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没管,捏住凌冰的肩膀微微用力,把他放在了榻上。随即立刻转身出了御医馆。 正是冬季。户外冷冽的寒风吹过池笛的身体,池笛迎着风阔步向前,任那寒凉猛吹猛吹。才好不容易把脸上的灼热压下去几分。 转身回了自己的居所,心不在焉吃了个饭,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着人把凌冰接回来,放在暗卫所照料。 御医馆总不好一直占着。就近照看比较方便,万一有什么不妥,再去请御医也来得及。 想到这里池笛放下碗筷,立刻传了两个暗卫过来。 仔仔细细嘱咐了一番,叮嘱他们务必要注意防风防寒。 两个暗卫手脚利索,不一会儿就抬着包裹严实的凌冰往暗卫所走去。 池笛在院里练剑,看到两个人匆匆过去,忽然抬手拦住了他们。 “送我这里来吧。我这里宽敞。” 二人面面相觑,只愣了一秒立刻转身把人放进了池笛的厢房。 池笛把凌冰安置好,掖了掖他的被角,在暖炉里添了几块碳,转身虚掩了门离开了。 在院里练了一套剑法,池笛莫名心头觉得不安。收了剑回房间想冲个澡,屋子里踱步两圈,依然觉得心神不定。 想了想,他还是抬步进了隔壁厢房。 一进去往榻上看去,池笛大惊。 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凌冰此刻却像整个人都丢进了冰窖一般,浑身发抖,隔着几步路,池笛都能听见他牙齿打架咯噔咯噔的声音。 池笛大步流星奔过去,俯身到榻前,才发现他眉稍竟有冰霜,鼻尖冻得通红,原本刚有点血色的嘴唇此刻乌青发紫,哆哆嗦嗦发抖。 应该是服下去的药催了寒毒逼出体内的过程。 池笛立刻搬了两床被子过去把他捂住。转身拧了热毛巾给他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又一遍。 没用,寒气源源不断散发出来,迅速在他的眉稍凝成冰渣。 瘦削的身体在三床厚实被子的笼罩下依然不停的发抖。 挣扎的床板都咯咯作响。 池笛蹙紧了眉,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抬手把自己的外袍脱了,穿着贴身的里衣,钻进了凌冰的被子里。 修长有力的胳膊环住了他。 凌冰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冰寒源源不断发散出来,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到池笛的衣衫,又渗进池笛的肌肤。 还是发抖。 热的太慢。 池笛想了想,还是伸手落了他的衣衫。 随即抬手把自己的里衣解了。 肌肤相贴,刺骨的冰寒与年轻的灼热紧紧贴靠。 池笛刚练完剑,浑身上下都流淌着热血奔腾的年轻气息。 此刻他赤裸上身,将凌冰翻转过来贴面拥在自己的怀里,手掌环绕到他的后背,缓缓送了内力进去。 凌冰恍惚中只觉得自己被压迫在沉重的冰川之下,抬不起头。 浑身冷的发疼。 却在绝望之中,触及一片灼热。 对上一双目光,肃然的,又带着一丝丝嫌弃。 好像是嫌弃自己烦人,还是聒噪? 好温暖。 凌冰禁不住想要更加贴近。 再贴近。 嫌弃吧,嫌弃也没事。 我要这片温暖。 番外一 池笛的命中注定(六) 天际泛起珍珠白,晨曦之光大片倾覆到宫殿乌墨色泽的窗棂之上,被繁复的雕花切割成细细碎碎的金芒,密密匝匝泼洒在凌冰盖着的锦被之上。 好暖。 凌冰的眼皮沉的睁不开,费劲了力气也只是蜷了蜷手指。 触手便是温暖的感受。那从深层透出的暖意,带着光滑的触感,凹凸的肌理,传递到凌冰的指腹之上。 凌冰忍不住松开了指节,深吸一口气,又摸了一把。 这下他确定了—— 是人的皮肤…… 脑子和嗅觉先于自己沉重的眼睛活泛了过来。这是——像是池笛的味道! 是池笛,脱了衣衫睡在自己的被窝里! 还抱着自己! 凌冰心头一个激灵,浑身几乎要冷透的血液一瞬间从脚底呼呼呼呼马不停蹄奔忙起来,电光火石之间就冲破了他被冰寒封住的穴道,凌冰只觉得脑袋深处“轰”的一声。 他睁开了眼睛。 僵持着身体没有动,凌冰先转了转眼球,往身侧那一副光裸的身体看过去。 果然是池笛。 这是怎么回事?池笛?脱了衣服,睡在他的被窝里? 发生了什么? 自己不是去皇宫巡夜?然后见到了池笛……在和刺客缠斗? 再然后,刺客举起了匕首…… 凌冰忽然就想起来了,自己替池笛挡了一刀。 池笛应该没事。 凌冰大大松了一口气,随即一颗心又紧紧提了起来。 池笛怎么会到了自己的被窝里?难道……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恩情? 凌冰的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又酸涩又庆幸的味道。 他一动都不敢动,侧着眸子看着池笛白皙光滑的脸,在自己的耳侧静静沉睡,呼吸清浅均匀,喷洒出的温热鼻息一丝丝拂动着自己耳侧的碎发。 光裸的肌肤和自己紧紧贴靠……凌冰缓了一缓,脑袋恢复清晰以后,腾的一下浑身滚烫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池笛的身体挪动了一下。 醒了。 环抱着凌冰的胳膊送开,赤裸的胸膛向后移了几分,迅速和他拉开了距离。 凌冰一动不动,感受着身后的人忽然间就拉开了距离,然后迅速坐了起来,开始更衣。 身后温热的贴靠骤然失去,凌冰心头往下一荡。 依然紧闭着眼假寐。 