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乐缩在夏被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我妈妈中午会回家拿东西。” “那上完第四节课送你回去。” “好吧。”林知乐说。 阎骁躺上床,关掉了床头灯。过了会儿,林知乐说:“有点干。” “要喝水吗?”阎骁声音清醒,听不出丝毫睡意。 林知乐说要,他就去外面倒水了。 下半夜云层散开,月光露出点痕迹,屋子里不再是茫茫无尽的黑,灰蒙蒙的,不开灯也能勉强视物。 阎骁端着水杯送上去,没松手,喂给他,林知乐便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我明天去买个加湿器回来。”阎骁说。 “明天我就回去了。”林知乐抿了抿被润湿的唇,想也不想地说。 阎骁像是笑了下,“买回来我也要用。” “哦。”林知乐重新躺下了。 阎骁只能看清他大致的面部轮廓,没忍住,探出手触摸五官的线条。 林知乐被他手指弄得发烫,含糊不清地说:“我真的要睡觉了。” 阎骁说好,撤开了手,隔着被子抱住他。 林知乐本以为自己会在陌生的环境里睡不着,脑子里想了很多,实际上睡得很快,可能因为白天没有午休的缘故,倦意渐渐袭来。 阎骁听见他逐渐平稳的呼吸,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没有动。 第二天林知乐睡醒,发现自己的生存空间被压缩得十分有限。他睡在床的里侧,背部抵着墙壁,另一边则是阎骁。 林知乐像虾米一样弓着,蜷缩在两者之间。 房间只拉上了白色纱帘,遮蔽不了明亮的天光,卧室墙壁浮现出水波纹般的影子。 随后闹钟响了。 阎骁条件反射般伸出手在床头的矮柜上摸索,拿起手机,关掉了闹钟。 他下意识低头看林知乐,林知乐闭上眼睛装睡。 不过伪装得不怎么成功。 阎骁盯着他控制不住轻颤的睫毛看了几秒,捏了下他的脸,声音沙哑:“起床。” 说着掀开了被子下床。 林知乐抓了抓头发坐起来,视线跟着他的背影移动。 洗漱的时候两人凑在一起刷牙,林知乐问:“我昨晚有没有说梦话?” 他实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估计比阎骁早,于是有点担心。 “说了。”阎骁刷着牙,声音含糊不清。 林知乐顿时变得紧张,“说了什么?” 阎骁龇着一口大白牙,“背了段《逍遥游》。” 发现他又在捉弄自己,林知乐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早餐阎骁煮了两碗馄饨,两人洗漱好,坐在明亮的客厅里慢慢吃。手机也架好了,随时准备登录APP上网课。 和煦的好天气让人犯懒。 阎骁吃饱躺在地板上,闭着眼睛问林知乐:“班长,今天第一堂什么课?” “英语。” “是不是要抽人背范文?” 林知乐认真地点了点头,“魏老师说,开始上课前抽一个幸运学生,结束后再抽一个。” 阎骁又问:“是不是由英语课代表抽人?” “是的。” 阎骁转头看向林知乐,“我们崽儿是不是刚好是英语课代表?” 林知乐坐在椅子上露出微笑:“是的。” “崽儿刚吃了我的饭,应该不会抽我吧?” 林知乐低头,居高临下地看阎骁,狡黠地笑着:“这个不好说哦。” 阎骁似乎有话要说,勾了勾手指。林知乐推开椅子走近,抱住膝盖蹲在他面前。 阎骁把指腹摁在他得意翘起的唇角上,摩挲的力道和感觉让林知乐只在短短一晚后就觉得熟悉。 林知乐的笑消失了,在看见阎骁的眼睛里映出自己的脸后,慌乱地跑开,“我去看看阳台衣服干了没有!” 林知乐摸了摸还有些潮的裤腿,看见楼道里有人出来,背着吉他盒离开,是昨晚那个喝醉酒的年轻男人,卫冬的男朋友。 网课的间隙,陈轻舟发消息问林知乐要不要中午去他家吃午饭。 陈轻舟:“你妈跟我妈说了,你一个人在家。” 林知乐又开始心虚,回了几个字:“不用,太麻烦了。” 陈轻舟:“怎么就麻烦了,多一副碗筷的事儿。” 林知乐:“我懒得跑。” 陈轻舟:“懒死你得了。” 因为中午的时间来不及,阎骁提前叫了外卖派送,是林知乐喜欢的酒楼。时间掌握得刚刚好,他们下课没两分钟,送餐的人就到了。 林知乐吃饭的时候也忙,前后脚接了陶萍和林际海的电话。 等应付完,林知乐忽然意识到撒谎不太好,因为后续需要圆谎,且要同时骗过多方人马,有点心累。但是看看对面给他挑鱼刺的阎骁,又觉得辛苦一点未尝不可。 经过一上午的晾晒,衣服彻底干了。 阎骁把衣服收回房间,放在床上。 林知乐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塞进书包里,检查了一遍,然后回到卧室。 阎骁坐在空调下的位置玩手机,侧面对着林知乐。 林知乐看了看他,低头快速脱掉身上的T恤,换上自己的衣服。 阎骁余光里是一抹月光白,但没有抬头。 林知乐动作快,而显得有点手忙脚乱,换完之后衣领还是歪的。 阎骁放下手机走过去,整了整他的衣领,拎起他的书包,“走吧,小少爷。”
