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传到了永昌帝耳朵里,要知道代肃位列三公,竟还能教出这样的儿子实在是家门不幸。 何况,代文修也是代肃的儿子,而他更是与代宁形成鲜明对比,永昌帝不免多问了几句。 “老臣不知坊间传言,小儿虽不善笔墨,但绝不是飞扬跋扈、游手好闲之人。” 代宁远没有代肃本人狡猾,同样也不如嫡母恶毒。 他泡在蜜罐里长大,从没经历过风雨,一直顺风顺水,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挺大,是才华和人品的双重否定。 永昌帝:“可朕看了那些流传的诗,确实写的不错,难不成真是抄袭的旁人的?” 代肃噗通一声跪下,这要是承认,以后代宁就别想再走仕途了,相府也别想在文官中抬头。 “圣上明查,小儿没有那胆量,待老臣回去一问究竟!” 永昌帝无意刁难,只觉可惜,那样一个人才,若是真材实料,入朝堂多好。 “文修见过那些诗吗?朕觉得与你写的风格倒是相似。” 代文修出列摇首,表示自己不知此事,也未见过那些诗,永昌帝便让人将诗呈上来给他看。 那些诗再熟悉不过,代文修面色变化的那一瞬,直接被永昌帝捕捉到了。 “你见过?” “回父皇,儿臣见过。” “代宁写的?” “……不是,是儿臣的兄长代沛元在世时留下的诗作。”
第141章 败露 代文修话语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这些官员将代沛元从陈旧的记忆中挖出。 那是相府早逝的公子,去世那年葬礼都办的不大,很多刚入朝的官员都不知这人的存在。 包思文皱着眉,回忆起那个简陋的葬礼,他与代肃一向不对付,那葬礼他也并未受邀,却不请自去…… 只因那小儿他见过一次,是被蛮横的纯禧公主挡住了去路。 冬日里的代沛元穿着不厚,惨白的脸色无色的嘴唇,看着身子骨就差,即便冻的两手通红也将怀里的琴抱的死紧。 左珏霜一向跋扈,包思文单看代沛元的样貌,就知这倒霉小子被缠上了。 包思文虽算的上是老臣,但左珏霜不会给他面子,然而那一天,许是左珏霜冷的不想与人扯皮,轻而易举就放过了两人。 因此包思文知道了他是谁,又觉得这小儿可怜,便顺路送到了相府。 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给包思文留下的印象颇为深刻。 而代沛元临走非要答谢他,包思文推脱不掉,又觉得这小儿有才,也想再见一面,可最后没有见到,等来的只有代沛元逝世的消息。 “启禀皇上,老臣也曾见过相府大公子,的确才华横溢,以他的实力,诗作一发表就引起轩然大波实属意料之内。”包思文道。 “这么说相府嫡长公子一开始就被弄错了?”永昌帝略一思索,又沉下声:“还是说是代宁故意顶替,领了这份声誉。” 明明是一件小事谁承想越说越严重,这诗作本就不是他的,无论代宁是否有意,都免不了一阵苛责,注定是无法入仕了。 代肃急忙叩头请罪,“犬子一向没有建树,不曾想会做出此等剽窃之事,回去定会家法处置,老臣管教无方,请圣上责罚!” 相府除了代宁以外,还有两个小公子,代肃眼见其子已废,毫不犹豫将他放弃,或许还能保下其他孩子的仕途。 剽窃一事在大璟一向处罚深重,代宁虽没给旁人造成损失,但此事影响甚远,永昌帝下令。 此子不得入仕,并且为原作文人代沛元正了名。 一时间,世人皆知,相府的嫡长公子原来不是代宁,代宁是继室所出,在家里不过排行老三。 而现如今的嫡母到处宣扬她的三个儿子,以至于很多人把她做原配,忽略了真正的原配留下的子嗣。 代沛元名声大噪,比先前更甚,连带着代文修再度进入文人的视野。 作为代沛元唯一的亲弟弟,睿王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基本都是过来瞻仰代沛元曾经的诗作的…… 但这样的关注度就坚持了一个月,慢慢的人越来越少,其原因就是因为睿王府的主人是左观棋,而不是代文修。 左观棋也就睡一觉起来,家里莫名其妙多了些许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睿王府是什么消遣的景点。 于是,想见代文修的文人就一定能见到左观棋,左观棋冷着脸什么也不说,就是死死盯着那些文人,像一个死了多年的厉鬼。 待送走了今日最后一个文人,代文修无奈的转过头,与身后的左观棋对视。 看见左观棋的那一瞬,代文修噗嗤一声被他那张半死不活的脸逗笑了,“你吓他们作甚?” “他们是没有家吗?老来我们府上作甚?”左观棋幽怨道。 “看哥哥的诗作。” 代文修把手头仅有的几本书册递给左观棋,有很多诗作都是他凭借着印象默下来的,亏得他还记得住。 “不是都放出去了,干嘛还要再来一趟……” 左观棋翻了两眼看不懂,但知道这是代文修的心头宝,耍脾气有个限度,又轻轻放了回去。 “想看真迹罢了,顺便想从我这里知道,哥哥还有没有留下旁的东西。” 代文修正开心,靠他的努力终是让代沛元回到了文人墨客的视野,他若是还活着,恐怕早已入仕了。 而如今的相府鸡飞狗跳,听说代宁被罚跪祠堂,这本来罚的不严重,而主母孟氏,一听说自家儿子被罚是因代沛元,便不管不顾,非要同代肃理论。 代肃是解释了也不听,抱着儿子在祠堂痛哭。 代宁理不清其中的问题,知道自己不能入仕本就心受打击,又看母亲这样放下身段,父亲也不放他,不由委屈更甚。 母子俩白日夜里哭闹,惹得府里没一个人好过,代肃一气之下,将代宁拖出去打了戒鞭,孟氏哭的越狠,代宁受的鞭子就越重。 