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身体……”左峥犹豫一瞬,疲惫的闭上了眼,最终没有说什么。 “兄长……兄长?” 半晌没有回应,代文修以为他睡着了,便让人收拾了间屋子,让他在府中休息。 可又怕他一动就醒,干脆留在了这里,让傅现把榻上的小桌子等零碎的物件收起来,好让左峥休息的舒服点。 “他在这里,我们去哪儿?”左观棋幽怨道。 虽然左峥睡的不是床,但也足够让左观棋怨怼了。 “去书房吧,那里的床也不小,我给你讲话本。” 代文修连哄带骗,算是把左观棋带到了书房,若是把他一人给扔在内室,恐怕下一秒他就会去抓左峥的脸。 “我不听,你给我讲别的。” 好不容易上了床,代文修挑的那个话本,左观棋都不满意,要不觉得不够新奇,要不认为太过无趣。 代文修没了法子,自己的生辰还要给他讲话本,想想就憋屈。 “要不你自己挑一个?哪个给你都不喜欢,你到底想听什么?” 代文修把选择权放在左观棋手上,自暴自弃的想,反正这些话本都是他写的,讲什么都一样…… “都不想听……”左观棋卷着自己一撮头发,并不想睡但又不想听无聊的话本。 “好,那我们睡觉。”话本被丢在地上,代文修放下床幔,挡下了大半的烛光。 左观棋心里空落落的,扭着身子依偎在代文修身边,后又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抓住了代文修的手。 “认床吗?怎么这般不安?” 左观棋手指微凉,代文修摸到了他手心的薄汗,以为他害怕着什么,便撑着身体翻身,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今天好多人在看你,明明我们都没见过,而且他们的眼睛看着我时,打量的我很不适。” 左观棋的呼吸扫在代文修的脖颈,他的语调有些恐惧,像是受惊的兔子。 今日府中的宾客不算少,代文修见了多少人,左观棋就见了多少人。 长时间不与外界接触,左观棋都快丧失与生人交谈的能力了。 果然这样的场合还是太勉强,代文修心里颇不是滋味,不由放轻了动作。 “他们只是看你过的好不好,往后,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宴请这么多宾客了。”代文修哄骗道。 “可这是你的生辰……”左观棋缩在被子里,突然又想到什么。 “长寿面!你还没有吃!” 原本面是有的,但与左峥交谈了一会儿,素面早就成了一坨,代文修随意挑了挑,面条都缠在一起,也就没了胃口。 左观棋一骨碌爬起来了,被代文修一把拽住手,又给拉到了怀里。 “不吃了,太晚了。” 左观棋的脸是砸到王妃胸口上的,抬头就能看见王妃微微张开的嘴唇。 他脑子懵了一瞬,随即又心安理得的把脸埋了下去…… “可生辰一年只有一次,还是要的……” 毛茸茸的脑袋颇为沉重,在胸口蹭来蹭去有些痒意。 “都快过亥时了,再把下人叫起来做好面,也吃不上了。” 往常这面,一般是母亲给做的,自从她去世后,代文修就再也没吃过亲手擀的面,长不长寿的,好像也与他无关了。 “不行!得吃!那可是要王妃长寿的!” 左观棋竭尽全力将自己的脸拔出了温柔乡,从代文修身上翻下,扶着床头找鞋穿上。 “这是干嘛!”代文修也不得不起来,但跟不上左观棋的穿鞋的速度,只得在后面叫着他。 可左观棋似是怕他再劝阻自己,穿了鞋就溜到了外面,吓的袁恩一惊,还以为发生了何事。 “快看着王爷去!” 代文修披了件大氅,转动四轮车来到门外,可外头早就不见了左观棋的身影,花若听到了动静,也匆匆到达了廊外。 花若见自家主子望眼欲穿,实在有些可怜,终于忍不住道:“要不我去寻一下王爷吧。” 下人也没叫起,也不知左观棋去捣鼓什么了,好在袁恩跟了上去,应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思及此处,代文修收起了眼神,摆了摆手让花若推自己回书房。 “把床边的烛火点燃吧,还不知何时要回来。” 代文修没有上床,反而坐在一旁的榻上,将扔的四处散落的话本捡起,花若在跑趟去放回书架。 也没等多久,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脚步声中带着些许轻快与迫不及待,代文修脸上染了笑意,朝门口望去。 只见左观棋端着一瓷碗,小心翼翼看着碗的同时,还要分心看清脚下的路。 旁边是袁恩掌灯,暖黄色的灯光将左观棋的脸庞,衬的更加柔和。 “长寿面正适口,你快点吃吧!”左观棋憨憨笑着,把带着汤水的面推到代文修面前。 这面貌似就一根,比一般的面条更粗,光是看着,就能猜到做面人的手艺生涩。 可偏偏上面还放了两棵烫熟的小白菜,和一个煎的……有些黑,但不影响入口的蛋…… 可以猜到这人想让他吃好些,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面是王爷亲手做的,还吹了很长时间,等面不热了,才端来的。” 这晚是袁恩收拾的饭菜,他自然知道那碗长寿面没动,厨子做的面味道虽好,可也比不上至亲之人,一心一意准备的爱意。 长寿面不能夹断,代文修随意拨了下,发现真的是一根巨长的面,怪不得如此大的碗,这下他得考虑能不能吃完了。 