第83章 中午林知乐赶在陶萍之前回了家,谎言没有被拆穿,他顺利蒙混过关。 外婆在下周出院,同时学校也结束了网课,恢复线下教学。 之后的半个月里,校园中仍有许多人戴着口罩来来往往,不过幸运的是流感已得到良好控制,逐渐从大家的生活中消失。 清州五月下旬的天气非常不稳定,常有暴雨突至,阎骁晾晒在院里的床单被打湿过两次,小区里老中医的药材也遭了秧。 五月底气温有过一次突然的拔高,之后便是不变的艳阳天,晒得人要融化。 3班教室里的空调在数学课上“咔哒咔哒”发出两声怪叫,随后罢工,一群人叫苦不迭,仿佛正在炼丹炉里被炼化,马上要灰飞烟灭。 维修工在下午一点前赶到,碰上学生们的午休时间,睡觉的同学不多,凑热闹的不少。 可见高三的娱乐项目确实稀缺,让围观修空调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陈轻舟自来熟地跟师傅唠了十来分钟,活像下一秒就要入行当学徒,被林知乐叫回座位上,窗外巡视的年级主任虎视眈眈。 阎骁趴在课桌上睡着了,不久就被热醒了。座位在靠窗的一侧,玻璃温度滚烫。 他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回教室发现林知乐不在,座位空着,吊扇悬在上方旋转,书页随风轻轻翻动。 阎骁走到林知乐的位置坐下,枕着手臂又趴下了。 林知乐的同桌停住抄笔记的手,不明所以,小心盯着阎骁的后脑勺看了看,看了又看。 什么情况? 林知乐从办公室回来,发现自己座位上有人。同桌满脸疑问地隔空指了指阎骁,如临大敌。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林知乐只是站在旁边等了等,没有将人叫醒,也没有立刻走开,更没有地盘被侵占的无所适从。 从林知乐的角度可以看见阎骁手臂遮挡下的小半张脸,没有擦干的水迹残留在皮肤上,他的额发也被打湿了。 阎骁没预兆地睁开眼,与林知乐对视,然后直起身暴躁地抓了下头发,觉得有点长了。 林知乐也说:“是不是要剪头发了?” “去哪儿剪?”阎骁嗓子带着午睡后的喑哑,带着困倦的眉眼平添几分戾气,说话像是不耐烦,只有林知乐知道并不是。 “我带你去吧,有会员价。”林知乐说。 同桌默默偷听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觉得这两人相处稀松平常,却又有点说不出来的不一样。 林知乐说的理发店在CBD商圈附近,是家连锁店,装潢前卫时尚,菱形灯装点的墙壁上挂了几副艺术油画。 阎骁和林知乐下完课直接打车过来,身上还穿着校服,在店里形形色色的客人与打扮时髦的托尼老师当中,格外显眼出挑,他们像是走错了误入的。 陶萍是这家店的会员,林知乐跟着来过几次,轻车熟路找前台说明来意,前台说请他们稍等。 等待区的沙发上有几本图册,林知乐翻了翻,招待送来了茶饮和甜品,问他们是哪位要理发。 林知乐指了指旁边闭目养神的阎骁。 没多久过来一位卷发托尼,问阎骁想要什么样的发型。 “剪短就行。” “寸头吗?”卷发托尼问。 “比寸头稍微长一点。”林知乐忽然插话。 阎骁看了眼镜子里的林知乐,没有否认,“嗯。” “需要雕发吗?可以设计图案。”卷发托尼说,“你扫码加我,我把图册发你,可以看看最近流行的一些设计样式……” 阎骁说不用,也没有扫码。 阎骁剪头发的过程,林知乐始终在旁边看着,卷发托尼察觉到林知乐更好打交道,把闲聊对象换成他。 “你们是兄弟吗?” “不是的。”林知乐奇怪地看了眼阎骁和自己,“我们长得也不像吧?” “主要看上去关系太好了,才这么猜的。”托尼说。 “还是学生啊,真年轻。” 明明他自己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只不过被前卫的穿着和打扮衬得更成熟。 “你们学校的校服还蛮好看的……” “是哪个学校的?” “高三特别累吧?下个月就要高考了……紧张吗,有没有把握……” “有想要报考的学校吗?” 围绕着他们,展开了源源不断的话题。 聊着聊着,林知乐逐渐回答得漫不经心,眼睛被阎骁吸引走大半的注意力。 头发被剃短的阎骁五官线条更加明显,沉着脸时也显得更凶,同时也更吸引人的目光。 走之前结账,打过会员折扣之后依旧贵得离谱。林知乐这才考虑到价格问题,后悔带阎骁过来,他操心男朋友钱不够花。 “下次不来了。” 阎骁觉得他小声嘀咕的样子很可爱。 付完钱之后,卷发托尼走过来跟阎骁说下周店里有活动。 他给阎骁看了手机里的几张发雕图案,创意独特,又潮又酷,“真的很适合你。” “学校不让。”阎骁敷衍地说。 “你们一中管这么严呐?” 阎骁嗯了声,到店门口等上洗手间的林知乐。 林知乐出来,听见托尼跟前台压低声音兴奋地说:“我的菜,天菜!但是也太难搞了吧……嘴都说干了还是没加上微信……” 林知乐绕过前台招待区,快走几步走到阎骁身边,仰着脸看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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