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软件还搞社群,弹完之后还可以选择上传,就能在曲目名下面看到网友分享的各个版本。梁泊言弹了首《野蜂飞舞》来试试手速,刚传上去,就收到评论:“弹错这么多音也好意思分享?这是狂蜂乱舞吧,把人都蛰死了。” 又不是弹给你听的,什么素质。梁泊言在心里骂完,回复却很理智:“对不起啊,家里没有平板,是在手机屏幕上练的,太小了老是弹错。” 而对方居然马上看到了:“不会吧?没有平板?” “买不起。”梁泊言享受着这种在网上胡说八道的感觉,“我这个手机也不太灵敏。” 过了一会儿,他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申请栏里写着:“来个地址,我儿子有个不用的电子琴送你。” “世上还是好人多。”梁泊言有几分感动,“不过不用了。” 毕竟上一个送他电子琴的人,给他留下过不小的阴影。 梁泊言刚到北京来发展的时候,也遇到过很多好人。在二手市场,好心人半卖半送,他靠着极便宜的价格得到了拿到了一款雅马哈电子琴。那时候刚签约,还没开始给他安排工作,便去酒吧里兼职,好心人后来又在酒吧里遇到唱歌的他,点唱了很多首。 只是后来的发展就不那么美妙了,在他拒绝了好心人的告白以后,那人跑到他的公司,说梁泊言是gay,他们是一对,而梁泊言对他始乱终弃。他被雪藏在家,那人又找上门来,跟他说对不起,只是太爱他。 他原谅了那个人。 “那我们还有机会吗?”那人居然这样问,“我还是觉得,你不像直男,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梁泊言的耐心终于耗尽:“我确实不是直男,但也确实对你没兴趣。” 于是那人说,那就算了吧,但要拿回自己的电子琴。 梁泊言也不想占这个便宜,将房门打开,侧身让他进去,门还没关上,那人就强行吻了上来。把梁泊言逼得上演全武行,那架廉价的电子琴,最后的下场也是砸在对方的头上。 更倒霉的是,公司的人在医院见到这一幕,更加确定他是一个对前男友始乱终弃还大打出手的渣gay,更是借机提出更多附加条约,把佣金抽成全都要到最高,想解约也不行,要赔钱,活生生变成了霸王合同。那些日子李昭还正好来北京艺考,又碰巧出了车祸,更是乱作一团。 真是稍微回忆一下都糟心,到现在,他都忘了那个傻X叫什么名字了,但那以后都没再弹过电子琴。 “事情就是这样。”李昭三言两语,就已经讲完了他的故事。 关于他为了那个人想要离娱乐圈进一点,才选择了戏文专业,想考去北京,却在楼道里就看到那个人在门外就跟人热吻,失望离去的事情。 “那,你跟那人现在怎么样了?”新晋助理问:“还有联系吗?” 在他的认知里,这纯属李昭回忆往事的一段唏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对着他倾诉。过了这么多年,如果还有联系,那都已经是命运眷顾了。 “有的。”李昭说,“我们一直都有联系。有时候他需要我了,还是会叫我过去。” …… 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对,还好李昭也适时地结束了对话:“今天跟你说的事,就不要告诉别人了。你先回去吧,等手续办完,再开始上班。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李昭就像一个文艺片导演,总是沉迷于自我表达,这时候终于想起来再认真看看简历的开头,才知道了他新助理的名字。 柯以明。 不过不重要,他其实也不太在乎对方姓甚名谁,就像他扔垃圾的时候,不会在意倾倒在哪个垃圾桶里。 因为倾倒完之后,他又要回垃圾堆里去睡觉了。 梁泊言仍然对他那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情绪,仍然在给他发消息提要求。 “还没回来啊?”梁泊言写道,“我想喝可乐,帮我带一罐。” 马上还发来了别的要求:“不要无糖版的!” “自己去。”李昭回复,“烟就算了,便利店老板也不让你买饮料吗?” “我下来了啊,但你这个手机绑的卡没钱了。”梁泊言开始卖惨,“你都跟人喝咖啡了,还不能请我喝瓶可乐啊。” 李昭猛一抬头,从咖啡厅的玻璃窗望出去,越过一条车道,梁泊言站在对面,朝着他笑起来。 他最后给梁泊言买了一箱可乐。 便利店的老板认识李昭这个熟人,看李昭站着不动,而梁泊言一个人扛着一整箱,问:“要不要我送上去?” “他自己要的,就自己搬上去。”李昭拒绝了老板的好心。 “你们这些家长对孩子太严格了。” 老板嘟囔了一句,让李昭瞬间又不爽了起来,带着几分的心虚,李昭指着梁泊言说:“什么家长,他都三十了。” 梁泊言迷惑地抬头。 “怎么可能?他看起来很年轻啊。” “整容整的。”李昭说,“还打了针。” 梁泊言:“……” 他一边费力地抱着箱子,把李昭推着往外走,一边还要转头对老板说:“他更年期!胡说八道的!”
