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廉价蛋糕其实吃起来很腻,买这么大的正合适,但他还是用小叉子刮着一次性纸盘,半点奶油都没剩下。 后来赚的钱多了点,楼下咖啡厅摆在展示柜的蛋糕他也终于可以逐个品尝一遍,然而即使回到了有钱的家,生日那天吃到的蛋糕,上面写着的还是对陆曦的祝福。 那块蛋糕其实真的很好吃,比公司楼下咖啡馆的美味很多,更别提那个蛋糕店买的廉价小蛋糕,但后来的闹剧实在有些难看,把蛋糕都变得不好吃了。 他本来想明年生日自己买一个漂亮的大蛋糕的。 容时解锁屏幕刚要拒绝,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饥饿感顺着神经攀向全身。 那并不是从腹中传来的,而是自灵魂深处、带着怨愤一同席卷而来的。 是啊,怎么能只有我自己不舒服呢? 容时看着亮起的屏幕,嘴角微微上扬,粉红的舌尖从下唇上飞快地划过,那张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危险。 可就像是诱使船只坠亡的鲛人的吟唱一般,哪怕知是危险的、踏错一步就可能坠入深渊,可却还是引着人先赴后继的扑上来,置身于这份危险之中。 办公室中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咽口水的声音,容时微微偏过头,只见楚星驰呆呆地盯着他的脸,口水都要从办公室淹没璀璨娱乐地下停车场。 “我今晚回陆家。”容时轻描淡写地开口,指尖在屏幕上敲动。 【我晚上回去。】 “啊。”楚星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在脑中转化出容时到底说得是什么,“那晚上要一起吃饭么?” 桌角摆放的六月雪不知道是不是被窗外深秋的风吹过,顶端的一片叶子颤巍巍了半天,终于落进了泥土中。 容时目光追随着那片叶子,顺着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掩盖了他的表情。 他说:“好啊。” 楚星驰瞬间像是条偷吃到骨头的小狗,身后虚幻的尾巴摇得生风,他几步跨容时身边,兴奋地规划:“那我们吃什么呢?你喜欢吃法餐、日料、俄餐还是中餐?” 容时面无表情:“中餐。” 楚星驰狂点头:“我也超喜欢中餐,那你喜欢川菜、鲁菜、粤菜、闽菜、湘菜、徽菜、苏菜、浙菜还是东北菜?” “我们吃八大菜系之外的第九大神秘菜系。”容时神秘地勾起嘴角。 “公司食堂香蕉红枣鸡。” 如果说八大菜系各有各的美味,那无论是公司食堂还是学校食堂只能说各有各的创新。 容时做完这个可怕的决定后敲副总要来了最近的各项报表,无视躺在沙发上双目放空,脑中闪过辣炒香蕉、西红柿鸡蛋炒月饼、芹菜炒草莓、苹果火龙果炒青椒和闻名世界的仰望星空派的楚少爷,带上眼镜专注地阅读工作。 终于在楚星驰脑子里的菜单播放到橘子炒冬瓜时,容时抬手按了按眉心,从柔软的老板椅中站起来。 “去吃饭吧。”他深吸口气,忽略胸口的闷痛换回了风衣。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我在附近的私房菜注册了会员,超级美味哦!”楚星驰跟在他身后,竭力争取道。 容时悠悠然走在前面,如果楚少爷不那么紧张的话就会发现,容时脸上挂着一点就像是捏着小狗的球假动作丢出去时一样,非常恶趣味的笑容。 “你也可以选择电梯下楼去吃那家美味私房菜。” 容时顿了顿,一本正经道:“不过如果不走快一点的话,食堂可能只剩下青椒炒辣椒和西瓜炒大蒜了。” “好吧,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吃饭。”楚星驰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双拳紧握,不知道还以为他不是去食堂吃饭,而是去带兵攻打那美克星。 “大不了我只吃白米饭,秀色可餐嘛。” 到了食堂楚星驰才发现自己可能被容时骗了,虽然不清楚味道如何,但至少这些菜看起来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尺度最大的也只是一道干煸蝉蛹——看起来还很受欢迎。 “只吃白米饭?”容时看着楚星驰变换的表情心情好了一点,果然电视上说的没错,招猫逗狗确实可以提高生活幸福指数。 “不不不,虽说有情饮水饱,不过为了靠八块腹肌在别的alpha中脱颖而出,我还是多吃点吧。” 楚星驰美滋滋地端着餐盘加入了打饭大军,不一会儿又带着小山似的餐盘挤了出来。 再一看,容时只端着杯牛奶,配上了点燕麦水果捞。 “怎么吃这么少?”楚星驰有些担忧地看过来,“你这么瘦,要多吃一点才好。” “今天没胃口。”容时用一次性小叉子戳着一颗葡萄,在楚星驰再次张嘴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塞进他嘴里,“食不言,吃饭吧你。” 在楚星驰以富家公子的优雅快速进食食堂菜,并且在途中总是时不时瞄容时几眼,似乎是在靠他的脸下饭时,陆家主宅别墅中,陆思衡和陆弘景围着快要变凉的满桌菜肴以及常温太久已经有些变形的奶油蛋糕,视线不住朝门口看去。 陆思衡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容时离开办公室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张姨,麻烦把饭热再一下吧,蛋糕也先放进冷藏。” 陆弘景掏出手机,说:“我给小时发个消息问问大概还有多久,妈怎么也还没回来,大哥,你也给妈打个电话吧。” 另一边。 