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不知何时出现的厉沉舟已经拉着纪眠的手,轻轻用力将人拉了起来,半搂着抱在怀里,像是抱小孩似的,一只手往下自然地给纪眠拍了拍屁股上的雪,温声说:“怎么还自己摔倒了?疼不疼?” 姜承乐一下子有点不自在,从来没这么明显的觉得自己像是个电灯泡。 纪眠一点没发觉,被厉沉舟拍拍身上的雪,很生气,但又像是撒娇一样的说:“你看看,让我穿这么多衣服,打雪仗都打输啦!” 厉沉舟垂着眼,看不清什么表情,但从语调上能听出,心情很不错,顺从地说:“嗯,怪我,不打雪仗了,回去吃饼干?” “不行!”纪眠抓着他胸口的一点衣服,告状一样的碎碎念,“我得赢一局,小时候我打雪仗从来没输过。” “一会儿要感冒了。”厉沉舟却根本没给他什么选择的机会,抱着他的腰轻轻松松拖进了屋。 纪眠很不情愿,跟猫似的不屈地扒拉着,又无可奈何,像是想到什么,伸出冰凉邪恶的爪子,“啪!”地一下,非常不客气地钻进厉沉舟的大衣,隔着毛衣,贴在厉沉舟结实的腰腹。 一边摸,还要一边碎碎念:“你不帮我报仇…他们都欺负我……我也要欺负欺负你……”
第35章 “我要欺负欺负你……”这话说出来的太过轻易,纪眠作恶了一会儿,厉沉舟跟静止了一样,浓黑的长睫垂下,眸子狭长,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好像是有点太大胆了。 厉沉舟最近对他的脾气太过纵容,好到他胆子像是膨胀的气球,越吹越大,不知不觉已经越过之前的界限,而作为一个虽然幼年失怙,但依然被亲戚养得很好的小孩,得意时,总是会流露出一点点娇纵。 他手这么冰,即使贴在毛衣上,可能也有些凉。 纪眠慌忙把手抽回去了,有点愧疚,又有点怂怂地瞥了厉沉舟一眼:“是不是有点凉啊?我刚才就是说着玩的……你快把衣服穿好吧……” “是有些凉。”厉沉舟蹙起眉,纪眠心里已经开始打鼓,道歉的说辞都准备好了,两只手却蓦地被抓了起来,更为修长宽厚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重新贴在了胸口的毛衣。 “你怎么手这么凉?不准玩了。” 一句话,直接让纪眠丢失打雪仗的资格,但他现在却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了,隔着一层柔软的毛衣,他能感觉到掌心下的体温和健康有力的心跳。 砰、砰、砰。 响的都有些震耳朵。 纪眠定在原地一般,厉沉舟已经不顾他的个人意愿,用大衣将他整个球都包了进去,抱着他散发着寒气的身体,淡淡道:“怎么不说话,不是让你欺负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忽然提高的温差,纪眠的耳朵一下子红了,他觉得此刻他们两个人抱在一块走路肯定很滑稽,可现在他已经分不出心去想这件事,有些瓮声瓮气地说:“你冷不冷啊……” 厉沉舟笑了一声,很愉悦的样子:“现在知道问冷不冷了?” 纪眠揪着他胸前的那块衣服,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只摸了十几秒……” “好摸吗?” 纪眠怔了一下:“好摸……” 厉沉舟便又添一句:“以后不要这样欺负别人。” 纪眠觉得他把自己当小孩训,一时间不服气,脸红地辩解道:“当然啦,我只敢这样……这样……” 吭哧了一会儿,后半句他敢没说出口,厉沉舟很坦然地替他接了过去:“只这样对我。” 很奇怪的,这是一句陈述句,不是惊讶的疑问句,也没有被欺负的恼怒,反而淡淡的,好像“只这样”,是理所当然。 纪眠觉得有些奇怪,奇怪在哪里,太亲密了,是一种非常自然的亲密,让他脸红耳朵红,像是掉进了网里,昏昏沉沉分不清现实梦境。 厉沉舟把他抱进屋里,像是剥洋葱一样将他剥出来,雪白的脸颊上晕出两团粉色的红晕,看起来像是一颗新鲜多汁的水蜜桃,因为闷了太久,到室内就大口喘气。 陆何在旁边喝茶,纪眠也端起一杯,他本以为厉沉舟要和他一起,没想到放下自己以后,厉沉舟转身便进了院子。 纪眠一怔,陆何在旁边淡定地吹了吹杯上的茶叶:“去给你报仇了。” “啊?”纪眠条件反射地站起身,喃喃道,“不会吧……” 他就随口一说,而且厉沉舟是会打雪仗的人吗? 他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最前方,厉沉舟长得高,双腿修长,长款的风衣穿在身上,一点都不突兀,反而衬得身材比例极好。 楚望钦正和齐柏打的热火朝天,姜承乐也很有队友精神的帮助齐柏,楚望钦一人难敌他们两个人的雪球攻击,被打的连连败退,一回头,看见厉沉舟,明显一愣:“呦,你替嫂子来啊?” 厉沉舟抬抬下巴,伸手抓了一团雪,捏成一个特别结实的球,精准又大力的砸到了齐柏的胸口。 齐柏被砸的一愣,年轻的脸上写满了你们大人耍赖找外援的不可思议。 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纪眠在旁边观战,看了一会才发觉自己刚才白担心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此刻应该给齐柏点上一根蜡。 厉沉舟打雪仗不像是楚望钦那样勇往直前,纯粹图玩的开心,反而是观察敌情,专朝护不到的地方砸,平日那副悠闲冷淡的模样照旧,游刃有余,冷静的像是在玩什么智力桌游。 纪眠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夸了一句“真厉害”。 话音刚落,就陆何从一旁淡淡道:“厉害?做了这么多年的大总裁,还是退步了。” 嗯? 