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依旧没有转机。 “嘭!” 当众人再度力竭之后,情态变得焦灼。 李辛抹了把脸,抛了抛自己已经耗空了的丹药瓶,惨笑道:“只能说幸好此处灵气浓郁却没有妖兽,那俩脚底抹油的也不来偷袭,咱才有功夫打坐恢复又试了那么多次。” 李壬道:“快想想招儿吧,法阵出不去,咱连找玄清秘境的出口的机会都没有,这辈子就得耗死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嘘,小声点儿,少说这种丧气话,”李辛压低了声朝李壬使了个眼色,“没瞧见那几个探路的都有点像快要发疯了吗?” 这里实在是太静了,在极致的安静下,人内心的鼓噪声会强到难能忍受。 · 既进不了里面,也出不去外面,玉央蹙眉焦急地道:“少主,咱们该怎么办?” 李妙英深吸了一口气,道:“等。” “才不到七天,倘若里面的人对我有所求,必然会有所行动的。” 她活了千年,还不至于连这点儿气都沉不住。
第78章 魔君师尊(12) 李妙英果真等来了人。 一见那半妖标志性的银白长发和湛蓝双眸, 半妖身边又立了一个身着一袭锦绣金袍的艳丽少年,李妙英朗声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太门台城主的外孙金小公子,还有这位……曜希君亲养的宠儿?” 金子澜听了李妙英的话霎时愣住, 紧接着像是恍然悟到了什么似的, 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你认识曜希君?” 怪不得扶光几次拦着不让他对这狐狸动手, 还一副很亲近狐狸的样子。 先前金子澜误以为殷幼是扶光剑的有缘人, 两人又做了交易, 殷幼答应领他进桃花谷地, 他答应殷幼把玉央弄到手,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一块儿待到了现在。 没曾想, 原来还有曜希君这一层在。 那岂不是在百级灵梯的试炼会上, 那个先同他有一个照面,后来又一直像苍天大树一样牢靠地矗立在殷幼身后的男人, 就是传说中出类拔萃的怜霜尊首徒曜希君? “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殷幼瞥了金子澜一眼, 故意避而不谈,表情严肃地看向李妙英……以及她身后的玉面青年,“随少主您怎么以为, 现在是你们被困在桃花谷外的逆流结界里, 想出去就拿人来换吧?” “哦?”李妙英意外地笑了笑,顺延着殷幼的视线侧过身子, 觑了一眼玉央,“你想要他?” “嗯, 走出逆流溪域的法门我已经告诉了他, 你把那家伙扔进溪里,就可以带着李常走了。”殷幼眼神示意金子澜掏出金钟锁, 将五花大绑的李常扔出。 李妙英眼含深意,单只不急不慢地打量了一眼玉央,问玉央道:“你怎么看?” “妻主,奴不想离开您。” 玉央已然神情略显焦急,妻主这般语气,俨然已经是有几分将他抛下不管的意动了,不然凭妻主那般果决的性子,倘若真想留下他便会一口回绝,也不会多此一举来问他。 可惜玉央的恳请全然没被李妙英放在眼底,女人嗤笑一声,转而回望殷幼道:“好,那倘若本少主不想出去,反倒想这片桃花谷地,又当如何呢?” “不行,”殷幼直白道,“越过这块结界我又打不过你,方才我才刚刚威胁过你一通,你一过来要杀我怎么办?” 李妙英笑了:“你是曜希君怜惜的孩子,我又怎敢轻易伤你一根寒毛呢?” 到底还是看在余东羿的面子上。 殷幼狐疑地看着她:“不是你把余郎送到天门台会上的吗?” 李妙英无奈道:“情势如此,我知曜希君有自保的能力,否则若非迫不得已,谁又会将年少时恋慕的男子置于危险的境地呢?” 殷幼审视了一道李妙英的面容道:“你喜欢余郎?” 看李妙英的模样,一身稳重的深黄袍服,严谨不苟的发髻,举手投足间抹不去的一股中年妇人情态,纵使行事刚历果决,她的眼尾也俨然有了几条皱纹。 同那壮硕健朗、一身朝气|勃|发的曜希君相比,时隔千年仍停滞在金丹后期的李妙英简直一眼看上去仿佛是曜希君母亲的年岁了。 李妙英耸了耸肩,眼角眉梢难掩郁挫的神情道:“千年前他也算是指点过我迷津的师兄前辈。” 虽不在同门,但年少时余东羿在仙道大会上的那一场潇洒比试——惊艳之姿是全界有目共睹的。 可惜岁月不饶人,时光荏苒,当年能亲眼目睹曜希君飒爽英姿的人,要么因为修为不够老死了,要么就混成元婴老怪不知躲到哪个深山老林里远离尘世、隐居闭关,再来还有像金星、菩提老祖那几个贪慕权利的余东羿的同辈人,也都死的死伤的伤,大多尽数死在了怜霜尊的复仇之下。 能活到这个年头弥足珍贵,所以哪怕是为了以后能多看余曜希一眼,李妙英都不想放过进入桃花谷地这个能让她活久一点的机会。 殷幼摇了摇头:“还是不行,你们往外走,去找秘境别的机缘吧。” “玉央有奴契。”李妙英冷不丁冒出一句,激得她身后的玉央颤了颤肩。 玉央惶惑惊心地望向妻主,眼神里尽是祈求,女人对此却压根不管不顾,继续说道:“最顶级的那种,价值不亚于一张高级探测符。” 