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几波行人都匆匆略过,林院长脸上终于爬上了绝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怨恨渐渐消去,只剩下痛苦哀求。 尽管是男人在操控着她的生死,但林院长周旋多年,看出其实真正做主的人是容时,她咬紧后牙,在折磨与死亡面前,还是低下了头。 “小时,院长之前那么做,只是在帮你父母管教你啊……”她压住要冲出喉咙的痛叫,“虽然下手可能有点重了,但我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是一个正常孩子,我也不会费这么多心了,怪物不经管教,要怎么进入社会呢?” 她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总结道:“你现在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了,就要恩将仇报吗?” “我从前还不知道,院长这么会……胡言乱语。”容时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嗅到一股很淡的、似乎在哪里遇到过的香气,就像…… 就像是那天林慈恩掉落的珠子上的另一种味道。 如果他是alpha的话就会知道,这个味道其实和陆曦信息素的味道是一样的,可尽管并不知情,他也在这股相似的味道中嗅出了端倪。 他认真打量了一番林院长的脸,在此之前他都要低头“受教”,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认真地看过林院长的样子。 容时心里本就有猜测,这么一看,猛然发现林院长在眉眼上,竟有和林慈恩那么有一点相似。 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么?容时冷眼看着林院长狼狈痛苦中又带着点深藏的不屑的神情,突然笑着看向她,慢条斯理道:“院长,你知道么,我家有个叫陆曦的养子最近被陆宗发现信息素有点不同,送去医院治疗了。” “按照你的说法,他应该也是怪物吧。” 林院长脸色骤变,连手臂被黑雾蚕食时都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等她反应过来要掩饰的时候,就连黑猫这个脑子都意识到了不对。 “你怎么敢……你们陆家怎么敢!”林院长目眦欲裂,随着她的挣扎手上的肉终于经不住蚕食,露出惨白的骨头。 但这都没有她多年计算成空带来的痛苦更大,此时任谁都看不出她是报纸上的慈善大使了,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面目扭曲也不过如此。 林院长恨得牙痒,可却怒极反笑,恶意不加掩饰地倾泻而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小时。” 容时面上平静地看着她,但这个女人的痛苦、她留下的鲜血、落下的皮肉,诡异地带给他一种血液沸腾的快感,那些在梦里劈头盖脸落下的鞭子终于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脚边,他兴奋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林院长还当是他在恐惧,笑容更大了一点:“我本名其实不叫林暖,而叫林恩思,是你的姨妈,我们姐妹两个曾经长得非常、非常相像,像到有一次陆宗醉酒将我们认错……那个时候,你才刚出生,当我去找姐姐时,她让我为了家庭考虑,忍一忍。” “她在你心中一直是个慈母、是个好人吧,你是不是不相信她能做出这种事,我当时也……” 她想说我当时也没能想到,林慈恩一直是个好姐姐,所以我第一时间就去找她出主意…… 出乎意料地,容时摇摇头,轻声道:“这是她能做出来的。” “是我当时眼瞎,”林恩思闭了下眼,“后来,我离开s市,生下了小曦,又找医生换了张脸,但是心中的那股怨恨一直灼烧着我,烧得我日夜难眠,我虽然做了孤儿院院长,在一方有了点地位,可我又能拿陆宗怎么样,直接杀了他是要坐牢的……直到后来有一个高人说他可以帮我,他拿了你的近照,我突然发现,你和小曦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但不是我绑架了你,你一定做梦也想不到,其实是你的亲生父亲,是陆宗亲手把你送到了我手上!高人和他说你生而不祥,留在家中对财运有损,需磨练一番除晦,二十岁才可接回,他也真就信了。”林恩思死死盯着容时,想在他脸上看出一点痛苦崩溃来。 但容时还是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刚刚她说的只是晚上吃什么这样的话题:“我早就知道了。” 林恩思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用容时的痛苦来填补内心充满怨愤的大洞。 她憎恨林慈恩、憎恨陆宗,但这两个人难以触及,她只能靠咀嚼容时的痛苦,来想象这两个人得知自己的孩子被虐待至此,而她的孩子却作为代替被宠着养大后崩溃的样子。 可此时得知被亲生父亲送进地狱,他竟然也无动于衷。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凭什么这么看着我!?”林恩思防线突然崩塌,尖叫着嘶吼,“你这个怪物,你是魔鬼的孩子,你凭什么不痛苦,凭什么无动于衷!