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瞧我这记性……咋会忘记添柴。” “看来孩子说得是对的,人老了老了这记性就大不如从前……” “哎呀!全烂了!” 峦星河眸光随着老板的动作左右移动, 见他用笊篱捞起堆碎成渣的馄饨皮,没忍住翘起唇角笑了笑。 街上人声鼎沸, 放眼看去,吃食种类多不胜数,静静等待老板重新煮一碗的空档,峦星河突然瞧见有个妇人提着篮子青色的菌子沿街兜售。 妇人很着急,价格一降再降, 最后走到馄饨店前时,价格已经从二十文钱降到了五文钱。 “大哥, 五文钱的香蕈要不要?这蕈能吃,没有毒。” 走到峦星河面前时,妇人照例推销起来,说完不等人有反应,已打算继续往前走去。 “十文钱,我连篮子一起买下。” 好似突然有人识货反倒叫妇人觉得惊奇,停下步子又仰头问了遍:“大哥可知道如何吃这蕈。” “山里人,哪会不知。”峦星河笑,说着从怀里摸出二十个铜板递过去:“劳烦大嫂告知,这些蕈你都是在哪采的?” 妇人笑着接过铜板,手往城外一指:“城外的大山里到处都有,不过因为许多人分不清哪些有毒,所以没人敢采,老妇人我也只认识几种,其他都不敢碰。” “多谢大嫂。” 老妇人担心峦星河瞎采了来卖钱,离开前又着重提醒了遍才走远。 [青头菌,无毒,可食用。] 妇人离开的背影上,一小排字跳出,峦星河眨了眨眼睛收回[万物眼]的介绍,提着篮子转身。 “这蕈真能吃?” 馄饨摊老板对峦星河几十个铜板买了框能闹死人的香蕈很是不解,唯一解释便是人能分辨出此物有毒还是无毒,并且觉得值。 “能吃,此物名叫青头菌,无毒。”峦星河回。 “咱们都城每年都有乱吃这玩意儿中毒死掉的人,老哥胆子真是大。”馄饨铺老板表示敬佩。 “我们山里人觉得比肉都好吃,年年都要吃不少,冬日里还用晒干的蕈煮汤。”峦星河随手将篮子往地上一放,接过碗。 一碗无滋无味的馄饨勉强下肚,完全坐实了老板自谦手艺不佳的玩笑话。 一口咬下去没肉,第二口就只剩点皮,加之熬的汤底泛着股腥气,只要味蕾正常的人都不会来第二次花钱找不快。 老板一直观察着峦星河的面上神色,见他放下勺子擦嘴,立即凑上去问道:“大兄弟,你说我这馄饨咋样?跟外边的比咋样?” 峦星河:“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食之无味,弃之……不可惜。” 峦星河弯腰,提起篮子打算起身,伸出的右手忽然被老板拉住,耳畔传来咬牙切齿地又一遍:“真那么难吃?” 峦星河没答,只回头给了似笑非笑的眼神。 “罢了罢了……” 老板松开峦星河的手,望着门外红火的生意自言自语地叹道;“明日就去寻人牙子!” 峦星河一怔,转身:“铺子打算卖?” “卖!卖了回老家。” “那不知需要多少银子能买下……” 馄饨铺老板:“……” 一个时辰后。 峦星河肚里的馄饨已消化得差不多,而这间老旧铺子在官府红契手印按下后成为了他的产物。 三百七十两银子,买下间都城最繁华街道的铺子以及后院。 铺子按照前世面积换算的话,大jsg概有一百来平,馄饨铺老板用木板将铺子隔成前后,后边用做仓库。 仓库后其实还有个不小的院子。 院子里有正房三间,东厢房两间,茅房一间,除此外还有口水井实属意外之喜。 不过馄饨铺老板不在院中居住,所以屋内屋外都布满了灰尘,屋子缺少人气,需重新修缮一番才能入住。 馄饨铺老板卖完馄饨,需要两日才能搬干净家当。 峦星河将这期间所有修缮重装的工作都交给了人牙,忙完一切回到于家别院时,几个孩子和于夫子已到家多时。 修缮铺子需十几日,这期间正好让峦星河想好需要做什么买卖。 而护国公府似是突然消失般一点消息都没有,峦星河也不着急,日日出门在城中瞎逛,亦或是进山勘察地形。 终于在护国公府送来请帖的同时,他确定下来铺子要做什么买卖。 主营菌子火锅,副业随机。 *** 护国公府。 马车在侍卫护送下,一路静悄悄地前往护国公府,就连来接人的马车也低调得只用了架青棚马车。 “爹,到时见到护国公大人,我要叫外祖父还是护国公啊!” 马车内,峦武担心地问出心中盘旋整夜的难题,从昨夜峦星河将真相告知兄弟俩时,这个问题就一直没想明白。 这些日子见多了达官显贵,峦武也猜出老师的身份不简单。 那些人里有真心喜欢兄弟俩的,也有面上一套私底下一套的,峦武早能分辨出真心还是假意,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外祖父,说实话也没抱多大希望。 “先称呼护国公和老夫人吧,其他看爹脸色行事。”峦星河干脆道。 峦武乖巧点头,峦文撇嘴,一脸不悦地瞟着父兄说话,心中不停腹诽。 他性子比峦武直,不明白既然不想认清,为何要千里迢迢将人唤到都城来,而且白白让他们又等了小半个月。 还未见面,护国公府便在两个孩子心中留下了不好印象。 