殷幼小时候在魔族的红街听过奴契,不由皱眉道:“你要把他的奴契度让给我?” “嗯,”李妙英冷冷地点了点头,“届时他的举手投足、生死病痛,尽只在你一日之间。且顶级奴契不似寻常,若你愿意,便是用意念操纵他脱光了衣裳在这跳舞也是使得的。” “当真?”殷幼将信将疑,“便是他不情愿也不能违抗?” 李妙英淡笑一声:“若你不信,本少主便在这里展示一下又何妨?” “啪嗒!” 英气威严的女人一掐响指,下一刻,那容貌酷似余曜希的青年便开始轻慢地舞动腰肢,一边献媚似的伸展躯体,一边拽掉自己的腰带。 此番情景当真违和,尤其是那张英俊风流的脸上竟做出了哀婉诉求的神情,是玉央一边不可抗拒地在起舞,一边在祈求:“不,妻主,求您,不要……” 外裳,落了。 内里一袭白衣。 所有人的视线都向他投来,曾经被他刁难过的李常,背地里对他冷嘲热讽的其他人,还有曾将他捧在手掌心里疼爱的妻主如今仿佛血都凉了一般冷漠地注视着他,像极了在注视红楼中卖弄风采的舞|伎。 到头来再自视甚高,奴契在身,也不过受摆弄的蝼蚁而已。 思及此处,玉央哭得不能自已,李妙英身后的李辛、李壬等都难□□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情。 殷幼将这一切都收入眼中。 “行了。”在玉央即将褪掉最后一件衣裳的时候,殷幼刻意喊了停止。 李妙英心念一动,玉央立时仿佛脱力一般松懈了手脚,跌坐在地。 青年明明顶着曜希君的脸,却啪塔啪塔地落泪,脸颊湿润。 余东羿从不会像这般孱弱无力。 那人再狼狈都应该是骄傲洒脱的,而玉央则像极了一个往一副名为余曜希的皮囊里塞了稻草的人偶。 殷幼不由脱口而出:“看他这样,你不觉得奇怪吗?” 玉央与余东羿的身形容貌如此想象,性格却截然相反,一个刻薄怯懦、狐假虎威,一个宠辱不惊、大开大合。 李妙英笑道:“替身而已,古往今来余曜希唯此一人,旁人演得神情再像也不及他神采半分,既如此,还不如干脆找个皮子像的,芯子壳子,总得有一样占足了不是?再说了,真要论起演技,玉儿偶尔还是能有几分与那人相像的。” “好。”殷幼沉思一阵,一口应下道,“桃花谷地的通路和法门可以给你们,我们离开这里去别处。” 李妙英心满意足地笑了:“成交。” 金子澜一听,霎时瞪大了眼。 · “你疯啦?”交涉结束金子澜立马将殷幼拉到隐蔽处,“那里头那么多仙草灵料,咱们一走那不都让给沙溪城少主了?” 殷幼道:“你和我的乾坤袋都已经满了,又不缺那些。” 金子澜恨铁不成钢:“那遗迹呢?荒梦老祖的传承你不要了?” 殷幼望向他道:“你在这里前前后后翻了个底朝天,可有寻出个什么?” 金子澜顿住,摇了摇头。 殷幼道:“要找到早该找到了,玄清秘境还很大,此处无鸟兽虫蛇,咱们在这一小块地待那么久也没法历练,倒不如去别处看看,况且……” 金子澜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反口问:“况且什么?” “没什么,”殷幼摇了摇脑袋,觑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青年,“奴契的主人契约已经烙印在我的识海里了,咱们走吧。” 金子澜顺着他的视线好奇地打量了玉央一眼,刚穿好衣裳、打扮妥帖的玉央则狠狠地回以他一个白眼,激得金子澜没好气地又瞪回去。 金子澜想到殷幼隐而不言的曜希君,又想到刚才李妙英和殷□□谈都说这家伙长得很像余曜希,不免脑子里神思飘忽。 他回忆起第一次照面时殷幼身旁那个引着扶光剑而来的男人,模糊不清且平平无奇的面容显然是使了什么高阶法门,只周身萦绕着的那种游刃有余的气质令金子澜记忆犹新。 那就是扶光剑的前主人啊。 魔尊唯一的嫡传弟子,余慎,余东羿,余曜希。 · 殷幼闷头朝前走,感受着识海中的主人契约,那种仿佛轻而易举就能定夺一个人的生杀大权的感觉令他感到陌生又危险,却又隐含着几分难言的刺激。 ——此外,还有另一份更大的惊喜刺激,来源同样在识海,却与奴契大有不同。 逆流而上的溪流仍在滋溜溜地流淌着,殷幼刚才话音落下时没说完的话如今还在他的胸膛徘徊,经久不散。 那时他想说—— 况且,荒梦老祖的传承,恐怕已经在他的脑海里被他带出来了。 · 玄清宗,紫气蒸腾,朝阳熠熠。 玄清秘境出口,玄清宗宗门灵柱广场上,上百匹妖狼长啸包围,雪狼一跃到灵柱的最高处,俯视最后一批因为升阶而通过试炼、达到广场的人。 下属黑狼问:“老大,这就是准备一会儿入门拜见尊主的最后一批弟子了,也不知道那小狐狸会不会在……老大?” 话音未尽,黑狼看见雪狼突兀地长大了嘴,竟是目瞪口呆地望向传送口处。 雪狼口中喃喃:“喂你看,那臭小子,他是是是不是已经金丹初期了?” 三个月,被魔尊灌灵力晋升也不可能快到这种程度吧? 雪狼过于惊讶狐狸崽子的修为,以至于他在第一眼的时刻忽视了跟在殷幼身后的那个人——一个与余曜希容貌酷似、神情仪态也演得几分相像的玉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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