终是被打的血肉模糊,孟氏带着儿子被气回了娘家…… 一直入了秋,孟氏的气都没消下来,她的母家自然知道代宁都做了什么,因此只是对她劝慰了两句,并未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下压。 孟氏不过是爱孩子,不知自己得罪了他们什么,一个个都对她爱答不理。 等代宁伤好后,孟氏终究是忍不住,觉得谁也不懂她,不懂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心。 于是,想起自己的闺中密友,给宫里递贴子…… 代文修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他让华景给皇后下了最重的药,方便之后的控制。 下朝之后,代文修借口给永昌帝送代沛元曾经的文章留了下来。 华景给永昌帝熬的汤药中有助眠作用,很快就将人给放了出来。 冷宫中,孟氏一脸震惊的被带了进去,她还不知皇后发生了何事。 “你怎么住这种地方?”孟氏看着眼前憔悴的女人,险些没有认出。 “事情败露了,皇上终究是把我扔在了这里。” 皇后衣着干净,脸上虽无胭脂水粉,倒也算干净,甚至还梳了头,这是她平日不曾有的待遇。 而这些再平常不过的事,竟是自己求来了的。 只有她知道,自己从始至终被人监视着,必须套出来他们想听到的话,自己才能保全下这一丝体面。 “什么事情?”孟氏脱口而出。 看来知道的不少,躲在暗处的代文修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握紧了袖下的手。
第142章 失踪一段时间 “柔贵妃…她的死最终怀疑到了我身上,徐风华被抓,所有事情都被他抖露出来了。” 皇后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是局外人一般。 孟氏一愣,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变了一变,又掩饰的压了下去。 “他不是死了?” “谁告诉你他死了?他把东西交了出去,人处于下落不明的状态,至于东西给的完不完全,谁也不知道。” 皇后倚着软垫,放松自己酸涩的腰椎,以她对孟氏的了解,孟氏是典型的又狠又无脑。 要不然也不会不看形势,公然在宫中顶撞柔贵妃,害得她差点也受牵连。 “看来徐风华早就准备了这一手,他这小人,竟会把这些东西留下!”孟氏绞着帕子,一脸愤恨。 皇后微一勾唇,“你着什么急?难不成怕他把你那破事一并抖露出来?” 孟氏腾的一声从榻上起身,“我能有什么事?!总共也就见过两面罢了!早就将他的样貌忘了!” 孟氏慌忙为自己解释着,却不知这欲盖弥彰的话越听越可疑,皇后也不说话,连微笑的弧度也没有变,可就是莫名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十几年皇后攒下的阅历,不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嫡女能比的过的,孟氏一下就慌了神。 “谁让你做那么绝,把人直接给弄死了,又或者你就再狠一点,一个都不留,免了这后顾之忧。” “我原没想让他死!”孟氏一听,就知皇后指的是谁,“那么大的剂量,是分给他们兄弟二人的,我不知道代沛元的身子能弱到那样!” 躲在暗处的代文修瞳孔一缩,即便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可亲耳听旁人说起,心里还是一阵的钝痛。 明明小时候的条件不算好,怎么就养出了他那么爱挑嘴的性子…… “你不想让他死,你干嘛费那么大劲换食谱?”皇后不解道。 “只是想给他们一些教训,连孩子都顾不好的人,怎么能管了全府的吃穿用度,我原先只是想把执掌中馈的权利抢过来罢了。” 孟氏默默望向窗外,她其实没那么讨厌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经常相伴给她请安,一个比一个乖,甚至她还想过,以后自己有了孩子,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可爱。 事情就是在孟氏有了孩子后变了,她发现自己悉心照顾的孩子,无论什么也比不上那两个放养的孩子。 就连一向不喜欢自己原配的代肃,也对那两个孩子青睐有加。 尤其是作为长子的代沛元,明明他还是一个孩子,却能把比他更小的代文修照顾的更好,简直让孟氏羡慕嫉妒。 甚至不止一次想过,若是代沛元母亲死了多好,那他就是自己儿子了。 皇后道:“怎么代沛元的死你没料到?” 出乎意料的,孟氏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让他们兄弟二人体弱多病,没想让他们死,反倒是他们母亲,身体硬朗,怎么折腾也无碍……” “你这意思?难不成他们母亲的死和你有关?”皇后瞬间坐起身,这是她不曾知道的。 一时间她有些不敢再听下去,这些话代文修可都听着,若是这一切都是她引起,代文修还能再放过她吗。 “没想到吧,我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他们,甚至还想等他们母亲死了后好好对待,有什么是比仇人的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来的舒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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