马车兜兜转转小半个时辰才行至护国公府,下车之后峦星河顺势看了看四周环境,顿时也跟着无语起来。 这条巷子分明离于夫子别院就离着一盏茶远,就是走路也早到门口,马车硬是拉着他们饶了个大弯,这才将人送到。 门前站着两个中年男女,男子管家打扮,半阖着眼皮立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打量峦星河。 婆子神色本也冷冷淡淡,直到峦武下车抖了抖衣袍,仰头看向门匾时,这婆子神色猛然大变,眸光中震惊之色盘踞,似是不敢相信似地追随着峦武的一举一动。 “爹。”峦武被瞧得不好意思,目光求救似地看向峦星河。 峦星河笑笑,牵住孩子的手默默安慰。 “几……几位少爷请。” 婆子难掩激动,呼吸急促地做着邀请的动作,眸光在峦文脸上划过后又不舍地落到到峦武面上。 看来曾氏说长子像早逝的弟弟这话是一点都没错。 至于上不得台面的“便宜女婿”这婆子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连言语中都未曾提到过。 一路上小少爷起,小少爷落,对着峦武兄弟嘘寒问暖个不停。 峦文被问得不耐烦,伸着手臂要抱,一被抱起就将脑袋埋在峦星河脖颈上,再也不肯搭理婆子的唠叨。 说起这护国国公府,于夫子用了“颇为传奇”来形容。 护国公一生戎马,几十年中几起几落,曾被贬为平民又凭借赫赫战功夺回爵位,直至八年前吕志毅攻入邻国都城,签下百年和平条约,立下滔天巨功。 班师回朝后,护国公上交兵权告老还乡,圣上特赐免死金牌一块,吕家的荣宠达到顶峰。 但由于吕志毅膝下无子,爵位这些年一直空悬,听闻前几年差点请封长外孙为世子,后来因突然出现一双儿女的消息,这件事才不了了之了。 吕志毅其人性子火爆,说一不二,一把长刀耍得威风凌凌,府中上下都很惧怕这位老国公。 自一双儿女已死的消息传回去后,老夫人眼下还卧床不起,一直缠绵病榻。 “一会儿看到两位少爷,老夫人肯定欢喜得紧。” 婆子终于转动眸子瞟了眼峦星河,见他不急不躁面上一副波澜不惊之色,心中诧异的同时总算高看了他几眼。 护国公府实在是大,婆子领着几人又走了好半晌,这才终于停下步子。 “这是飞鸿阁,国公爷的书房,老夫人就在厅里等着少爷和……姑爷呢。” 峦星河点头,等婆子推开房门后,他领着孩子们跨步而进,没有丝毫胆怯之意。 屋内坐得满满当当。 细小的声音也因门响全部停下,十几道眸光齐齐看向昂首挺胸走进来的父子三人。 峦星河眸光转动,最后落到坐在正中间的一对夫妇面上。 男子一身灰色宽袍,半张脸都被胡须覆盖,露出双如鹰隼般锋利的眸子淡淡看着峦星河。 妇人面色憔悴,发髻之上满是金银玉环,金光闪闪又刺眼无比。 她端坐在交椅之中,就像是……尊金身菩萨! 峦星河:“……” 认亲(2)
第38章 怀里的峦文扭动身体, 峦星河将人放下,任由两个孩子各自一边抓着他衣襟不敢抬头。 “咳咳——你就……是……二娘的夫婿?” 先开口的是面上一副大病初愈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贾氏,一句话说得后头气若游丝, 帕子点了好几下唇角才勉强说完。 “回老夫人的话, 在下正是峦星河。” 这些天没招父子几人进府, 想必早已将峦家祖上几代都已调查清楚, 不过看护国公府态度, 不像是打算高高兴兴认亲。 他们冷,峦星河便也客气起来, 朝贾氏拱手后,拍拍两个被吕志毅吓到的孩子。 沙场多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杀意使人不寒而栗,吕志毅眸光就像是化成了实质的剑刃,就连峦星河都能感觉到压力,更何论是两个孩子。 “峦武给护国公……老夫人请安。” 被轻轻一拍,峦武紧张的心稍许安定,谨记峦星河进府前的交代,忙收敛神色朝两位长辈请安。 小小少年抬起头, 露出双灵动的眸子,薄唇微微抿紧, 眼珠子乱转还是出卖了其有多紧张。 但坐在正中间的夫妇此刻都因震惊忘了抬手,贾氏目不转睛地望着峦武,似是被人定在原地,双唇张合半天挤出句:“俞儿!” “你……你是二娘的长子?” 良久,一道粗狂而又沙哑的声音随着吕志毅站起从高到低逐渐笼罩了峦武。 在强装镇定也不过只是个十一岁的少年, 峦武吓得一把抱住峦星河腰,只顾着胡乱地点头。 吕志毅站起来后, 身高至少一米九,伸出来的手如蒲扇,瞧着似是一掌就能将人扇飞。 “这是峦某的长子峦武,这是二子峦文。” 接收到亲爹的信号,峦文嘟着嘴,不情不愿地抬头怯生生地开口请安:“峦文给护国公和老夫人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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