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地窖里留下来的酒是圣女的贡品,味道醇香,胜似桂酒椒浆,浪费了多可惜?既然路远带不走,不如趁今儿个一口气喝了,”余东羿醉醺醺,朝邵钦的侧脸呼出一口热气,“我还给你留了一坛子,以忱,最好的那个,你可别气……” “歪理!”邵钦僵着脸,没好气地伸出手掌,将余东羿的大脑袋推朝一边,“莫说未用晚饭便饮酒有多伤身,你伙同山狼与百夫长聚众角抵、围火酣饮,是首罪。” “嘿嘿,让山狼和刘杉先打过一遭,混熟了,总比等到他们在你攻城的时候勾心斗角强吧?”余东羿傻笑一下,嘴又贴上去道,“这不快到善阐大关了吗?嗯?” “嗖!”瞬间,鼓八从腰间拔剑,质问道:“你怎知晓?” 攻下善阐大关,那可是将军方才与谋士运筹出的军计! “余郎自小聪慧,”邵钦伸手拦住鼓八,示意他冷静,“罢了,先回帐吧。” “好啊,回帐……我饿了媳妇,今晚吃啥?我想吃你做的莲花酥……”一边说着,余东羿一边挂在邵钦身上,挤眉弄眼的从邵钦背后朝鼓八吐舌头。 “他!”鼓八手攥紧腰间的剑,剑鞘碰撞发出脆响。 “冷静。”回五摁住鼓八的手,摇了摇头。 邵钦和余东羿二人已走远,鼓八愤愤对回五道:“将军何等人物?君子远庖厨,他竟敢随意使唤将军做饭!” 回五沉声道:“饭食而已,在寨里的三个月都是将军给他做的,将军情愿哄他,咱们只管效忠就是了。” “哼!一个玩意儿罢了,倘若他余东羿敢对将军有半点不忠,我鼓八绝不放过!”鼓八道。 · 寒冬腊月,千里冰封。 为给寨子屯粮渡过寒冬,从入秋到大雪封山这三月里,余东羿不辞辛劳,与土匪老大山狼一道矜矜业业地打劫过路人马,非世家贵族、高门富户不劫,一水儿积攒了不少米粮。 行伍路上枯燥,最忌讳缺衣短食。所幸邵将军的兵马来扫荡了圣女寨,以山狼为首的土匪投军归顺,连并余东羿他们积攒的米粮一起充作军资。 盛食厉兵,兵强马壮,如此长途跋涉,历经数十日,在开春时,邵钦率兵军临善阐大关城下,一声令下:“攻城!” 镇守善阐边境大关的,是大照某位世家的贵族将军。 余氏破败后,世家四散溃逃,这位贵族将军远在西边,听见燕京嫡脉惨遭阉党残骸,不由整日惊惶。 午夜,在邵钦下令攻城的半个时辰后,贵族将军才被下人的急唤惊醒。 “大人,大人不好了!大军突袭!有人攻关了!” 大腹便便的贵族将军身穿中衣,衣冠不整地,着急忙慌从小妾的床榻上跌下来,震惊道:“怎么可能?潘无咎的凌霄卫如今忙着清缴逃亡去江南的大族残党还来不及呢,怎么顾及得上这西部边境的一处偏僻关卡?” 仆人满头大汗道:“是,是晏军!他们举了血云将军的军旗!” “邵钦?”大腹将军两腿一软,被门槛绊倒在地,“晏军?晏军不该在玉门主关外吗?这么多人马都打到善阐了,高莱的传信呢?我军竟无一人知晓?” 雄关外,邵钦目前所握的兵马数其实并没有大腹将军所预想的多。 能掩人耳目、一路翻山越岭来南边接应邵钦的,尽数都是他的嫡系精兵,这批人身手矫健,却不过上千,要啃下一座大关,颇得下些苦功夫。 火箭流矢齐飞,巨木轰隆撞击,天梯垂挂,战鼓从半夜一直敲到晨光熹微,风起,硝烟经久不散,至隔日正午,最前线才传来喜讯。 “报!将军,城门已下!敌军将领受降!” 一语到,大营内众将欢呼。 邵钦道:“去高莱报信的马匹截住了没?” “送信数人,均已斩杀。”将士道。 “好,”邵钦点头,“传令下去,全军修整一日,伤兵和粮草留下,其余人等明夜随我轻装简行,突袭高莱!” 善阐地势险要,只能强硬攻克,但高莱背后缓坡丛林不少,很适合隐蔽潜伏、出其不意,邵钦决定亲自率兵前去。 营会后,余东羿给他倒了盏热茶,问:“高莱一战,可要我一起?” “不,”邵钦摇了摇头,“拿下高莱,大晏就从照军那撕开了一条口子,将来攻克玉门主关也能更游刃有余,此战关键,你替我守在后方,等我喜讯。” 大丈夫为天地立心,邵钦有他自己的报复,有他的功业要建立,余东羿听言不多语,只上前深吻了他一口,道:“祝君凯旋。” 次日,高莱大捷! 晏军士气高涨,收服善阐、高莱,一路归返晏大都。 · 立春之日,晏大都。 城门大开,晏国国主晏广义设祭坛,率朝堂文武,于大道正中迎接邵将。 “晏军凯旋!大晏昌盛!” 鼓角齐鸣,红旗招展。 迎头一匹膘肥体壮的红皮骏马,血云将军身披战甲、威风凛凛,他身后满军将士身带戾气,个个魁梧猛壮。 全军杀气腾腾,令行禁止,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威慑四方。 “兄长!”邵钦器宇轩昂,翻身下马,迎面与晏广义一个拥抱,两人胸膛重重相撞,大力拍着对方的肩背。 “好!好!钦弟,你可算平安。”晏广义眼含热泪,话语间隐含几分哽咽。 祭祀天地,再来是迎将士入城,大行宴会,论功行赏。 宴席间,晏广义将邵钦的坐席摆得很高,几乎要与他齐平,邵钦几番退让,最后才勉强坐在了晏广义身侧左首最近的一处。 “此役钦弟功勋卓著,我已下旨,赐其为‘一字并肩王’,众将士亦厚加封赏,金银田地,应有尽有!” 宴会上,晏广义高举酒杯,与将士们共饮。 莫说什么功高震主,晏地就那么小块儿疆域,当年晏主便与邵将军约定好,此国二人同享,这一番君臣尽酣。 