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为民生之本。公主若能得我助力,半年内助力于经济,在民间造势,挣得民心,我景朝再助力于公主招兵买马,大事何愁不成?” 眼看文樱不说话,面色微微动容,林默又沉沉说了一句: “公主,这件事情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和你,都不想大栾国和景朝的婚约达成,你尽可以信我,并无损失。而我要的,只是一个虚名而已,我需要这个虚名,来和皓帝并肩而立。” 文樱顿了一顿,面色已然动容,她长叹一口气,深深看着林默:“难怪苏景皓钟情于你。” 她对着身边的侍女招了招手,侍女立刻躬身送上了一个包袱。 “书信我并未拆开,包袱也原封未动,物归原主。” “你回去吧。我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自会答复你。” “这是大事,公主自然可以好好想想,只不过我时间不多,只能等您到明日上午。明日午时,我便回景朝了。”林默撩袍起身,微微施了一礼,“今日多有打扰,无心冒犯,还请公主恕罪。” 林默拂袖转身而去,大步流星往公主府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听到有侍女在他身后唤他: “公子请留步,我家公主有话要说。” ——成了。 林默并未转身,咬住嘴唇,把笑意掩在了眼神里,静了静心神,转身时已经恢复了面色平静。 文樱对林默露出一个友善的笑来: “这笔生意,我同你做了。前提是你要助我登上君位,并且达成你方才说的那些承诺。摄政王的位置,在我登位以后我可以给你,届时需要给你捏造一个假的身份。” “成交。”林默露出一排皓白的牙齿,微微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前方绵延的石板路宽敞四方,冬日的天空碧蓝,端的一个天高地阔,林默一身白衣,大步流星,翩飞的衣角在风里划出一片月白色的流光。 自从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个时空,林默从未有过一天,像今天这般舒畅,走在这一方天地之下,他真正觉得自己笔直挺拔,立了起来。 他是暗卫,是统领,是苏景皓的心上人。 可这些身份,都是原主这具身体带给他的。他莫名其妙从另一个时空穿梭到这里,猝不及防接替了凌漠的一切。 暗卫的功夫,这具身体,这副面孔,以及苏景皓先入为主的爱。 他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内心却从未真正安然踏实。 唯有今天。 唯有今天,他觉得自己终于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了。 是林默了。 是不可替代,是独一无二,是踏踏实实的灵魂,脚踩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心系着千万里之外的皇宫里那一个人。 从此不论未来的走向如何,他都可以脚踏实地的活下去了。 终于不再是一个符号,一缕游魂,一个窃贼。 窃了凌漠身体的窃贼。 已是巳时,天光大亮,冬日炽烈的暖阳毫无保留的倾泻而下,林默觉得自己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通透的暖意。 他浅笑一下,翻身上马,达达的马蹄声踏碎一地光芒,往客栈疾驰。 他要回宫。 他想念苏景皓了。 还有一件事,他要告诉苏景皓。 林默一路打马而行,到了客栈门口马鞭一丢就上了楼。 凌海和凌酒已经回来了,在厢房等着他。 “人都好模好样还给公主府了 ?”林默一边问,一边抬手把包袱丢给凌海。 凌海瞳孔一亮,立刻一个叩拜礼跪下:“谢谢统领帮我找回书信。” “起来吧,都是小事。”林默把他扶起来。 “人都还给公主府了,没动他们一根汗毛。不过我们的功夫,也让他们服了。”凌海和凌酒咧嘴笑开。 林默揉了揉凌海的头发笑着说:“我早说你可以,在山上你就是吃了个暗亏,若有所准备,凭你的本事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凌海和凌酒二人相视一笑,眉飞色舞,年少的英气展露无遗。 “走吧!此间事情已了,回宫!” 林默站在二人中间,修长的胳膊一左一右搂住两个少年,大大咧咧往楼下走去。 客栈楼下便是打尖儿的,事情办妥了,林默一个高兴,掏出银子拍在桌上:“小二,来坛好酒!” “来嘞客官——” 店小二伶俐,手脚麻利的立刻送上来一大坛酒。 酒香透过坛封散发出诱人的气息,林默两眼放光,还没来得及拍开封口,一根缠着红绸的树枝子就“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 林默咽了咽口水,眉头紧蹙:“凌酒!别过分了啊!都要回宫了——” 凌酒眼神岿然不动:“统领,熟能生巧,您也不是第一挨了,别拖延了吧,耽误我俩喝酒——” !!! 凌海眼珠子都快瞪掉出来了—— “几个意思?你敢跟统领动手?” 凌酒斜睨了他一眼:“主上吩咐的,有喝酒作乐的意图,罚十鞭。要不你替?” 凌海立刻缩到了一边:“我不。” 这是一个好思路! 林默立刻把眼光盯到凌海脸上,堆出一脸的讨好:“凌海,要不你替我一次?” 凌海垂下了眼睛:“我不,我自己的罚都是卓哥替的——” “是不是兄弟?”林默提了声音。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凌海嘀咕,“我不替,我伤了手,卓哥会心疼的。” …… 还撒起狗粮来了!谁没有对象似的! 林默气的呼哧呼哧喘粗气,转头肃然看着凌酒: “喝酒罚多少?” “二十,统领。” 林默咬了咬牙,行—— 反正也是个疼,十鞭二十鞭没啥区别,挨完还能喝顿饱—— 他恨恨的刀了凌酒一眼,恨不得把他剜出个洞来,抬脚踢开凳子,“哐啷”一声,往客栈后院人烟稀少之处走去。 “哎哎,统领你去哪儿?”凌酒着急喊。 林默回头死死瞪了他一眼:“怎么的?你还想让我在这里挨?” 凌酒愣了一下,立刻举着树枝撒丫子追了过去。 剩下凌海原地凌乱——是该说凌漠怂了,还是凌酒胆儿肥了?这画风,怎么看都很诡异啊……