由于是第一次吃左观棋下的面,代文修在他期待的眼神中夹了小白菜尝味儿,味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遂挑了面的一头,放入口中慢慢往上吸溜,直到两颊酸疼,那根面才算是吃完,代文修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吃的最粗的面。 若是要说,往后左观棋在生辰给代文修下的面更粗呢? 代文修就不信了,左观棋的厨艺不可能一点长进都没有! 连带着两口汤下肚,代文修吃的撑的慌,不受控制的打了嗝后,靠在了榻上。 下人将碗端了去,把远处的烛光熄了,才退出了屋。 吃饱的代文修不怎么想动,鬼使神差向左观棋伸出来手,一副要抱的姿势…… 左观棋盯着他的脸一愣,反应过来后,急忙将人抱回了床上,躺在外面的同时,还顺便放了床幔。 两人异常沉默,正当左观棋胡思乱想期间,耳边传来低低一声。 “谢谢……” 随后身侧慢慢安静下去,左观棋揉了揉发烫的脸颊,轻轻触摸了代文修的眉眼,沉静在这无声的夜晚。
第101章 大皇子被贬 时至入夏,代文修的腿已经能自主控制着抬起来了,长时间的滋补,让他比成亲前更有气色。 不过刚进秘书省,就见几个官员围在一起,不知讨论着什么。 “公务都做完了?凑在一起作甚?” 四轮车碾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不小,即便这样也无人注意到代文修,可见谈论的激烈,至旁物于身外。 “臣等拜见代大人。” 官员被吓的一惊,后发觉来人为秘书监又纷纷放下了警惕。 对于代文修而言,当值期间官员就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做好自己公务的同时,再去干别的事儿。 总体来讲,没有曲广白那么严苛,官员对他也就没那么恐惧。 “说什么呢?一个个下了朝这么激动。” “朝堂确实有要事,臣等只是谈论了看法而已。” 说话的官员距离代文修最近,交代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在他的身上。 原来,就在今日早朝,永昌帝将大皇子贬为庶人,关押王府闭门思过。 年前查出的盐引案子,正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吞并大批钱财,此案一出,这个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子,立马被永昌帝亲自提审。 而这表面静若处子之人,硬是将永昌帝气到中风,最后是被抬着出去的,直接下旨废了他的封号。 代文修心中大骇,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上辈子可没听说过大皇子被贬,难不成是因自己彻查赈灾之事,才会将这事翻出,改变了局面。 代文修除了是秘书监,同样也是当今睿王妃,按理来说,听到此事应高兴才对,怎么看着闷闷不乐的。 那官员狐疑的多看了两眼,就被赶着送文书的曲广白遇见了。 “凑成一堆成什么样子!还不赶快回去!”曲广白呵斥道。 那官员只得行礼告退,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代大人可是身体不适,面色看着怎么如此差?” “刚才听到他们讲父皇贬了皇兄,一时有些震惊,还没缓过神罢了。” 代文修扯了扯嘴角,挤都挤不出一个微笑。 “此事确实太过突然,臣听到也震惊了好一会儿,听皇上的语气,此事应是早就查出来了,大理寺一直在寻求证据,证据确凿后,才将此事移交皇上。” 曲广白不算朝中重臣,知道的也很有限,等一切事情都爆出后,才能勉强打听到事实。 代文修也没打算从他口中再知道些什么,接过他手中的文书后,自顾自让袁泽将自己推走了。 “给靖王府递帖,今晚过去一趟。”等没了人,代文修吩咐袁泽道。 大皇子一被贬,可以说朝堂之上只剩了左峥和左璃两人。 两人一个远在西南边塞、手握兵权,一个近在京城朝堂、掌管朝中大臣动向,岂不瞬间就能将朝堂割据成两派。 等代文修出了秘书省,一眼就看见往这里深情眺望的左观棋,临时告知他,要去靖王府,还高兴了一路。 真的是好哄,可比朝堂上尔虞我诈的老头子看着顺眼…… 左峥闻询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是左观棋心心念念的江南菜。 “闻着味儿就过来了,狼吞虎咽的,还能少了你一口吃的不成?” 左峥还没动筷,左观棋那边的半条鱼已经下肚,似刚逃荒过来一般。 “等了我一天了,马车里的吃食都是冷的,味道定是不如这里的……” 两根筷子配合的默契,左观棋边吃还不忘给王妃夹菜,忙的满桌子都是他筷子的残影。 代文修没吃几口,碗里的吃食就堆成了小山。 “也就在家里这样,出去了还不得被人的口水淹死。” 左峥摇了摇头,至少左观棋已经不是手脚并用了,原先饿急了的时候,直接上手抓饭都不足为奇,还屡教不改。 饭后,左观棋摸着肚皮,悠闲自在的躺在地上消食。 只因代文修和左峥在里屋商量公务,没人管的了他,他就放飞自我,剩下的让下人去头疼吧。 里屋,代文修不敢置信的看完手中的文书,大皇子涉足盐引竟有了五年之久,期间无一人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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