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定要按时喝的。”华景之所以没走,就是为了看着下人熬药,以免过火候。 妙若前脚将药端过来,后脚袁泽也跟了进来。 “怎么了?”代文修正不想喝药,将递过来的药又搁了回去。 袁泽拱手说道:“侯府来人了,是来接华太医去府上的,这会儿已经在外等了半个时辰了。” “是母亲醒了?”代文修漫不经心斜过眼,“那仆从进门了没?” 袁泽道:“没有进门,看他满面红光的样子,应该是老夫人醒了。” “侯府与我们也是亲戚,那可是外祖家,还不将人给请进来?”代文修脸色一变,袁泽立马躬身退去。 代文修一向不承认这些亲情,侯府与他无任何瓜葛,即便他现在手中握拳,在孟氏失踪的时候,侯府也未请他帮忙。 硬要说来,侯府其实从来没有把他和代沛元当做外孙。 而袁泽自然不解主子的举动,可不解归不解,人还是要请进来的。 这侍从不能进内院,于是代文修站起身准备往外院走,可刚走到门口,左观棋就在后面叫住了他。 “你要去哪儿?” “你没听见吗?我去外院见一下侯府的侍从,探探他侯府的态度。” 代文修说完,递给华景一个眼神示意跟上,扭头抬步时,被左观棋抓住了手腕。 “你得把药喝了。” 代文修:“……” 那药就在左观棋手上平稳的托着,乌漆墨黑一片…… 代文修屏住呼吸,将药一口气闷了,左观棋无缝衔接往他嘴里直塞蜜饯,才没有给呕出来,救回了条命…… 侯府的侍从战战兢兢在大堂等候,来的时候主子就交代过,不要和睿王府的人正面起冲突。 两家现在的关系很尴尬,睿王府不是侯府能轻易拿捏的,让他说话处事万分注意,能避则避。 “王妃还在用药,时间会长些,劳烦您在这儿等候了。” 袁泽端了壶茶摆在桌上,下人自然是没资格喝的,但这也意味着代文修快要来了。 那侍从唯唯诺诺立在一旁,即便袁泽也是一下人,他也心生胆怯、惶恐不安。 代文修缓步走来,那侍从一眼就认出了他。 左观棋和华景都跟在代文修身边,看这站位,虽然是一王妃,却在府中的地位比王爷还要高,那侍从不禁心里发毛。 这得是多么厉害一个人,才能让当今的五皇子对他言听计从。 “奴才叩见睿王爷睿王妃!” “起身吧。” 代文修扫了一眼,也没为难他。 “怎么寻到本妃府上不进门?”代文修坐于主位道。 那侍从虽然起了身,却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听见这话,差点又跪下去。 “主子是怕奴才扰了王妃……” “都是亲戚,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来这儿不过是为了母亲,本妃还能有阻拦的道理?” 代文修意味不明,那侍从也怕说错话给主子造成麻烦,便把错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罢了,毕竟是因为母亲,她回来是好事,本妃也应该去看看她。”代文修摆了摆手,随即站起身。 代文修从未去过侯府,这时候认亲实在不好摸清他的想法,那侍从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呆立在原地,僵持着。 “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的!” 代文修尾音上扬,那侍从立马被吓出一身薄汗,随即让开了路,将人给带回了侯府。 侯府主事的还是老侯爷,代文修得叫他一声外祖,左观棋死皮赖脸的也跟了过来。 两人一下马车,门口的侍卫就被吓的一惊,管事立刻差个脚程快的小厮去将此事告知老侯爷。 后又将两位贵客请进府,不敢有一丝怠慢。 两人等的时间不长,甚至说很短,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老侯爷就疾步跑来,哪儿有年逾半百的样子。 “臣不知睿王爷和睿王妃携手而来,招待不周,请多担待!”老侯爷躬身行礼道。 “临时起意罢了,外祖起身吧。”代文修道。 左观棋在一旁就是个摆设,来这里的路上喊饿,临时拐弯买了糕点,这会儿吃的正香,还好奇的观察着这陌生的环境,根本就不理人。 老侯爷见左观棋不理他,便听从了代文修的话起身。 代文修说:“听闻母亲醒过来了,正好华景在本妃府上,就想着来看看。” 代文修甚至带来了补品。 老侯爷虽疑惑,却深知现在的睿王妃他惹不起,而且这人还算是自己外孙,就算不想承认这个外孙,也没有将人赶出去的道理。 “那便随臣来吧。”
第145章 骗自己 孟氏对外界没有反应,代文修见到她时,特地站远了些位置,以防孟氏注意到他。 老侯爷一进来就垮了脸,走七八步能叹三四口气,叹的代文修都觉得自己的运气变差了。 “那是谁?”左观棋一路吃着走着,尽管不雅,也未有人敢指责。 “那是母亲。”代文修淡淡道。 此时,华景已经行至床边,把脉过后,用银针扎向孟氏的穴位。 下针后的那一瞬,孟氏好像被打开什么开关,两眼聚焦在华景的脸上,随即蠕动着身躯像是要逃走。 老侯爷急忙走去将孟氏扶起,原本见到她有了反应还有些激动,如今脸上全然没了欣喜之色。 “看来是受了惊,侯爷可要好生照看了,不能再受刺激。”华景道。 “这…还能恢复以前那样子吗?”老侯爷着急道。 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差点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的话语甚至都在颤抖。 “侯爷照顾的好,或许还能自理。”华景说的很隐晦,侯府的嫡女相府的当家夫人,竟就真的这么傻了。 孟氏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老侯爷不敢下死劲摁下她,她便猛的一下往前撞,扎在身上的银针直接断在了肉里。 “快拦着他。” 老侯爷虽是这样说,却带着一众下人不知如何下手,孟氏身上的针不少,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步动作会是什么。 代文修在旁边立了好半天了,周围侍从顾不上他,在这忙碌的景象里,他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开,安静的与这里格格不入。 忽然,代文修动了,他往孟氏的视线处走,左观棋跟着他动,像是他的影子一般。 当他进入孟氏视线的那一刻,孟氏僵硬了下来,垂头看向了自己身上的长针,慢慢的收敛了声音,将目光凝聚在老侯爷身上。 代文修敢确定孟氏看见了他,否则也不会突然变的安静,正如拘禁的那些时日一般…… “母亲,儿子来看您了。”代文修轻声道。 左观棋见代文修做什么,他也做什么,跟着就叫“母亲”。 作辑时,手里没吃完的东西往怀里一塞,油污粘了衣物边缘,碎渣又掉了一身,活脱脱一个傻子的形象。 老侯爷此刻没任何嫌弃的心思,见到左观棋这样,只会觉得代文修将人照顾的极好,至少见到他时衣着干净、不吵不闹。 如今还会学着代文修的样子行礼,代文修照顾他定是费了好些心思。 然后老侯爷在回头,看看自己这个突然痴傻的女儿,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孟氏好似不会说话,从醒来的那一刻,她就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无意义的嚎叫了许久罢了。 代文修叫她“母亲”,自然不会得到任何的回应。 代文修说:“四弟五弟都还在相府,过来实属不便,儿子便代替他们过来看看您,看您现下如何了,事后要是回去,也好有的交代。” 孟氏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在床上。 断在肉里的针,华景还没全部取出,本想着趁着她安静的时候赶快取,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坐,震的刚找到一点的头又埋进了肉里…… “可不敢动!”华景道。 老侯爷被华景吓了一跳,也没细想代文修话里的意思,便去看孟氏的情况了。 等华景扎完,叮嘱好要什么时候拔针后,便以入宫值班为由先行离开了。 代文修该看的也都看了,没了待下去的理由。 正想着如何告辞时,左观棋突然喊自己肚子疼要如厕,还非要回府里如厕,说在侯府上不出来。 这事侯府不好多说什么,代文修便借着左观棋的理由回府,甚至连礼数都没来及做…… 马车在路上跑的飞快,左观棋在车上还能沉住气,等回了府,屁股跟着了火一般飞奔厕屋。 脱衣、入厕、甩门一气呵成…… 代文修:“……” 什么时候染的毛病?非得到家里才能如厕…… 以前在靖王府也没这样过啊? 代文修觉得左观棋是出门太少,对于外头的环境适应不了,才成了这样子,盘算着要不要等下一次休沐,将人带出去集会转转,老这样闷着,别再给闷坏了。 可这一行程,终究还是被打乱了。 西南两军交战,一直到入夏,代文修都没腾出时间,休沐也有公务要看,被各种事情阻挠。 一直到秋猎结束,代文修连轴转了小半年,才算是有了时间。 但这也仅限于他有时间,这时间还是他在秋猎中拿了好名次换来的,等这次休息结束,还要回去忙碌的公务中。 清早,左观棋听说代文修要带着自己出门采风,早早的就起了床。 等他更了衣,饭菜都上桌之后,代文修才悠悠转转醒。 代文修睡的这一觉,梦里都是在处理公务,起床后,不仅没有感觉轻松,反而感觉更累。 “砰”的一声,代文修又重新砸向了床板,正好被进来的左观棋看见,原地吓的起飞,以为王妃晕了过去。 “王妃!”左观棋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没等他触碰代文修的肩膀,后者就吭哧吭哧将脸转了过去,懒洋洋的趴着。 见状,左观棋松了口气,抱着代文修一只胳膊拽起床,穿衣就折腾了一炷香的时间。 去用膳的时候,饭菜被热了一轮,直到巳时两人才出门。 由于不是什么特殊节日,集会要在傍晚才能热闹起来,两人便趁着这时间,去京外的寺庙上香。 与住持打过招呼后,代文修拎着左观棋到佛前求签许愿。 代文修双手合十,闭眼叩头许愿,左观棋则安静跪在一旁看着他。 “你许的什么愿?”代文修刚睁开眼,左观棋就直勾勾的看着他询问。 “说出来不灵。”代文修平静道。 “可刚才那个秃头说灵。”左观棋见代文修瞟了他一眼,似乎不信自己的话,“真的!我问他了!他说可以把心愿写牌子上高高挂起。” 代文修:“……” 代文修心愿许的很简单,无非是常人求的平安喜乐,一世相守罢了,任何一个都带上了左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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