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的地方还真是绕。”他嗤笑一声,领路的侍从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只是沉默地将他带到一处宫殿大门前。 大门打开,侍从悄无声息退下,赫佩斯跨过门槛,姿态闲适走进宫殿内,军靴踏地的响声在宫殿内回响,显出几分试探与威胁。 奥斯尔德从屏风后走出,朝他温和一笑:“赫佩斯。” 赫佩斯冷冷看着他:“我来了,你要说什么快说。” 他的心脏在靠近奥斯尔德时,控制不住颤动,那种猛烈极端的情感强制引导着他的思维,操控他的身体做出不可理喻的举动。 “你还真孤身敢来。”奥斯尔德说,“谢长留居然是你最大的软肋。” “有话快说,拿我雄主做引子叫我过来,不该是互相扯皮的局面吧?”赫佩斯扬了扬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奥斯尔德那张温和的假面在听他口中的“雄主”时便彻底消失,墨绿色的眼眸中多出狠戾。 他真想把赫佩斯锁进笼子,项圈圈住白皙的脖颈,锁链缓缓收紧,看着那张艳丽面容露出痛苦神情。 但还不到时候。 他改变主意了。 赫佩斯的脚尖轻点地面,双手抱臂等待奥斯尔德开口,被手臂遮挡的手却在控制不住颤抖。 他不该那么莽撞。但奥斯尔德用谢长留威胁他,他便忍无可忍,只想冲到奥斯尔德面前,将他彻底撕烂 “又何必如此咄咄逼迫,”奥斯尔德叹了口气,“赫佩斯,你知道的,我不会对你动手的。” “但很显然你要对长留动手。”赫佩斯冷眼看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在消息里拼命用谢长留拿引子,勾他来皇宫,现下又扯些没用的话语,完全没有必要。 “长留……”奥斯尔德咀嚼着那个亲昵的称呼,用近乎蛊惑的语气问他:“赫佩斯,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愚蠢了?” “你真的以为他会留下来吗?” 奥斯尔德静静注视着赫佩斯,愉悦满意地看着赫佩斯的眼瞳轻颤。 先前多么坚贞,现下看来也不过如此,一个小问题便让赫佩斯的心绪起了波澜。 “如果只是为了挑拨离间,那么大可不必。”赫佩斯双手插兜,若无其事道。 他在被操纵之外,情绪管理的能力向来是帝国顶级,能在装模作样的嬉笑怒骂里,轻而易举迷惑所有虫,达成目的。 现下也是如此,瞬息间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毫不犹豫反驳了奥斯尔德。 “你看,连你自己都动摇了。”奥斯尔德缓缓踱步到他面前,“我们都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又何必自欺欺虫,装作无事发生,便能期待白头偕老?” 年轻的雄虫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两个世界,本就没有交集,只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赫佩斯,你在他身上寄托的希望太多了。” “那能称之为爱么?” 年轻的雄虫什么都清楚,正因为清楚,才能句句踩着赫佩斯的雷点。 红发军雌终于褪去往日的玩世不恭,将阴郁暴戾的模样展现在奥斯尔德面前:“闭嘴。” 他的声音低沉,奥斯尔德却像是听出了什么,面上的笑容真情实感不少。 “赫佩斯,你敢把这副面孔展露给谢长留看吗?你敢保证谢长留在任务完成之后会同意留下吗?”奥斯尔德真挚地提问,就像一个真正关怀他的虫。 赫佩斯会把最热闹的一面展现在谢长留面前,连阴郁也是收敛过后的模样。 奥斯尔德控制不住大笑出声,笑声愈发癫狂。 良久后,他才在沉默中对赫佩斯说:“得了吧赫佩斯,坦然承认你的懦弱不好么?你只是在濒临崩溃的时候抓住了求生的绳索而已。你居然会把这种可笑的情感视作‘爱’。” 红发军雌死死盯着他,忽地出手掐住了奥斯尔德的脖颈,嗓音低沉压抑:“奥斯尔德,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心脏传来剧痛,那是这个世界对他的警告。然而赫佩斯手上的力气却逐渐变大,奥斯尔德脖颈青筋暴起,面上涨红。 宫殿深处传来一声杯子碎裂的响声,赫佩斯猛地松手,将他摔在地上。 “咳咳咳……”奥斯尔德捂着脖子,怒视赫佩斯,“赫佩斯,你怎么敢咳咳咳……” 赫佩斯蹲在他面前,替他细致妥帖整理了衣领,又恢复到往日吊儿郎当的状态:“我怎么敢啊,阁下。” 