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巴巴望着代文修,似乎是在说“为何要扔掉我亲手做的香囊”。 代文修这会儿自是没关心香囊,忙薅着他的后脖领给永昌帝赔罪。 “快起来,向父皇赔罪!” 香囊沾了点灰,左观棋拍净后,见代文修也没不理他,便听话的跪地告了罪。 “多大的人了,那香能有多呛,还这般毛躁!”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永昌帝看着他就头疼,身上的痛楚莫名又多了几分。 永昌帝没说起身,左观棋就只能跪着,代文修正想为他说上几句话,就听见左观棋撅着嘴嘟囔。 “呛的要死,虫子没熏死人也要熏死。” 代文修:“……” 出门前不是说好的!不会说话就当哑巴! 果不其然,永昌帝一听,气的呼吸声都变重了,还死抓着身下的被子,就要借力起身,进宝见状,忙跪过去。 “这是太医专门给朕配的安神香!味道略微浓郁,名贵药材不知多少!绝说不上呛鼻,山猪吃不了细糠,熏也熏的是你!” 永昌帝说完,靠在床头喘着粗气,进宝在一旁顺着气,还一边给左观棋开脱。 莫说从宫里求名贵补品了,代文修只望这次能全须全尾的从宫里出去,哪怕罚他们回去抄书也认了。 可左观棋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不妥之处,还理直气壮的搭腔。 “我府里的安神香就不呛,效果还好,你这闻着就差……” 闻言,代文修一脸生无可恋的望向身边跪着的人,也不是跪着,是跪坐着! 手里还玩着香囊,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永昌帝! 代文修往四轮车上一靠,断了口气。 就这样吧,反正也挽救不回来了,大不了永昌帝把他们两人也关在王府思过…… “好的很!知道顶嘴了!这大半年在王府里过的挺潇洒!朕倒是要看看用的什么香,比宫里还要好!” 永昌帝动怒,若不是进宝在旁边好言相劝,恐怕能被气的下床。 左观棋嘴唇微动,代文修眼疾手快,一掌拍在他嘴上,怕他再说出什么不敬之言。 但左观棋只是幽幽的看了代文修一眼,将他的手从自己嘴上撇下,执拗道。 “宫里没有,是华景自己调的,你用不到。” 代文修僵在原地,他的手还被左观棋紧握着,自己又抵挡不了他的力气,让他胡闹了一番。 永昌帝似乎也来了劲,让人把华景给叫来。 仅仅是个小事,却发展到这个地步,代文修不由心慌,思索要不要派袁泽出宫去寻左峥。 但又转念一想,左观棋原本就心直口快也不够聪明,若不想让永昌帝太过计较,自己也不能太当回事。 将左峥叫来,无疑将这事放大化,还不如自己好言相劝,落个不疼不痒的罚算了。 “父皇,王爷说着无意,他一向这样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是儿臣教的他太过散漫了,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息怒。” 代文修说的诚恳。 还将两腿搬下四轮车,按着左观棋肩膀的同时借力起身,把四轮车往后推去,双腿撑不了他的体重,直接就跪了下去。 “王妃……”左观棋弱弱的叫了声。 他还不知自己捅了篓子,但却知王妃的腿经不住这样猛烈的下跪的。 膝盖和地板的碰撞让代文修咬紧了牙关,那声响也让一旁的左观棋红了眼圈,歪着身子就想去看王妃的腿。 可代文修却摁着他的大腿不让起身,左观棋便只能轻声啜泣,往下俯在王妃的腿上。 永昌帝没有表示,两人便只能并排跪着。 华景是被传话的公公撵着来的,路上也听说了寝宫发生的事宜,遂一到皇帝跟前,便行了大礼,督促自己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府里的香是你调的?听说比那炉里燃的要好。”永昌帝不紧不慢,喝了口茶润嗓子。 即便调整了心态,平复了嗓音,代文修也能听出他言语中的不悦。 “香料的名贵与否,一般看中里面的所含之物,但若是有功效的安神香,效果因人而异,同一种香对不同的人效果是不一样的,无法比出个结果。” 华景有条不紊的解释,成功安抚了永昌帝,将左观棋的所作所为归为愚昧无知。 不知是不是代文修的错觉,他感觉华景面对着永昌帝,没有单独面对他和左观棋时那么恐慌…… “朕自患疾以来,夜里总是无法安睡,这安神香便是那时候点上的。 不过,即便这样,朕还是无法安稳就寝,你既然说安神香因人而异,不如也为朕专门调制。” 但凡用在皇帝身上的东西,哪个不是经过层层挑选,才到圣前的好物,包括这安神香,里面的成分定是不敢有一丝马虎。 这样说,无非给华景施压,先前的解释暗含左观棋愚昧无知,何尝不是暗含因一件小事,将太医传来的永昌帝。 华景不知听没听懂永昌帝的言下之意,他不慌张也不怵,沉着冷静的询问永昌帝身体状况。 “臣需观测香炉中的香料,还请皇上准许!”