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改名叫容时么,是我勉强容忍你这个怪物多在世间存活一些时日,你去死啊!陆宗害了我,又害了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去死!” 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蹙眉,扔过一团黑雾堵住了她的嘴,看样子他应该更想拧下她的脑袋,只是碍于容时才没这么做。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黑猫无语地看着林恩思,“陆宗和那个林什么的又没死,债务就直接继承给儿子了?这不就是欺软怕硬么?你要是直接一刀一个捅死他俩我还能给你递刀,转移到刚出生的孩子身上算什么本事。你不过是泄……” 容时轻抬起手制止了黑猫继续说下去:“因为我对你的怨恨……准确来说,是对你们所有人的怨恨,也如烈火一般,日夜灼烧我的心啊。” “所以没有多余的空闲来检讨我为什么是他们的孩子。”容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想要用你的血来平息怨愤的心,其实并不比你少半分。” 他转头看向靠在墙边的男人,乍一看竟有点纯良的样子,不过说出的话就和这两个字半点沾不上边了。 他礼貌道:“先生,请问您可以借我把刀么?” 男人用黑雾凝成一把刀,在容时伸手时又把它变回了黑雾。 “阿时,不要叫你的手染血。”男人脱下手套套在容时手上,在背后拥着他,重新凝出那把刀,温声道:“这样就是我拉着你做的了。” “如果你以后后悔今天下手太重,觉得她也有点可怜的话,就想,这其实是我拉着你做的。” 迎着容时错愕地目光,男人抓着他的手,将那把刀深深插了进去,鲜血染红刀子,流到最后,那血竟变成了深黑色。 黑雾卷走所有痕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男人克制地、很轻地抱了他一下。 “别怕,她偏执太过,已经入魔了。” “我不会后悔的,也没有那么脆弱。”容时长长吐出口气,把手套还给他,“但还是很感谢你。” “不要对我说谢谢。”男人承受不住一般捂住心口,眨了眨眼,“这样会让我觉得亏欠你太多。” 容时疑惑道:“我们曾经认识么?” 男人摆了摆手,这个动作看起来和容时刚刚竟然是非常相似的。 黑雾涌上来将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男人一脸痛心疾首:“他怎么没有照顾好你,叫你受了这么多伤?” 容时微微皱起眉,虽然身体可以清晰反馈给他男人的爱意,但男人只一面就投注下的沉重情感,和楚星驰给的一样,让他很想后缩。 在冰川寒风里走了太久的人,又怎么能轻易相信突然出现的火堆呢? 况且他表面不动声色,但今天已经透支了太多情感了,实在没有余力去应付这个“一见钟情”的男人——当然,这位大概率不是人。 容时后退几步,寻了个借口和他道别,男人盯了会儿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喂!”男人大喊道,容时的脚步肉眼可见地加快了几步。 “等等啊,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宿渊,宿渊……别忘了啊!” 宿渊捂住脸,看起来很像在地上画几个圈圈:“他听见了么?不会没听到吧。” “老大,不知道有句话当不当讲。”黑猫甩了甩尾巴,不等回复就把这句不知当不当讲的话吐露出来,“你刚刚这两句话把开头营造的逼格和神秘感全部清零了呢。” “下次不当讲的就不要讲了。” “我本来是想有一个帅气的出场的。”宿渊叹了口气,望着容时离开的方向,“只是我来的太迟,出场方式也是次要的了。”
第42章 磁带 容时走到拐角,才猛然想起手机还在猫祖宗那没拿回来,他转头回去取,到了巷口时,正巧看到宿渊下半身化作一缕黑烟,黑猫谄媚地蹭了几丝,皮毛明显更油光水滑了些。 容时上前捡起手机,几缕碎发顺着他的动作滑落,衬得侧脸更白皙如玉,他的唇色由于刚刚饱食过宿渊的情感带着点自己都不清楚的、餍足的红晕。 宿渊贪婪地用目光描摹他的轮廓,就好像要把这张脸刻进灵魂一般。 直到快要消失时,他才突然想起:“你刚刚听到我的名字了么,阿时?” 只剩个头的黑气自己说话还有点喜剧效果,容时骨子里的那点恶趣味又隐隐冒出头来。 他歪过头,面上疑惑:“什么?” 黑气瞬间肉眼可见地抓狂,然而黑气凝成的分身散去的过程是不可逆的,此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宿渊消失之前,容时微笑着靠在墙边挥手告别:“再见,宿渊。” 黑气终于安心散去,容时心情很好地把黑猫装进车筐回到家——不过他的好心情只持续到打开家门的前一秒。 他终于明白以前黑猫把毛线拖一屋子啦、把水杯推下来当球踢啦、将摞好的杂物都扑散啦……那不算拆家,顶多是小猫咪的打打闹闹罢了。 那只看起来非常奶牛猫的奶牛猫才是拆家界的翘楚,短短两天时间,它竟然能把家里搞得如同狂风过境,沙发好像出土文物,别说容时,就连无毛猫看起来都颇为生无可恋。 容时额头青筋一跳,奶牛猫在梦中背后发凉,一个翻身从出土文物上滚落下来。 “咪”奶牛猫在容时冰冷的目光中乖巧地露出毛肚皮,试图“□□”人类。 小弟竟然敢当它的面撬它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黑猫擦亮爪子,愤怒地“喵!”一声扑上去,黑毛白毛落了一屋子。
70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