第16章 抱着一箱可乐摇摇晃晃跑了一路,回去一打开易拉罐,可乐果然喷了梁泊言一手。李昭嫌弃地抽了两张湿巾递过去,一边又在接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在拜托李昭介绍工作。 “导演系毕业的?我这里是编剧啊……确实没有适合他的……我帮你再问问吧。行,把作品发过来,哪天吃饭的时候推荐一下。是去年就毕业的?那现在在做什么?” 问完这个问题,李昭沉默了一会儿。 “算塔罗牌?”李昭说,“怎么去做这么有前途的职业了?” 梁泊言咽下最后一口可乐,很担忧电话那头的人被气得隔空暴打李昭。 但李昭的下一句话,更让他差点被可乐给呛死。 “圈里的工作我不一定能马上介绍。”李昭对那边说,“能让他先帮我算一算吗,照顾他生意。行,你问问他。” 挂了电话,梁泊言就问李昭:“人家学导演的,你让他给你算塔罗牌,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也是让他赚钱了。”李昭说,“以前我卖碟的时候也没人来照顾我。” 从李昭进这一行开始,老板、同事、搭档总在告诉李昭,少得罪人,关系就是一切,要学会讨好,学会奉承。但李昭发现,在他取得了一定的名利之后,不需要他主动去做什么,这个世界自然而然地变得友善了许多。 就像现在一样,李昭提出这么莫名的要求,那边却还是给李昭回了消息。 “师兄,我问过了,他说已经不干了,但还有一些许愿蜡烛,可以送给你。你还是那个地址吧?我让人闪送过来。” “多少钱?”李昭问。 “这还要什么钱,师兄您平时多照顾一下就好。使用说明也一起塞进去了哈!” 李昭就这样得到了一大盒蜡烛。 想了想,他觉得还是让梁泊言自己来许这个愿望比较好。他就负责在旁边,指导梁泊言如何操作。 就像那些只挂名不干活,还包揽全部功劳的总编剧一样。 “你先要把愿望写在羊皮纸上……没有,拿便签纸吧。把纸压在蜡烛底下,点燃蜡烛,再默念你的愿望,想象着你的愿望已经进入火焰中,随着火焰一起燃烧。”李昭念着使用说明上的文字,“你的愿望能量就会随着蜡烛燃烧,逐渐增强。” “我许完了。”梁泊言说。 蜡烛不大,没一会儿火光就渐渐熄灭,李昭将蜡烛拿起,抽出蜡烛下面的便签纸,梁泊言用龙飞凤舞的字迹写下愿望: 我要喝有气的可乐。 梁泊言看到,李昭在他的对面,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 李昭说:“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如果不变回去,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你为什么还在操心这个事情?”梁泊言喝完可乐,反问道,“能过一天是一天,等哪天七星连珠了流星雨了全日食了,说不定我就变回去了。” “所以你就打算等。”李昭说,“等哪天奇迹来了,顺其自然。” “不然呢?我又不想练气功。”与李昭心情一样,梁泊言也很头痛,“还是你觉得点个蜡烛,就能刷地变回来了?” 李昭又想起梁泊言的过去。 梁泊言一直都是这样,随波逐流,顺其自然。所以公司捧他的时候,他能拿到好歌好制作,公司换人捧了,嗓子也不好了,他就流连在夜店里,和狐朋狗友们夜夜笙歌。 李昭想,或许梁泊言就是这样的人,才会让事业一败涂地,才会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都不想办法挽救一下自己。 梁泊言光是看李昭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又在闹脾气,或许还在心里骂他。 “顺其自然,也不是说什么都不做。”梁泊言声音放缓,慢慢跟李昭讲道理,“只是我觉得,玄学这种东西,你也知道,就算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骗子,又不是每次都有人送你免费的蜡烛。别到头来钱都被骗光了。” 他说到了很实际的问题,李昭似乎终于听了进去,甚至开始问他的想法:“那该做什么?” 按照梁泊言内心的想法,当然还是什么都不做,逍遥自在地享受最年轻的时光。但他毕竟要敷衍一下李昭,也的确需要,去做点什么,虽然与他变回去这件事毫无关系。 正好,他手里正捏着那张,从大师那里高价买来的照片。 “先陪我去见见许耀军教授吧。”他指着照片上、梁幻旁边的中年男子,“说不定你也能积累点素材呢。” “你没看过新闻吗?”李昭反问,“他中风偏瘫了,现在还在休养。” “陈总跟我说过,但只是中风,又不是植物人了。”梁泊言不以为意,“我相信这才是考验你能力的时候。” 许耀军也没有想到,中风以来的这几个月,都在疲于应对来访的客人,好不容易能在家疗养了,依然还有人上门。 甚至连篮水果都没带。 他已经半瘫在床,连说话都困难,只能用眼神示意,问陈启志这两人来干嘛的。 陈启志也搞不太懂,纯粹是为了自己牺牲恩师,只能硬着头皮说:“他们特别崇拜您的经济理论,想来拜访关心中国经济走势。” 许耀军还没有完全丧失语言能力,他看了陈启志一眼,让陈启志过去,陈启志这时领会得快,立刻附耳倾听。 许耀军说:“滚。” 陈启志老实滚了,但梁泊言靠着一句话成功留了下来。 “我听说,梁幻是您的学生。”梁泊言也像陈启志一样凑近,在许耀军耳边说,“我是梁幻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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