第54章 思念如马 长乐镇,同福客栈。 掌柜的迎来了三个满面灰尘,衣袍凌乱的客官。 “快快快,赶紧的,三个上房!茶水,吃食,送上楼来!”林默极不耐烦的拍了两个银锭子在柜面上。 凌海和凌酒跟在后头,抖了抖满身的尘土,也是满脸倦色。 小二立刻弓着身子过来,把这三尊灰头土脸的门神给送上了楼上厢房。 林默一掌拍开卧房的门,解开斗篷往桌上随意一丢,四仰八叉把自己扔在了榻上。 累死了。 从大栾朝的皇城到景朝的长乐镇,原本五日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两日半,真正的披星戴月栉风沐雨,一路向北顶着冬季呼啸的西北风而上,累得不行。 可和内心那归心似箭的焦灼感相比,这些疲累都算不得什么。 甘之如饴。 只不过连续两日不眠不休的,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了。 到了长乐镇,必须得歇一夜,否则明儿个马就走不动了。 凌酒和凌海一人一个卧房。各自四仰八叉窝在榻上。 跟着凌漠出来,银钱都是大把大把的撒,从来没个数,这让他们想起了当年的统领——凌洋。 人与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凌洋在的时候,即便都是宫里出来的公费银钱,也都是舍不得这样花销的,暗卫不论有几人,都是挤挤一间厢房凑合睡了。 凌酒在榻上趴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胃里翻涌,伴随着一阵头晕目眩,他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一个猛子扑到地上,哇啦一声,吐了一地—— 凌酒跟个捞上岸的鱼一般趴在地上吐了好一阵,眼前一阵一阵发黑的晕圈儿才浅浅褪去。 他这才反应过来,是前一日夜里和凌海喝了不少酒,后劲儿上来了。 别看他名字叫凌酒,他自己心里有数,暗卫四人之中,数他的酒量最差。 前一日夜里喝了一顿,这又打马狂奔了一路,颠簸之下后劲翻涌,不吐才怪。 可不能让人看见。否则定要被笑话一年。 凌酒缓过了一阵晕眩,端了水漱口,随即找了个盆儿,忍着恶心对着自己吐了一地的秽物伸过手去—— 而隔壁的凌海把自己横在榻上,此刻满心都是对桐卓的思念。 已经离家好几日了,不知道桐卓好不好,有没有一天想自己十二个时辰。 他不在家,院里有人打扫吗?花木有人浇水吗? 桐卓一个大老粗,不会记得做这些事的。 会不会回家以后,院子都颓败了呢。 凌海一颗心仿佛放在了炭火泥炉子上,翻来覆去的烤着,焦灼从每个毛孔散发出来,直逼得他浑身发热烦躁。 恨不得立刻翻起来继续赶路。能早一刻见到桐卓都是好的。 可是看统领和凌酒,好像已经很累了。何况马也受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隔壁凌酒的房间传来一阵响动。 凌海立刻翻身起来,趴在墙壁上细听。 是凌酒吐了。他顿时咧开嘴笑了出来。 这家伙。是真不能喝啊。 笑着笑着,凌海的脑瓜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他立刻收拾利索推门而出,一个闪身往楼下走,眼看着推开客栈大门,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林默躺在榻上正在心烦意乱。 长乐镇距离景朝皇城不过一日之遥,若是快马加鞭立刻就走,最晚不过明日中午也就能到宫里了。 离宫这么多日,也不知道苏景皓怎么样。 后来的每日情书也都没有收到。那些个白天的粥,和夜里的宵夜,不知道他都吃了没有。 吃的时候,有在想他吗。 有像自己一样,想到心疼吗。 对了,他身边还有个桐越!!! 林默骤然从榻上跳了起来,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这么多天,他竟然把桐越给疏忽了!桐越每天执夜!每天! 寸步不离! 他长得那么高挑! 眉眼那么好看! 林默越想越焦灼,在房内来回来回踱步。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隔壁凌酒的房间,传来一阵响动。 他贴着墙壁细听了听—— 吐了,这小子吐了。 活该,让他和凌海喝酒,自己只能干看着。 哎——他吐了—— 林默忽然灵光一闪,夺门而去,砰一声就推开了凌酒的门—— 凌酒此刻刚好捏着一个盆儿,在往盆里捣鼓自己吐了一地的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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