,看见孟长安露出一截脖颈,他推开车门几步就进了院中,身影消失一会很快出现,他站在车外,敲了敲车门。 他手中拿着一条柔软的围巾,示意孟长安出来一些。 孟长安靠近车门,探出头,过分听话的模样让沈问心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欢喜,他给青年系围巾时发现靠近锁骨处那片肌肤还是红的,在白皙的皮肤上如同雪地绽开红梅,很是好看,沈问上手碰了碰,孟长安抬眼看他。 “疼吗?” 衣领被往上拉了拉,围巾遮盖住痕迹,遮得严严实实。 孟长安摇头,他是易留痕体质,有些痕迹看着严重但其实还好。 车开不进小道,被迫停在了马路边,就在沈问打算锁车的时候孟长安让他停远一些,不要停在村子里。因为村里小孩多,汽车在这时候是个新奇的东西,上次于乾在这停车,没多久车身被刮花。 空旷的地方风很大,孟长安的围巾被吹得风扬,沈问停好车后走在孟长安的外侧,右手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用左手给孟长安拢了拢散开的围巾后,不经意的问:“跟于乾关系很好?” “什么时候带上车的?”孟长安看出是给廖婶的东西,有些惊讶,接着回答沈问的问题,“一般般,比陌生人的关系差一点。” 孟长安的直觉一般都挺对的,于乾看起来给人斯文有礼的感觉,但孟长安总觉得这很假,就像是故意装出来的样子。 沈问笑了笑,一惯冷酷的人忽然间笑了给人的冲击感很强,更何况沈问本来就长在孟长安的喜好上,青年默默移开头,围巾半掩下的耳廓发红。 “在你上车的时候,过年走亲戚手中自然得提点东西。”沈问是不懂这些的,以往都是别人提东西来拜访他的,不过胡二告诉了他,他也就领会了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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