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佩斯皱眉看手上的伤口,直接拿水把血冲干净,伤口都泛白。他啧了声,试图辩解:“菜刀和作战用的武器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能拿来砍吗?!”格其兰大声反驳他。 特殊教学时期他最大,赫佩斯忍气吞声,咬牙切齿认错,耗费近两个小时后,终于做出一道炙烤纹狸肉。 他看着如同战场的料理台台面,又看看一大堆没处理的食材,一时间绝望涌上心头,对硬要露一手给谢长留看的他自己无比痛恨。 格其兰后来看不下去,还是上手帮忙了,边切肉切菜,边问赫佩斯:“不是我说,你直接叫楼下餐厅做完送上来不就好了吗?那家店不是已经成了你的饭厅了。” “雄虫保护条例不是写着,雌君有义务为雄主准备餐食吗?烹饪都必修课了,那总得拿出点诚意。”赫佩斯有一搭没一搭洗萝萝菜。 “得了吧,平时眼高于顶,从来不把雄虫保护条例放眼里,现在你跟我讲你要遵守义务责任,好好照顾雄虫了。” 格其兰明显不信他口中的话,毫不犹豫反呛回去。 赫佩斯也不清楚。 他只是一瞬间的心血来潮,似乎要向谢长留证明自己。 证明什么,为什么要证明,他没有答案。 而第一步他选择为谢长留做一顿晚餐。 在格其兰的帮助下总算能出炉三道菜,棕发亚雌看了眼时间,提醒他:“赫佩斯,下午四点半了。” 谢长留这个时间已经下训。 赫佩斯在厨房手忙脚乱,嘴里反复念格其兰教的内容,闻言朝格其兰道:“你能帮我接一下他吗?” 他显然还有一段时间要准备。 锡德里克最近在边境,离赫佩斯近,又能帮上忙的只有格其兰一个。 棕发亚雌叹了口气:“我真是败给你了。” 他开着赫佩斯的悬浮车前往皇家军校,一路直奔雄虫宿舍。到楼下时才发现压根没有谢长留的联系方式。 “赫佩斯,给你雄主打个电话。”格其兰敲了敲方向盘。 几分钟后,他透过车窗看见了赫佩斯的雄主。 黑发黑瞳,表情和资料上一样冷。 见到他时,脸上露了点疑惑。 “格其兰。赫佩斯临时有事,我充当司机。”棕发亚雌简洁道。 把谢长留送到赫佩斯家就算大功告成。 快到前格其兰偷偷给赫佩斯发了消息,把车停在花园后火速开着自己的车跑路了。 一下车就看他瞬间跑没影的谢长留愣了愣,不清楚格其兰和赫佩斯都在打什么哑迷。 从花园的门进要信息导入虹膜验证,赫佩斯下午就导入了谢长留的信息,方便凌洲仙尊能直接进门。 但谢长留压根不知道,很规矩地摁下了门铃。 “阁下能直接进来。”赫佩斯的声音透过广播响起,谢长留熟练地验证虹膜进门。 赫佩斯的家意外干净。 尽管还有小部分乱糟糟,但凭谢长留对他外在形象的评价,这个整洁程度的确有些意外。 甚至还有点别样的温馨感。 “晚餐时间,阁……雄主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赫佩斯还是上午那一身西装,他站在餐厅门口,说话说到一半,又换上了更为亲昵的称呼。 很显然对谢长留来讲,这个称呼有些太亲近了。 “直接叫名字。”他对赫佩斯道。 赫佩斯替他拉开椅子,从善如流改了:“长留。” 他说话时,每个字词发音之间向来有点相连。 声线又偏低,这就导致赫佩斯说话时有些“粘”,自带缱绻暧昧的气场。 叫名字时也是如此。 谢长留左耳进右耳出,果断屏蔽。 餐桌之上,是丰富菜肴,每一道都色香俱全。装在白色瓷盘内,更显出几分精致感。 只不过餐厅之后的厨房大门紧锁,将混乱不堪的厨房彻底遮掩。 赫佩斯今天也算是挑战极限,竟然真能做出几道像模像样的菜来。 谢长留望向餐桌上的菜,又抬眼看了看赫佩斯。 后者回了他一个挑眉。 凌洲仙尊已辟谷,并没有进食需要,这桌菜对他实在没必要。 然而他看见了赫佩斯搭在桌边的手。 手上都是细碎发白的伤口。 像是被锐器割伤。 谢长留忽然意识到这桌菜全是赫佩斯做的。 他想了想,对赫佩斯道:“不必如此辛苦。” 赫佩斯掩了掩手上伤口,忙着做菜根本没时间处理。 他睁眼说瞎话:“烹饪倒不是什么难事。” 谢长留没有戳穿他一个军雌用菜刀都能割伤自己的事实,沉默地拿起刀叉用餐。 他挑了一碟看起来较为安全的菜,几乎以只试试味的份量尝了一口。 一种很奇妙的味道在舌尖绽放。 谢长留面不改色咽下,奇怪的道德底线和责任心让他选择将赫佩斯准备的晚餐吃下。 红发军雌坐在他对面,边吃边举起酒杯。 他也学着赫佩斯的样子回应,紧接着红发军雌拿杯口轻轻和他的碰了碰。 “长留,新婚快乐。” 摇摆不定的灯光下,窗外是璀璨的万家灯火,赫佩斯声音低沉暧昧,仿佛一曲足够缠绵的情歌。 谢长留不饮酒,仅仅只是上唇碰了碰杯口。 他看着赫佩斯在灯光下愈发明艳的脸,言简意赅:“同乐。” 冷漠淡然不动如山。 赫佩斯脸上笑容加深,手上的动作却像是被输入既定程序,机械性进食。 晚餐的后半程意外平静,谢长留一如既往保持沉默,某个军雌也没有想着瞎撩拨。 可能是下午对谢长留说的那句话激起了他隐藏的羞耻心。 3055在谢长留脑子里异常安静,像是完全不存在。 但谢长留知道它情绪很激动。 