一直到床榻忽然一松,“吱呀”一声,是池笛离开了床榻,阔步走到了铜镜前。 凌冰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是池笛在束发,戴冠。 闭着眼睛凌冰都能想象到他那张温润年轻的面容,英气勃发,神采飞扬,白皙的脸颊透着不像习武之人的粉润。 一双清湛的眸子却满是坚韧和倔强。 再不开口,可就错过机会了。 凌冰心头一横,猛地睁开眼睛。 “池笛,我……喜欢你。” ???? 池笛正在铜镜前小心整理自己的衣领,忽然身后传出没头没脑的声音,莫名其妙的内容嗖的一下入耳,直接撞到他的心底。 他呆立在铜镜前,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僵着脖子缓慢转过头去,一脸大写的不可置信。 “凌冰?你是不是中毒了把脑袋烧昏了?” 眼前的人转过头来,一张脸满是震惊,凌冰的心头凉了一下,立刻垂下了眸子,梗着脖子继续说。 “作为下属,保护统领是分内之事,统领不必因为我替你挨了一刀就……就以身相许……如果你心里不愿意接受我……我也是能理解的……但如果你愿意,我想……我想说我喜欢你。我……我不会负你……” 池笛的脸瞬间红透,一路红到脚后跟。 果然,这傻小子误会了! 池笛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让寒凉浸入到自己的胸膛,使劲压住了满面的尴尬,端着声音冷冷看着他。 “你想多了。” ??? 凌冰满脸迷惑看着他。 “你中了寒毒,浑身打战不停,我宽了衣物到你的被窝里,只是为了用体温帮你驱毒,用内力护住你的心脉。”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往后莫要提起了。唐突之罪我念你有伤在身不予计较。下次再胡言乱语,决不轻饶。” 池笛冷着声音一字一顿说完,转身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脚步一顿,丢下一句话。 “还有,这是我的屋子。收拾完快点离开。” …… 人去屋空,难耐的尴尬和灼热的温度渐渐散去,剩下凌冰一脸悔意坐在榻上。 天哪。 多大一个误会。 他对池笛说了什么?他是中毒把脑子弄坏了吗?!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凌冰慢慢从榻上滑下来,呆呆的一点一点穿回自己的衣服,站到铜镜前。 那一把木梳上,缠着池笛的一根青丝。 凌冰把那根发丝取下来,沿着自己的手指一圈一圈缠绕起来。 喜欢他吗?喜欢的。 想要他吗?想要的。 想要对他好,想要他开心,想要缠着他,想要靠近他,想要感受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他的肌肤触感。 凌冰心头一横,整了整自己的束发,衣袍一掠,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池笛正在后院练剑,一把玄铁佩剑挽起密密匝匝的剑花,带的四周空气呼啸作响,满院的树枝摆动,落叶纷飞。 凌冰刚到后院,就被他磅礴的剑气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池笛手上的剑就脱掌而飞,长了眼睛一般直嗖嗖冲着他扑了过来。 凌冰下意识一个侧身,迅速躲了过去,牵动了胸口的伤,脸色发白,倒吸一口冷气。 “躲在我院子里不吱声,你不要命了!”池笛低声斥道。 凌冰缓了缓心绪,站在院子里,垂下眸子乖巧站在那里。 “有什么事?快说。”池笛不耐烦。 凌冰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抬头,眸光炯炯盯着他的眼睛:“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闭嘴。再提此事,以犯上罪论处。”池笛狠狠的吐出一句。 凌冰毫不畏惧紧走两步,直接堵到了池笛的面前,扬起眉毛,声音清朗。 “我喜欢你,是真的,不是今天才开始,不是昨晚才开始。是从……是从六年前。” 池笛愣在当场,满脸愕然。 “六年前,你曾经在出征的路边,救下一个难民。那个难民,后来偷师学艺,花了六年时间,才走到恩人的身边。” 凌冰深深看向他的眼睛。 “你是统领,是恩人,是池笛。六年了我始终没有忘记你。” 池笛僵在那里,浑身僵硬,梗着脖子听他一句一句说完,扬起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脸上。 “放肆!滚去领罚。” 秀岸的身影裹着满满的怒气扬长而去,凌冰站在原地,直愣愣看着他匆匆远去的身影。 脸上火辣辣的疼,池笛这一巴掌带了起码五成力气。 凌冰抬起一只手覆盖在肿起的脸上,心头却泛起了一丝希冀。 又要领罚……那就是又有机会咯?
第194章 番外一 池笛的命中注定(七) 天色渐暗,暮色四合。 池笛忙了一天,巡查完皇宫,敛了敛衣衫往住所走去。 带着疲惫的步伐刚刚走到门口,脚步就顿住了。 屋内有人。 池笛从腰侧取出佩剑,足下一个用力,破门而入,长剑带着凛冽的杀气嗖的一声破风杀去。 “哎呦——是我是我!池笛!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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