手机在口袋中振动了几次,容时想也知道是谁的信息,看都没看一眼。 在楚星驰将小山似的饭菜都装进肚子里时,容时也咽下最后一口带着酸奶的燕麦片,重新穿上外套。 他们并肩走到公司门口,容时看了下手机:“司机来接我,天黑了,你也叫车走吧。” “好,注意安全。”楚星驰露出守门的几颗白牙,“那明天见哦!” 容时看起来有些敷衍地挥挥手:“明天见。” 一辆银白色商务车在夜色中行驶,容时靠在后座,被透过车窗的风吹得有些头疼。 “现在天气有点冷,小少爷不舒服的话我把空调打开吧。” “不了。”容时平静道,“我也晕空调的味道,师傅开快一点吧。” 容时让风吹得偏头痛,矮身转去另一边,还不等开窗,突然车子传来“嘭”地一声。 他吃了那块蛋糕后本就一直不太舒服,此时被重力推着向前抻到了胃部,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攥住,险些要把晚饭的燕麦水果捞也一起倒出来。 还不等他从胃痛中喘息过来稳住身形,又是“嘭”地一声巨响,车身剧烈振动,随后天旋地转,容时感觉有一片玻璃飞溅扎进肉里,头猝然磕在车顶,似乎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伤口涌出。 连环车祸,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设计? 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层纱布,容时用力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前还像是老旧电视一样发花。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然而全身好像是被捏碎重组了一样,尖锐的疼痛顺着神经在脑海中呼啸。 他刚挪了一下,眩晕感终于在此时想起他的存在,拉着他坠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陆家主宅 陆弘景盯着手机眉头紧蹙:“小时怎么没回我消息,他是不是突然不想回来了啊?” “就算不回来也要说一声吧,怎么能出尔反尔,那个蛋糕我排了好久呢,算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滴—— 大门传来开启的声音,兄弟俩一同探头张望过去,然而进门的不是他们心心念念等待着的那个人。 林慈恩穿着貂皮大衣走进来,温声询问道:“怎么还没吃饭,小时还没回来么?” “对啊,他突然联系不上了。”陆弘景踢了无辜的桌子腿一脚,“妈,你去哪了啊,怎么好像有股消毒水味儿?”
第56章 触手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回笼,容时睁开眼。 最先席卷而来的是密密麻麻、尖锐的疼痛,他一时都无法辨析那些痛感都从何而来。 那实在是太密集、太痛苦了,有一瞬间他恨不得还是晕过去算了。 长时间倒位造成的脑充血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心脏快速且剧烈地跳动,他小心调整了一下姿势,好在这次跟着他历经磨难的腿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因为缺血有些发木。 车内传出嗡嗡的震动声,昏黑中手机亮着灯闪动,前排司机也陷入了昏迷,容时竭力伸出手,在他触碰到手机前,那个跳动的名字已经因为长时间没有接听自动挂断了。 又是一片黑暗。 似乎从很远处传来警车混着救护车的声音,不知从哪里流出的鲜血顺着脸颊一路蜿蜒到眼角,有些刺眼,容时闭上眼转动眼球,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阻止那些血水流进来。 “咚咚咚……” 是谁的脚步声?是什么人过来了? 得赶紧起身才行。 他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身体却像不是他的一样,仅仅是挪了下手都耗尽了大半力气。 那个声音在车子不远处停下,容时握着能够到的唯一武器——那个熄屏了的手机,他的指节泛着青白,手背筋骨凸起,能清楚看到蜿蜒着的淡青色血管。 车门打开了。 先钻进来的是一个触手,黑漆漆滑溜溜的,看起来像加大加粗版的烧烤摊章鱼须。 紧绷之下,容时肌肉都有些痉挛,他咬紧牙关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砸了下去。 “怎么用这样的方式欢迎我?”触手很是委屈地蜷缩了一下,它主人的那张脸从车门缝隙露出。 他和这张脸的主人才告别没多久——准确地来说,是另一张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脸。 宿渊心痛地看着他,触手柔和地在他伤口边缘摸过:“好可怜,阿时,你怎么搞成这样啊……” 那些触手七手八脚地将杂物移开,宿渊伸出手,护着他的头将他从车里抱出来。 可能是车祸伤到了内脏,容时只觉得腹中拉扯着疼,他终于按捺不住涌上喉头的腥甜,歪头吐出一口带着小块状的血。 宿渊的身体明显绷紧了一下,容时靠在他身上喘息了一会儿,尽管疼痛仍是延绵不绝挑战着他的忍痛底线,但终于目光清明了一点。 他仔细观察着四周,灯光影影绰绰晃在车漆上,陆家司机脸上糊满了血歪头倒在前排,看不出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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