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的人不情不愿答应,于乾挂了电话满心怒火,朝地上吐了口沫子,又用鞋尖碾了碾,几个呼吸平复心情后才走出去。 司机还在原地等着,边上都是上货的人,于乾路过的时候顺手帮了一把,叮嘱着:“小心点。” “还是之前那个地址,明天下午可以送到吗?”于乾从怀中取出烟分给司机一根,“大过年的不容易,早点干完活回家过年。” 司机收了烟没有立即抽,而是夹在耳后,保证道:“放心吧,明下午能到。” 于乾的心情这才好了些,拍了拍司机的背,“路上小心。” 仓库这边的活都是于乾在管着,出货对货都是他来核对,台账送到他桌上,于乾取了支笔对着台账誊抄。从中间造假很容易,次品、销毁、路损等等,这些借口都可以用上,只要控制在一个范围内就不会被人看出。 货车已经开出仓库,新款的台账才终于送到。 熟悉的香味传来,于乾抬头,眼睛一亮,“你怎么过来了?” 仓库的人都在外面上货,孟茹靠着他的办公桌站着,目光一扫就能看见对方正在修改的数据,她皱了皱眉感觉有几分不对劲,下一秒于乾随手拿过一个账本挡住。 孟茹收回目光,将怀中的单子给他,“不是要放假了嘛,办公室的人要么请假要么提前下班,这些活都推到我身上了。” 她刚在车间受了气,这会对于乾说起话来也是带着情绪的。 于乾一怔,孟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大方温柔懂事的,现在听她抱怨不由觉得好笑,他这间办公室布局很是简陋,灯光也是刺眼的白,但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 孟茹见他笑得莫名其妙别开眼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话听着像是在对他抱怨使性子,于是她不说话了。 目前她与于乾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只要对方有任何破绽她都会立马翻脸将对方拉下来,所以孟茹都是压着心底的恶心与对方纠缠。 上一世她与于乾足够熟悉,自然知道这个男人现在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不过孟茹一点都不慌,她别了别耳后的头发,“于大哥,我与吉林打算过完年结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喝酒啊。” 于乾起身拉住她,大手摩擦着她的手腕,带着别样暧昧的意思,也不装了,“孟茹,你真的愿意嫁给宋吉林吗?他可给不了你好的生活。” 孟茹在他碰到自己的时候忍不住作呕,生理性的犯恶心以及记起前世他那丑陋的嘴脸,孟茹反应很大地推开他,于乾没有防备撞到了桌子,桌上的单子与台账洒落一地。 于乾脸色一变,“孟茹,你这是做什么?” 孟茹弯腰恶心,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晃动的视线忽然瞥见新款的台账,直觉不对劲,她视线停留的久,于乾这时也注意到了,可他再仔细看时,孟茹却靠着墙壁慢慢坐下,仿佛刚刚那幕只是错觉。 于乾注意力转到孟茹身上,他见孟茹捂着嘴一直呕,心底浮现一个荒谬的猜想,“孟茹你该不会怀孕了吧?” 孟茹眼底的慌张不作假,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早频频恶心的时候她就去医院看过了,确实怀孕了,估计是之前哄宋吉林做生意的时候喝多了酒造成的。孟茹想要打胎但打胎需要开证明,她不愿丢这个脸就私底下托人买了药。 孟茹呕了一会才渐渐反应过来那药是假的。 “于大哥,哪有什么怀孕,你不要乱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中晚饭都没怎么吃这才直犯恶心。”孟茹阖下眼,脸色有些苍白,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于乾相信了她说的话。 于乾将人扶起来坐在了唯一的椅子上,自己则蹲在地上收拾东西。 孟茹不经意的说:“于大哥,你知道厂里的这批新款吗?” “这批新款设计筹备了有近两个月,特地赶在年前进行了小批次生产,上面对这款很是看重。” 孟茹提点了几句,果然看见于乾变了脸色,她理了理衣服,“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交差了。” “于大哥,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孟茹的笑容隐在黑暗中,她清晰的看见于乾难看的脸色。
第76章 年代22 孟茹离开, 于乾如梦初醒从一堆台账账本中疯狂寻找着什么,仓库的台账上都会有批号跟日期的,他很快就从一堆杂乱的记录中找到孟茹刚送过来的台账, 他急着打开甚至扯破了一角。 他看着那一行行数字,不用算就知道完了。 后退的脚踢到了椅子, 椅子倒地发出“哐”的响声,呆滞的思绪被猛地惊醒, 于乾慌张的神情转变为愣怔, 他摸索着椅子坐下, 腿不受控制地抖动, 终于他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拿笔的手同样不受控制变得无力。 “还有办法还有办法……”于乾喃喃自语,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只是一想到事发后会遭到的惩罚于乾就忍不住战栗。 办公室的灯往往是最后一个熄灭的。 