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脸妇人却不管那么多,瞪圆了眼睛看向峦星河道:“今日我赵婆子就当回好人,断了那曾又道继续磋磨你们父子的路。” “赵二婆子。”有人还欲劝,只听赵婆子冷哼一声,幽幽地望了她一眼道:“等那家人找回来,咱们若是帮忙隐瞒,咱们还能有好果子吃?” “……” “若是别人知道五小子是被人推下池jsg塘淹死的,你说那家人会咋整?”赵婆子又问。 “大娘,您是说……我小舅子小舅子……不是病死的?”峦星河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原主对妻子双胞弟弟的唯一印象是曾氏经常念叨峦武长得极像舅舅。 那孩子也是个苦命人,从小身子骨就弱,好不容易长到十一岁时,却不慎摔下池塘溺水早夭,没享过一天的福。 眼下听着好像连小舅子的死都另有隐情…… “你小舅子那可怜孩子不是淹死的,是被曾家的金疙瘩推下池塘淹死的……还有,你媳妇儿根本不是……” 方脸妇人既然开了口,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一股脑地就将她知道的往事说了出来。 村中许多长辈都知曾家有两兄妹不是曾又道亲生的,当年送孩子来那家人进村时不少人都瞧见了。 后来家家户户都收了那家人的钱,只道以后劳烦众位能帮忙看顾着些,日后家中事了就来接回孩子。 只是后来那家人自此便没了消息,曾家对两个孩子的态度也就跟着急转直下,村中人惹不起曾又道,大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曾又道不是个东西,将曾丫头卖给你没完,就是人死了还想着从你身上捞好处。”赵婆子吐了口口水,一抹嘴唇:“我就等着哪日那家人回来,看曾家如何跟人交代。” “都走了十多年,哪还会回来啊!”旁人不信。 赵婆子嘴唇动了动,最后只冷冷哼了声。 至于峦星河,看似面上一片沉重,心里实则是开心的。 既然不是亲生又对曾氏不好,那峦星河根本没必要代替原主再去讨好这家吸血鬼,今日赵婆子这番话就是最好证据。 赵婆子犹自咒骂着曾家人,耳旁渐渐被各种污言秽语充满。 说甚当回好人……怕是受了曾家的窝囊气正无处可放,峦星河的到来恰巧给她一个借口罢了。 若真是好人,收下人家钱财就不会对两个孩子被磋磨还视而不见。 “那我今日便去将事情说清楚,日后免得再攀扯。”峦星河起身告辞。 几个婆子哪能错过这等热闹 ,干脆跟在他身后,一齐去了曾家。 曾家院门大开着,峦星河刚走到门口,就见“老丈人”曾又道端坐在院子正中,阴沉着脸,满是不悦。 “既来拜年,在院外徘徊作甚,一副贼眉鼠眼之相,果真是个粗鄙之人。” 峦星河:“……” 他算是领教到了啥叫臭嘴了。 “岳丈大人。” 峦星河拱手行礼,随后提着年礼踏入院门,几个孩子反而在他示意下站在门口没进去。 这一进去才知,院子里其实不少人。 岳母与两个弟妹蹲在廊下剁着猪草,就是过年穿得也跟平常那般死气沉沉,见峦星河进来,几人麻木抬头瞟了两眼,便又迅速垂下头。 反观曾家男子,两个小舅子都学他爹,穿着崭新长衫坐在廊下嗑着瓜子好不惬意。 峦星河都懒得吐槽曾家男子们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将年礼直接放到地上后,直视这个仰躺着用鼻孔看他的男子。 “今年还是如此寒酸,没读过书的粗鄙之人始终不知礼节,明知老夫乃是个读书人,就不知送礼之时送上些笔墨纸砚!” 峦星河:“……” “哟!还笔墨纸砚……莫不是自家买不起,就指望着便宜女婿骗呢。” 忽地,院门外赵婆子阴阳怪气地嘲讽声紧跟着响起,峦星河暗笑,只默默等着助攻上场。 所有关于孝道亲情的事放在古代世界峦星河都会十分小心处理,以防日后给孩子们留下祸端。 所以今日之事他不会主动开口,反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立在旁。 “好你个赵婆子,老夫的家事岂容得到你插手。”曾又道噌地一下站起,两个儿子吐掉瓜子皮,满面凶神恶煞地靠拢而来。 赵婆子却像是铁了心,不仅没退缩,反而拉上同行妇人的手臂往前一站:“我呸!” “曾二丫姐弟本来就不是你们曾家的种,怎么能叫你的家事,人家更不是你家女婿!” “你个长舌妇人休得胡说!”曾又道怒而呵斥道。 “老秀才!老娘看你还能得意几日。我告诉你,前些日子已有人来寻人家姐弟俩,迟早能查出你孙子害死人家孩子的事……” “胡说八道。”曾又道好似只会这句呵斥之词,翻来覆去还是这一句。 话说到这峦星河终于知晓为何赵婆子要出这个头了,感情是被来寻亲的人吓到,怕日后两个孩子的死别人会算到他们身上,这才极力撇清干系。 