第106章 适得其反 永昌帝摆了摆手,倒是要看看这太医能观测出什么。 华景未曾升迁,基本就是在太医署打下手或者配药,就算出诊也是去睿王府。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功绩,永昌帝对他抱有的希望渺茫,随便他折腾了。 华景看过那香料后,微皱起眉,满脸的疑惑。 “这安神香确实是上好的,比睿王府臣调制的那种功效更强。” 华景的脸色并未轻松,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 “不过,按理来说,这香效果强劲,是不会就寝困难的,更不会入睡不安稳,不知皇上是否因为就寝困难,还做过旁的事?” 永昌帝见他脸色何其认真,不由正色几分。 “除了这香,朕也就喝了安神补气的汤药,但这些加起来,都不管用!” 往往最折磨人的不是白天的公务,而是累了一天也无法安睡的夜晚,永昌帝不由带了几分烦躁。 华景紧接着询问汤药中的药材,汤药十几味药材不好记,进宝想起药渣还留着,便差了个小太监,让跑快点拿过来。 油纸包裹着药渣,小太监一路疾跑,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递到进宝手上。 得了永昌帝的许可,华景打开油纸,挑拣着里面的药渣,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 “怎么!你可要说这方子有问题!” 永昌帝还是皇子的时候,这方子他就吃过,断然不会出现问题。 所以他一看华景的脸色,以为要就此把自己就寝困难的原因推给这药,便急于戳破他。 “皇上息怒,这方子没有任何问题。” 华景迫于说话之人是九五之尊,连忙下跪,未等永昌帝再次发话,便紧接着快速说道。 “不过,方子里的药材与安神香里的冲撞,两者相碰不会使人就寝安稳,反而适得其反,噩梦连连,难以安睡!” 此话一出,代文修猛的朝华景看去,似乎想从他脸上辩出真伪。 华景低垂着眼眸,看不见眼里的情绪,直挺挺的跪着,比在睿王府要坚韧的多。 即便说的有理有据,单靠这一面之词,永昌帝很难完全信任他,但心里也有了怀疑,遂询问华景解决的办法。 华景说的也很简单,无非停下其中一个,不出七日便可见效。 “好,朕信你一次,若是不成,七日之后唯你是问。” “是。” 华景未曾有任何退缩,直面回应了永昌帝,不禁让永昌帝心里多了几分烦躁。 要知道面前之人的履历平平,比不上太医署大半太医,要是他能看出的异常,别的太医都看不出,还不知是众太医的医术平庸,亦或是有人从中作梗。 两者之中,无论是哪一个都足够让永昌帝大发雷霆。 待华景走后,永昌帝呆坐在床上,看那颇受打击的样子,代文修就知道,这事他八成是信了。 华景的到来与左观棋无关,还一个劲的拱在代文修的腿上。 两人跪着这么长时间都未起身,永昌帝当他们二人不存在一般,一个眼神也没递过来。 还是进宝看代文修脸色不好,跪的怕是支撑不住了,才大着胆子上前,将永昌帝的思绪拉了回来。 “起身吧,这么大人了,说话也不过脑子,别老想着有人给你兜底。” 永昌帝沙哑的声音响起,若不是左观棋这一举动,他倒还不知,自己用的安神之物可能有问题。 竟是躲过一劫,看样子永昌帝也未在怪罪的心思了,代文修还没来的急松一口气。 身体自然腾空,左观棋迫不及待将他抱起,当着永昌帝的面快步走到四轮车那里,将他放了上去。 都坐到四轮车上了,代文修才反应过来,等他回过头看永昌帝时,就见皇帝的脸又黑了一分。 代文修:“……” 至于吗!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 左观棋这个始作俑者,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又干了什么蠢事,把王妃放四轮车上后,就蹲下身子把手哈热,去揉捂王妃的膝盖。 咳—— 永昌帝清了清嗓子,羞的代文修尾椎骨都是麻的,脸色白了又白,手动把左观棋的头转到身后,往永昌帝那处看。 左观棋脸上糊的泪都没干,极不情愿看向床上那糟老头子。 由于代文修控制的紧,他的双颊挤做一团,想也知道不好看,但应该挺好笑好玩…… “回去养伤吧,你气色好的多了,人还年轻,往后的路还长。” 对着左观棋那张懵懂的脸,永昌帝彻底败下阵来,不知为何,代文修甚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羡艳。 左观棋就听这话反应的快,一声告退不说,就要站起来要推代文修走了…… “行礼告退!” 代文修从唇缝中挤出几个字,照着四轮车扶手上的手拍了拍,若不是永昌帝看的紧,他怕是要直接上手拧。 “啊?干嘛?” 这会儿的反应又慢了半拍,左观棋一脸为难,撇了撇嘴,一副不知王妃要干什么的样子。 “本来想着儿婿的伤还在恢复,正好南方使臣进贡了补品,你们可拿去些,不过既然你这么着急着走,想必也没性子等下人拿来。” 永昌帝摆了摆手,摆出无可奈何的样子,“罢了,回去吧……” 代文修行礼,就见左观棋在一旁牢牢盯着永昌帝,一副饿狼看见肉的样子。 这是又想干嘛啊…… 今天的惊吓程度,已经超出了代文修的接受范围,他这会儿只想着赶快逃离这个地方,可偏偏左观棋关键时刻不听他的。 “补品……那可以让王妃恢复……”左观棋低声自语,慢慢朝永昌帝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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