孟长安将资料归档后歉意地看向坐在一边的男人, 他的身躯很高大,因而在这狭小的空间显得无处安放,沈问手中正翻着孟长安为了更好写宣传文稿寻来的资料,冷峻的眉眼下垂, 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可以看出虽然兴致不高却并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真的很难想象,走到哪都是被人恭敬对待的沈问会有这样的一面。 察觉到青年投过来的目光,沈问侧过头,侧颜轮廓英挺,窗外不知不觉落下了雪,满地飘白, 孟长安坐在椅子上,背脊单薄挺拔, 抬眼看人的模样温温柔柔的。 “沈问……”青年拉长了语调,碎发微微扫落,白皙俊秀得异常漂亮。 沈问动了动,走了过来。 他的手心很暖,搭在孟长安肩上几乎能将人带入怀中,从沈问的角度看可以窥见一片细腻的白,沈问稍稍用了点力,不太熟练地为青年按压着肩部。 孟长安回头抬手坐着想要去触碰沈问,后者默契地弯腰低下头,然而孟长安却抬起了他的下巴,浸墨般湿润干净的眸中只余他一人,慢慢靠近…… 沈问的呼吸已经加重,他能感觉到孟长安试探的动作,因而他只能小心翼翼,生怕孟长安不愿继续下一步。受控于姿势,这个过程完完全全由孟长安掌控。 他们在一起的小半月里,两人亲近的次数不算频繁,比起亲吻,孟长安更喜欢肢体上的接触,比如拥抱比如靠近,像这样主动亲吻的次数很少。 青年宛若一张洁白的纸,踏出去的每一步都带着好奇,到了后面,青年力不从心起了退出的念头,然这时沈问已经找回主场,正是誓不罢休的时候。 可以说除了孟长安本身外沈问是对他这具身体最熟悉的人,刚刚卡在孟长安即将喘不过气的时段松开。 年关将至,各部门运转繁忙,孟长安请假回来后常常加班到深夜,沈问来过一趟就自作主张将小办公室的布局以及装修调整了下,灯光比起往常也明亮了不少。 青年的唇色由浅淡变为红艳,水润润的,饱满剔透,长而密的眼睫半垂着,如玉的脸颊也多了几抹血色,沈问低头又亲了亲,亲完之后给孟长安不紧不慢地顺着气。 孟长安抬眼看了他一下,没有说话,倒是显得有些不高兴。 明明一开始是他主动,怎么到了后面又成了沈问占上风。孟长安想不明白原因,最后归结于他的身体不行,经验不够。 “回去了吗?”沈问又摸了摸孟长安的手,一片冰冷。厂房禁明火,即使窗户关严实了,小办公室亮着一盏小小的暖太阳,孟长安的手脚依旧冷的惊人。 孟长安的手被沈问暖着,他叹息地看着桌上的文稿发愁,明天就要放假了,先前堆着的活还有许多没有做完。 沈问看出孟长安的担心,安慰他说:“没事的,工作可以年后继续。新款的报告已经出了,这些不着急。” 这些天孟长安走得很晚,沈问没有过问他工作上的事情,往往都是孟长安加班他在一旁陪着,偶尔有事不能陪同他也会准时接孟长安下班。 孟长安翻了翻报告,视线掠过半开的玻璃门看向办公区域,确实很晚了,外面漆黑一片,只有他这处亮着灯,加上明天开始放假,大家走的都挺早的。不过只怕林耿比他更忙,林耿这些天脚不沾地,来厂房的时间很少。 “今晚去我那?”沈问半哄着。他没有提出让孟长安跟他过年,是因为他知道孟长安肯定需要走亲戚,没有时间的。 果然,孟长安有些迟疑,“廖婶知道我明天放假,早早约好让我上她家包饺子。” “来得及的。”沈问笃定的说。 想到男人有车,或许明天起早一些可以赶回来,孟长安低头想了片刻同意了。 他们两人闹得很晚,最后顾虑到孟长安身体问题,沈问戛然而止。 卧室的灯光是暖黄色的,中央的床上铺着新晒好的棉被,柔软舒适,青年大半身体埋在被窝中,似乎有些自暴自弃,连同脸也埋在枕上,乌黑的发很是凌乱,白皙小巧的耳廓微微发红,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小腿上布满点点色泽。 在听见浴室的动静停止后,青年动了动腿,缩进了被窝,紧闭的眼慢慢睁开,眼中还有这氤氲的雾气,没了眼镜,他的视线一片模糊。隐约见黑影靠近,随着潮湿温热的气息一同扑来,孟长安抿了抿嘴,看不大真切,沈问低下身子亲了亲他。 他们其实可以做的事情很少,到底是不敢进行到底,中途见沈问难受,孟长安爬起来软着身体去亲他,本来还没有什么事的,但是孟长安的邀请让沈问徘徊于底线的理智彻底崩塌,手底下的肌肤温润如玉,沈问很难去锁住心中的野兽。 沈问呼吸沉重,他紧紧扣住青年皓白的手腕,然后低下头慢慢安抚。 意识到沈问即将做什么的时候孟长安充满惊慌,反而没了先前的勇气,腰身被人禁锢住,他只能被动接受,到了最后孟长安全身都是湿热,连同呼吸都变得潮热,不待他缓解,呼吸连同呜咽一同被吞没。 孟长安的身体很弱,某种意义上的娇贵,这一场下来他连手指都不愿动弹,沈问赤着强壮的上身将人挖出带进浴室清洗,抽空出来换床单被褥,最后又将人放于床上盖好被子。 床边凹陷下来,孟长安睁眼恰能看见窗户外边,昏黑的天,远处有人提前放上了烟花,声响听得不大真切,五颜六色的火焰升于空中绽放开来,格外夺目。 沈问抬手给孟长安掖被子,孟长安却从中慢慢伸出手,他的手也是好看的,白净修长,皮肤很薄,可以看见淡淡的青筋,像是嵌在白玉中的青络。 沈问看见了,握了上去与他十指相扣。 然青年却哑着声音问他要不要帮忙。 几乎是一瞬,沈问就明白了孟长安的意思,他垂眼看去,青年埋在被窝中,乌发落于额前,面上还遗有浅淡的绯红,俊秀干净,是一眼看去绝不会与沈问发生瓜葛的人。被松松握着的手指动了动,孟长安依旧是趴着,只不过视线转移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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