而随着赵婆子越说越激动,峦星河也从中嗅到寻亲人身份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若不是村长为保下咱村里唯一的秀才,隐瞒了实情……你” “赵二嫂!” 旁人惊慌失措的一声吼,赵婆子猛然脸色大变,似是知晓自己说闯下大祸,躲闪着峦星河的视线忙不迭退出了院门。 “我女儿一家也该回来了,我得先家去准备饭菜。” “……” “你休要听这个老虔婆胡说,二娘乃是我曾又道之女,幼时我还曾抱在怀里逗过……又怎会有假。” 这话此时说出来要多苍白有多苍白,峦星河都被曾又道的厚脸皮逗笑了。 “吴氏,女婿回家了,你还不快去准备饭菜……” 见这边说不通,曾又道又转头去呵斥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的吴氏。 峦星河叹了口气,朝曾又道摆了摆手:“既然二娘不是您女儿,那峦某日后也没必要再尊称您一声岳丈,我这便带孩子们走了。” “若是曾秀才想上衙门告峦某,那我也只好将你们收下人家钱财代养孩子却磋磨孩子十几年的事跟县太爷好好唠唠嗑,顺便也借此寻找……孩子们的舅家。” “若是真寻了个了不得的外家……那我峦某可就发财啰!” 最后一句,峦星河的声音是从院门外传来,话不仅是说给曾又道听,还有一直没走远的赵婆子几人。 整个曾家坡都让人作呕。 为了保住曾家坡的秀才,村长带头撒谎,将来寻亲的那家人打发走,选择包庇曾家人。 赵婆子为私怨又拆穿此事。 至于曾家这个罪魁祸首…… 【鹤顶红。】 【在。】 【留下监视点,若是有人来寻曾氏姐弟,就通知我。】 【收到!】 曾家这个害死人家孩子的罪魁祸首,当然是留给他们的亲人来报仇。 “……” “爹!咱们能去县城了吗?” 方才的鸡飞狗跳,几个孩子完全不在意,见终于能离开了,峦文忙不迭地追问。 至于他们父子……当然是过好自己的日子要紧。 “走!咱们去县城。” 弯腰一把将两个小的抱起来,峦星河笑呵呵地说道。
第35章 认亲 阳春三月。 山外已到处是片春耕前的忙碌情景, 九方山内却依旧春寒料峭,冬日仿佛还没过去。 但对峦周两家人来说,再难以忍受的寒冷今日都好似被喜事冲散, 大人们早早就开始忙碌起几个孩子的拜师礼。 峦武穿着身崭新的宝蓝色袍子, 平日里总扎成个辫子的头发也规规矩矩束好, 峦星河还专门雕了支三足头像的木簪用做装饰。 这么一装扮, 还真像个温文尔雅的富家小少爷。 钱氏一遍又一遍嘱咐着长孙在书堂之上要听夫子的话, 切不可淘气惹父子不喜等等…… 峦武笑着一一应下,性子好得峦星河都不由回头看了好几眼。 等一行人收拾妥当, 坐船到达东码头,已是午时之后。 周家麦芽应该来过许多次县城,船刚靠岸就跟猴儿似的跳了上去,气得周老大站在船上吹胡子瞪眼。 “花了一两银子才做好的新衣,若是掉入水中,今日这学堂就不用再去了。” 特别是回头看到峦武斯斯文文地坐在船舱中,乖巧又听话,半点心浮气躁都没有,更是觉得手奇痒无比。 罗掌柜介绍的私塾距离码头有些远。 一行人得走上小半个时辰, 穿过大半个县城,才来到鱼龙混杂的城北。 夫子姓于, 是个刚过而立之年的年轻书生,不知怎的,竟会将学堂开在这样一处三教九流皆会出没的地方。 巷中人来人往,不时经过的彪形大汉随便一扫峦星河几人,周老大就吓的一个激灵。 “星河, 此地……此地真有私塾?” 终于,走到处人少的地方, 他忍不住担忧地问起。 此处实在不像是能jsg让人安下心来读书的地界儿,反倒是更担心没定性的孩童跟着学坏。 “那不就是?”峦星河笑眯眯地指了指巷子深处一座青墙黑瓦的院子,接着又问道:“你们可瞧出有何不同?” 周老大摇头,似是想看远处正在吵甚又害怕,眸光一直闪闪躲躲。 麦芽随他爹,就是更加傻大胆,傻呵呵地挠着脑袋,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便是语出惊人。 “这里有好多姑娘,长得都比我娘好看。” “臭小子!”周老大没忍住给了自己儿子后脑勺一掌。 “你们看。” 就在这时,峦武惊喜地指着学堂道:“每个人经过私塾时都会放慢脚步,而且这条巷子里没有打闹的孩童。” 私塾所在的巷子很宽,但与另一条巷内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同,这里好半天才走过两个冲天辫小童。 孩子经过私塾时故意放慢脚步,直到出了巷子才嘻嘻哈哈跑远。 峦星河笑而不语。 这于夫子不细查还真不知道原来是位能文能武之辈,当年若不是游学路上路见不平导致脸受伤留下疤痕无法再向上科考,绝不会只止步于秀才。 但于夫子并没有半点气馁,多年游历归来后,在县城最混杂之地开了间私塾。 这里的百姓如此尊重他,并不是因其读书人身份,而纯粹是挑衅找麻烦的人都被打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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