神识里的先雪剑格外委屈,拼命和他“诉苦”,认为那个发光的圆球太过吵闹。 咽下最后一口有些干涩的烤肉,谢长留放下刀叉,在沉默中对赫佩斯道:“辛苦了。” 赫佩斯忍俊不禁:“你是我上司吗?” 谢长留贫瘠的社交能力不足以让他在这个场合说出足够恰当适宜的话。 听见赫佩斯的话,他认真道:“抱歉。” “……倒也不用道歉。”赫佩斯放下刀叉,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今晚还要回军校?”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留宿请求”。 “明早还要军训。”谢长留平淡道。 他就像一面铜墙铁壁挡在赫佩斯面前,自动反弹所有带有暧昧色彩的话语。 赫佩斯耸耸肩:“还真是勤奋啊。” 他起身,把餐盘收拢送厨房,顺便拦下谢长留要帮忙的手。 “阁下坐着休息就好。”他微笑着关上厨房的门。 然后拿出光脑噼里啪啦给格其兰发消息。 【我要吐了,怎么会这么难吃!好像加错调料了!】 【明明对着食谱做的,甚至在你一步一步的检查下做完,怎么还能出错?】 【差点在他面前没忍住,我现在喉咙里全是那个恶心的滋味。】 【谢长留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吃完的,他的舌头未免太厉害了。】 格其兰:【早说了让你叫楼下餐厅送饭上来。你那位雄主也真是脾气好,没有当场爆发训诫你。】 【他脾气一直挺好的。】 根本就没有过起伏变化,一条直线走到底,可不就是好脾气。 格其兰:【牲口,别和我秀恩爱,我还没找到雄主,你给我闭嘴。】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你为什么破防了。】 格其兰:【……】 棕发亚雌没理他了。 赫佩斯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五脏六腑还是火燎似的疼。 像是被他自己做的菜打了一顿。 厨房之外,耳力一流的谢长留坐在客厅内,只能听见赫佩斯拼命敲击某种物体的声音。 3055之前怕打扰他们的烛光晚餐,没敢冒头。 现在见赫佩斯去厨房了,它急急忙忙开口问谢长留:“仙尊,你觉得怎么样?” 谢长留低声说,中间留了恰到好处略带礼貌的停顿:“他……” “我希望他不要再做饭了。” 凌洲仙尊只要满足他的洁癖,其实是很好养活的一个人,对吃的压根没有讲究。 但赫佩斯做的饭,他是真心实意希望不要再吃到了。 也希望赫佩斯不要再想着烹饪,做个贤惠雌君。 辟谷真好。 谢长留在那诡异的敲击声中,冷静地想。
第21章 赫佩斯躲厨房一个虫喝完了整瓶水,才觉得五脏六腑的烧灼感减轻不少。 他走出厨房,便见谢长留坐在沙发上,坐姿极其板正,活像拿仪器校准过。 听见声响,凌洲仙尊转过头看向赫佩斯,面色如常。完全看不出来遭受了一场味蕾喉咙肠胃大折磨。 赫佩斯突然为在厨房偷偷喝水的自己感到一丝羞愧。 “长留,你要不要喝点水?”他浅灰色的眼瞳里流露出轻微的心虚,诚恳问谢长留。 谢长留面无表情,轻轻点了点头。 赫佩斯嘴角抽了抽,转身去给谢长留倒水。背过身的那一刻脸上瞬间扬起略显扭曲的笑容。 原来谢长留也会被影响。 他背着身,动作又轻,谢长留只能看见他略显奇怪的背影。不过凌洲仙尊没什么好奇心,扫了一眼后转过头继续当雕像。 “多谢。”他接过赫佩斯手里的水,冰水滑过喉咙,总算减轻了不知名的烧灼感。 赫佩斯就站在一边,双臂抱胸看他喝水,眼里还有点狡黠。 如果忽略这点狡黠,大概会是很温馨的家庭场景。 “贤惠”又“温柔”的雌君,端庄正经的雄主。 也不过是万千普通雄虫雌虫家庭之一。 在和谐的氛围里,谢长留站起身,对赫佩斯道:“我回学校了。” 他走向大门的背影沉稳,却总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赫佩斯一晚上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看见这副场景还是笑道:“长留,我送你回去。” 光脑ID上的年龄比谢长留大六岁,他自然准备承担起年上贤惠雌君的责任。 3055近来因为谢长留那基本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性格,藏在窝囊底下的嚣张逐渐冒出头。 听见赫佩斯的话,它激动道:“仙尊,我们是不是能立马完成任务了!” “赫佩斯他好爱你!” 反派爱上任务攻略者,这不就是最快完成任务的方式吗! 之前那些想尝试走这条路的任务者全失败了。 谢长留回想起那桌子菜,又见红发军雌戏谑的表情,实在不知道“爱”从何来。 如果下毒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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