宴会后,晏广义身形摇晃,满面涨红,搂着邵钦的肩,将他往后殿带,醉得口齿不清道:“钦弟,远行半年,你在燕京可受欺凌?今日莫走,你与朕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邵钦却婉拒了抵足而眠的邀约,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拱手道:“抱歉,兄长。” 晏广义晃了晃神,道:“为何啊?” 邵钦定定道:“我从燕京带回来一人。” 此言一出,晏广义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瓢冷水,霎时间酒醒。 “是他?”晏广义抹了把脸,来回踱步,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邵钦一眼道,“你!你!唉,糊涂啊!你可知他在背后是怎么编排你的?” 那日在小秦淮岸,晏广义被戏耍了一道,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知,”邵钦道,“灭我满门的是潘狗无咎,当年余郎辜负于我,亦是无可奈何。如今他已悔悟,愿为我终身不娶,我实在是……放不下他。” 与邵钦相识多年,晏广义知道他说的是掏心掏肺的话,不由万般无奈,道:“重情难改,若你当真惦记着他,将他收到榻上暖暖那也就罢了。只不过此人揣奸把猾,最喜爱搬弄是非,说那些献媚讨好的话,钦弟若是信得过为兄的话,白日里可否将他交到朕的手上,由为兄管教一番?” 邵钦一阵思索,道:“余郎生性不喜旁人指手画脚,若要余郎追随兄长,以忱只能先劝他来拜见兄长一面。” “好,朕明日就下诏,你只管让他来,由朕同他说。”晏广义看在邵钦的面子上,耐着性子道。 当夜回去,听邵钦一说,余东羿诧异:“你说晏主要召见我?”晏主在小秦淮追杀他一路砍了他一大刀,还没杀够? “嗯,”邵钦刚卸了发髻,沐浴后一身湿气,身着中衣坐在床榻上,道,“兄长为人宽厚仁爱,定是知你我已定情,想郑重待你一番。” 只怕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还差不多。 但人已经在晏大都,晏主的诏书下到邵将军府,余东羿要长久留宿在邵钦府上,这皇宫他是不去也得去。 隔日,邵钦早起去抚恤伤亡将士,余东羿洗漱得当,衣冠齐整,出门正遇见皇宫的车马来接。 晏主召见臣子的辇车没有金玉帝的豪华,但车帘雕杆,一应也是端庄大气的。 宫人道:“余公子,请入轿。” 余东羿立在原地,扫视了一眼整架辇车,眯了眯眼,笑道:“尊主客气,只不过在下区区草民糙汉,坐不惯这般华架,还是自个儿骑马吧。” 说罢,他让邵钦派来的随从去马棚牵他的马来。 宫人是晏主近前侍奉的,见余东羿不识好歹,蹙眉,威胁道:“此乃晏主御令,尔胆敢推辞?” “不敢不敢,”余东羿笑道,“只不过您家主子请我入辇车,总得有辇车坐才行呀?” 此话一出,邵将军府前的随从均不明所以,只见余东羿一人忽然悠哉地走到辇车后侧蹲下,抬起手臂一拳,击打在了辇车的横杆上。 “刺啦!”轻轻一拳,那横杆居然应声而裂,断裂的口齐整如刀切。 一看就是实现有人在辇车上动过手脚。 余东羿好歹是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他这身量倘若上了这架车辇,恐怕没一阵就得因横杆断裂而摔个大马趴。 车辇已坏,宫人难堪道:“那便由公子随我骑马到宫门吧。” 一行人骑马,从将军府再到宫门口,都没再发生啥事。 到威严的正门前,守门将士抬起长戟围挡,道:“入宫请下马步行。” 余东羿刚准备下马,就见身后那持令牌的宫人从袖口掏出了尖锐的簪子,狠劲用力刺在了他的坐骑臀部上。 “稀溜溜!” 余东羿胯|下,那匹将军府温顺的母马忽而吃痛,前脚跳起,开始撒足狂奔起来。 余东羿:【妈的,马屁股被人划拉了。】 这年头坠马可是比坠车更危险的大事,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一命呜呼。 余东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扯着缰绳把马勒停,却不曾想他刚从屁股流血的马背上跳下来,就被晏大都皇宫的禁卫层层围住后扣在了地上。 “擅自宫内纵马,冒犯晏主威严,拿下!” 被三五人押解,膝盖跪地,侧脸被狠狠摁在冰冷粗粝的地面上,余东羿长呼出一口气:【啧,这情敌多多少少是有点幼稚了。】 玩阴的,但又不太阴。不拿罪质问他,只玩恶作剧。车栏坏了还能划拉马屁股,充其量是让余东羿受点轻伤,再丢个人的程度。 419:【至少晏主没派刺客夜里暗杀您。】 余东羿:【大半夜下刀多刺激?我和邵钦肉贴肉的,那刺客一准儿先戳了他钦弟的屁股。】 419沉默了一阵,说:【先生,据系统资料显示,doi时,一般是1的屁|股受力面积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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