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不说,我也能调查出真相!”卓新亮淡淡地说道。 “是,星河当年是老支书从山上捡回来的,老支书去世前把所有钱都给了周老太,老支书想……想星河去上学。” 至于结果如何有目共睹,原主当了峦家几十年免费劳动力。 大字不识一个还饱受磋磨。 峦星河摊手,意思很明显。 如果峦老头还想上演什么父子戏码,他不介意把以前的事翻出来好好追究一番。 与其说老支书捡来的原主,峦星河更相信是抱回来的。 卓新亮也有同样猜测,冷冷朝几人瞥了两眼,语气更加不善:“还有事?” 现在的他们已经不用惧怕眼前的任何人。 “我这就去……这就去拿文件。” 张有权忙道,扯着还不想离开的峦老头赶忙朝山下而去。 几人走得老远,峦星河都还能听到张有权教训峦老头不知死活的声音。 *** 仲春的风已带了丝微热,车子渐渐驶入宁口市城区。 坐了好几个小时汽车的两个孩子浑身汗淋淋睡着了,峦叔公也靠在玻璃上昏昏欲睡。 三足趴在后备箱,歪了个脑袋耷拉在后背上,跟两个孩子头靠头睡得正香。 峦星河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不时望着车外风景。 他看风景,司机小贾也在偷偷打量他。 说是老团长的干儿子,还有两个孙女。 部队家属院里有不少传言,卓团长以前的老部下们都想瞧瞧这个干儿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步登天……说得就是这父女三人。 至于那个白发老头,小贾并不知是何人。 车子进城后还在一直往前,峦星河透过后视镜看了两眼后座三人,翘起唇角无声笑笑。 别人认为他是一步登天,峦星河只道自己是无心栽柳柳成荫。 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要跟卓新亮进城。 文件下达后半个月,宁口大学就派了车来接顾国洋夫妻,二人离开前就千叮咛万嘱咐峦星河一定要去城里找他们。 而那时大家才知,原来顾国洋竟然是宁口大学的校长。 卓新亮受到文件后却没忙着离开,又在山上住了三个月,一直等到刘师长的信回来,这才告诉峦星河跟他一起回城。 峦星河父女三人的户口从榆树村调到宁口市,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而且卓新亮说什么都要认峦星河当干儿子,部队派车来接人时非把他们也捎上。 顾国洋夫妻听说峦星河要去宁口,连两个孩子读书的学校都已经找好。 半小时后,车子终于在一栋三层花园洋房前停了下来。 早到一步的卓新亮站在门边,与一男一女交谈正欢。 “星河。” 女人抢先回头,气质翻天覆地改变的葛宁笑眯眯地快走两步,打开后座车门。 熟睡的峦丽丽被抱出。 顾国洋还是戴着峦星河送的那副眼镜,头发梳得很整齐,中山装外套口袋里还插着两只钢笔。 一看就是文化人打扮。 峦星河绕到另一边,把峦叔公扶出来。 “以后这就是我们家了!”葛新亮扬手一指,笑眯眯地冲所有人说道。 其中也包括了顾国洋夫妻。
第88章 宁口市 这栋小楼并不是部队分配给卓新亮的住所, 他知道峦星河住在部队大院里不自在,干脆与顾国洋夫妻商议凑钱买了这么栋洋楼。 房子很大,单层面积就超过两百多平, 三层楼加起来得超过七百平了。 房子曾经是XX国外交官的居所, 所以五百多平的花园里全是各种石膏雕像和花圃。 三人除了顾国洋返回原岗位继续担任校长, 其他都已正式退休。 才参观完房子, 卓新亮几人就商议着要推掉这些难看的雕像, 全部改成菜地。 峦星河任由他们商议,自己则是琢磨着接下来的赚钱计划。 买这栋房子几乎掏空了顾国洋几人得到的赔偿和所有积蓄, 接下来养活一大家子人的责任就落到了他头上。 “星河,来分房间。” 看完花园,大家伙又迫不及待地进入屋内。 峦星河应了声好,笑着跟了上去。 *** 宁口市,骡子街。 休息整顿两天,拒绝了卓新亮几人给安排工作的好意,峦星河出门找活计去了。 经济政策改变的风首先吹到大城市里,街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许多私营商店。 人们衣裳变得多彩起来,街边做小买卖的人更是扎堆摆摊。 峦星河在街上闲逛, 半晌后被一条名字很怪的街所吸引。 街道很宽敞,能容纳两辆车并排而行。 但奇怪的是街道里没人摆摊, 与一街之隔的人头躜动形成鲜明对比。 刚往里走了没多远,峦星河忽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吴厨子! 借着小峦哥哥之名,峦星河与吴厨子打过不少交道,后来听说是跟着姐夫来城里做生意,急匆匆地关了县城的饭馆。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比开饭馆时还胖了圈的吴厨子被群人簇拥着迎面走来, 派头比某些单位的领导都还要足。 脖颈上两根金链子随着他走动左摇右晃,不停叮铃作响。 