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说厉沉舟其实在少年时代,在还没有成为利士总裁的之前,也会在一个平平无奇的雪后,和小伙伴们打雪仗吗? 纪眠忽然生出几分感慨。 在这个他认为的纸片世界,在一开始决定跟着剧情走,毫无负担地得到情报,传递给纪家时,不仅仅是因为没有退路,更多的是一种预知未来的“失真感”。 因为这是一本他曾经看过的小说,所以在穿越以后,每个人的命运像是已经看到尽头,在这样的条件下,很难将这个世界看做真实,反而有种大型游戏的感觉。 但此刻,他无比鲜明的感觉到,厉沉舟是活生生的,他曾经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真实过往,性格也并不是一成不变,是明明过敏却喜欢摸猫,拿了满分试卷,放学后却会和朋友一起玩闹的冷淡少年。 厉沉舟一记精准的雪球,砸在了齐柏的头顶,齐柏被冰的差点叫出声,跑的远远的,闷声说着:“不玩了不玩了你们欺负未成年。” 纪眠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心跳忽然变得有些快。 厉沉舟一边抖衣服上的雪,一边向他走过进,见到他这副呆了吧唧的表情,挑了挑眉:“不开心?帮你报仇了。” 纪眠面颊微红,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呆:“开心。” 厉沉舟平静地看向他:“开心什么?” “开心你帮我报仇了。”纪眠一字一顿,语调上扬而轻快,“你真厉害,打雪仗都很厉害!” 毫不扭捏地夸奖,让人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异常值得,青年的眼睛像是块剔透的宝石,厉沉舟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想要伸手,又怕冰到对方,最后只是轻轻牵起唇角,轻声道:“真会说话。” 几个人都回了客厅,纪眠和张伯一起帮大家倒姜茶,室内的暖气温度正好,只穿一件打底都不会冷,纪眠坐在厉沉舟旁边,讨好地捏捏胳膊,特别关切的问:“冷不冷啊?你都没带手套。” 他刚才只沉浸在厉沉舟打雪仗打的特别好的情绪中,一回头,瞥见被打的落花流水的齐柏,和不能幸免于难的楚望钦,也就姜承乐看起来体面一些,心里止不住的有些开心。 这就是有人撑腰的感觉吗? 厉沉舟竟然帮他报仇了诶,而且是有些“幼稚”的打雪仗。 楚望钦在一旁看的狗粮都吃饱了,不满地嚷嚷:“哥你怎么打雪仗连自己的队友都打啊,你瞅瞅我的后脖颈,都红了!” 厉沉舟跟没看见似的,淡淡反问:“哪有?” 楚望钦贱嗖嗖地笑了笑:“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报复我刚才嫂子摔倒没去扶?呵,诡计多端的情侣,如果我刚才去扶了,你可能还会因为我扶了嫂子而报复我!” 齐柏是个早熟的小孩,闻言捧着姜茶冷冷一笑:“心眼很小的大人。” 纪眠被说得脸红:“是这样吗?” 厉沉舟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这只是你的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 “还要实际证据?”楚望钦整个人往后一瘫,“你上学那会因为我摸了你养在学校后山的猫,考试都不给我抄。” 厉沉舟淡淡:“最后你不是抄陆何的了?” 楚望钦:“那确实……不对,我这是透过现象看本质!” 纪眠一边觉得不可思议,一边又有些想笑,只能低头忍着,被厉沉舟发现,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手指。 没有一点威慑作用,反而像是逗弄。 纪眠被他握着手,心跳逐渐平缓。 他想,如此温馨的一幕,即便是在不久的将来,他离开了这里,也不会忘记。 陆何和楚望钦在吃过晚饭后离开了纪家,临走时,楚望钦还留下了一贴邀请函,他家老爷子马上要过寿,因为年岁已高,准备大摆筵席,地点就定在楚家老宅。 宴会时间在一周后的晚上。 在参加宴会的前几天,厉沉舟结束了休假后,又变得异常忙碌。 纪眠基本会跟着他一起去上班,一边听着利士的消息,一边留意着外界的消息,纪家旗下一家公司被以侵犯专利权告上法庭,导致最大的生产链出了问题,最近像是忙的焦头烂额,王秘书找他的频率都变低了,他也乐得不用说谎话唬人,但内心隐隐……感觉不安。 现在的剧情和他知道的有些不太一样,甚至可以说,完全跑偏了,像是匹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纪家和秦家本是在主角攻受联姻后蒸蒸日上,但现在却被不同的事情牵住手脚,显得有些狼狈,哪里还有一点主角光环。 主角需要成长,但以利士目前扩张的速度,主角成长的空间被不停压缩,马上就要清零了。 生日宴开办的那天,纪眠被厉沉舟从公司拎回家,穿了一身做工讲究的西装,纪眠听说这是从G国来的设计师专门设计,但他愣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唯一值得提一嘴的是,这件衣服和厉沉舟穿得很相似,跟情侣装似的。 纪眠西装里穿的是马甲,他在镜子旁边照了照,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领结和厉沉舟的领带好像是同一色系。 纪眠心说这设计师真会来事,看他们是夫夫,竟然设计的如此细节,换一对感情好的,估计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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