峦星河暗笑。 响声如此清脆, 一听就知道是铁而不是金。 “峦星河!” 对面之人也在这时瞧见了峦星河,挣脱开众人包围,疾步走到他面前伸手。 “吴老板。”峦星河笑,伸手回握。 洋气西装稍有些不合身,手提包夹在腋下,称呼大厨明显不合适,峦星河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吴厨子挠了挠头,转身想将围着的人打发走:“大家先回家等消息啊!” 人群却不肯离去,七嘴八舌地继续询问着。 “吴副总,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就是,咱们就指着铺子赚钱呢。” 吴厨子有些无奈,连连应下后干脆拽着峦星河往巷子深处快走。 “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任由身后几人人喋喋不休的继续嚷嚷,两人终于是绕过两条小巷子寻到了处安静地方。 “你欠人钱了?”乱星河调侃。 吴厨子苦笑,抹了把几乎剔成光头的刺头短发,苦笑不已:“我就是个跑腿的,这些人都是冲我姐夫来的。” 骡子街原身是条专门售卖牲畜的街道。 洪灾之后,市里出现疫病,怕疫情传染开开骡子街不准再售卖活物,街道就逐渐空了下来。 吴厨子的姐夫刘迅抓住机会,低价将街上的三十二间铺子全都买下。 “空置大半年,我都以为要砸手上呢……” 结果,经济政策变化,国家决定执行改革开放,宁口市被选为了对外开放的示范区。 政策一下,国外资本纷纷涌入宁口市。 凡是有点眼界的人都知道要抓住此次机会大赚一笔,空下一年多的骡子街自然成为了香馍馍。 刘迅常年在都城居住,吴厨子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代言人,上门来租铺面的人比比皆是。 “现在政策还没下放到地方,如果你有闲钱买房子,就买房子,保准以后能大赚一笔。”吴厨子掏出根烟,点燃之际终于长出口气。 没想到世界剧情竟然提前了将近十年,改革开放的政策这么快就开始在城里实行。 “我想租骡子街的铺面。”峦星河突然说。 咔挞—— 打火机刚按下,吴厨子就猛然听到这么一句 。 “租啥租啊!” 香烟被点燃,吴厨子放到嘴里使劲吸了口,这才吐出口烟,说道:“我认识一个老板最近在卖铺子,你去买下来,以后卖出去还是自己用都划算。” 洪灾初时吴厨子的饭馆没被水淹,就是多亏峦星河提前提醒,他把电器全都堆到桌上,否则得赔不少钱。 后来县城里大部分私营饭馆在一段时间内都没法做生意,只有他的饭馆照常营业。 能在城里买铺子,全靠当时赚的钱。 所以这番话算是对峦星河的谢礼,原本那铺子他可是打算留着自己投资的。 “选择这时候脱手,你确定铺子没问题?”峦星河不相信天下有这么大的馅饼。 吴厨子耸肩,一把搂过峦星河的肩:“不瞒兄弟说,那两间铺子前两年确实死过人。” 一家五口烧煤中毒,死在屋里jsg快半个月才被人发现。 房东年纪大了,对这些阴阳之事最是避讳,出事后铺子就一直空着。 “前几个月房东住院,他儿子打算低价处理掉这几个铺子。”吴厨子又说。 不过由于凶名在外,消息放出去后几乎无人问津。 “我打算买下,然后高价卖给那些外国人。”吴厨子说出自己的打算,说着还给峦星河出主意:“如果你八字硬,那自己开个纸钱铺子也成。” “带我去看看。”峦星河来了兴致。 *** 巡口街。 位于宁口市最繁华的主街道上,对面就是市政府和人民公园。 丁字路口,单独两层小楼。 “环境不错吧!” 峦星河不得不承认,这间铺子不管从地理位置还是面积上来说都无可挑剔。 两人在这栋小楼前徘徊的样子很快引来邻居们好奇。 一卷发大姨操着口浓重的地方方言,询问两人来目的。 得知打算买铺子,大姨惊得差点喷出嘴里咀嚼的饭。 “你们要买铺子!” 大姨这一嗓子,立即引来不少人围观,大家听他们的口音是外地人,七嘴八舌地赶紧劝了起来。 叔叔阿姨们说得玄乎,听得吴厨子心里都跟打鼓似的七上八下。 好不容易送走热心群众,他摇身一变也成了说客。 “要不咱们去别处看看?” 峦星河摇头,面上笑意满满,全是笑意:“我打算买下来了。” 吴厨子:“……” 他大概知道峦星河的性子,只要决定的事其他人改变不了。 所以当下只是沉默地点点头,好半晌才说这就去找房东来开门。 房东就住在巡口街后,吴厨子十几分钟就把人找了过来。 对方顶着头湿发匆匆赶来,表现出的迫切之意明显至极,峦星河还没开口,那人就抓着他的手使劲摇晃了好几下。 房子空置两年之久,又经历了洪水淹泡,刚打开门就一股子腐臭味扑面而来。 铺子找人打扫过,屋内空无一物。 干涸污泥在地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泥层,其中还长了些杂草到人膝盖那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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