他附在奥斯尔德耳边,低声道:“所以下次劳烦阁下不要再说些难听的话了。毕竟我可不能保证,下一次,手上的力道还能控制住。” 奥斯尔德身体猛地一抖。 他终于意识到面前的赫佩斯是将一整个星球的异兽屠戮殆尽,甚至在被拔去骨翅,流放边境星球,还能将穷凶恶极的星盗与流亡军整合,在帝国搅弄起腥风血雨,从帝国身上狠狠撕咬下一块肉的反派。 “祝你好运。”赫佩斯遗憾似的叹了口气,朝宫殿深处看了一眼,和奥斯尔德摆摆手,转身从奥斯尔德面前。 在转过身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猛地消失,只剩下纯粹的狠戾。
第99章 “心情不好?”公寓大门打开,赫佩斯换上拖鞋走进来,谢长留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赫佩斯摇摇头,将军装外套丢在椅子上:“有点累。” 他坐到谢长留身边,眉间微蹙:“他们又来找你了啊?” 谢长留点点头。 赫佩斯的精神力很敏锐,公寓内出现其他军雌,他是能感知出来的。 “不会又是劝你赶紧走的吧?”红发军雌靠在沙发上,转头看着谢长留,眼底有隐秘的试探。 谢长留瞥了他一眼,摇摇头:“不是。” 他想了想那个愣头青悲愤的控诉,用精简的语言概括:“他说我在拿你当挡箭牌。” 赫佩斯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全部喷了出去:“啊?” 先前都是一股脑涌上来劝谢长留赶紧跑路,不要和赫佩斯这个敢对雄虫动手的疯子住在一块,去中央区享受作为S级雄虫的资源,怎么今天变成指责了。 红发军雌匆匆抽纸擦干净身上和桌面的水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谢长留:“他们舍得骂你?” 把谢长留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居然舍得出口骂他。 再说了谢长留都不需要拿他当挡箭牌,他自己就是全帝国最凶悍的武器了。 谢长留回想和愣头青的对话,觉得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点了点头。 3055在他的神识里痛苦哀嚎:“仙尊,那是拿不拿赫佩斯当挡箭牌的事吗?那段对话的重点就不在这个上面啊!” 谢长留略有不解:“不是这个?” “对啊,不是这个!”3055喊道,“是那个啊!说你不喜欢赫佩斯中将的那个!” 这才是引起矛盾的导火索啊! 谢长留微微挑眉,有些讶异。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那段话的重点在这句上。 赫佩斯坐在一旁静静观察他的反应,看样子就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转述很可能还有别的内容。 他静静等待,就听见谢长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还质问我是否喜欢你。” 赫佩斯握住水杯的手控制不住轻晃,根本控制不住洒出一堆水液。 雄保会是病急乱投医找了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跑来劝说结果变成质问谢长留的吗?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没有喝水,不然又得擦干。只不过现在的状态也和喝水了没区别,甚至打湿的面积比之前还要大,需要直接换条裤子了。 赫佩斯紧紧盯着谢长留,希望从他的口中听到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然而谢长留只是保持沉默。 他才反应过来谢长留只是叙述当时发生的情况,其他的回答不在考量之中。 “那你的回答是什么?”赫佩斯尽量表现出不感兴趣的模样,若无其事问道。 谢长留脑子里那根有关恋爱的弦忽然动了动,闪过一个标准答案。 然而标准答案闪过太快,只能帮助他收回“什么都没回答”的回话。 那句“不知道”还是说出了口。 “不知道啊。”赫佩斯重复了他的回答,神色难辨,失落却是溢于言表。 3055扼腕叹息,忽地产生撬开谢长留脑壳看看里面的线路怎么连接的冲动。 它问的时候,从来不否认自己动情,和赫佩斯在言语交锋间也隐约透露。 但真到直白说出口的程度,又成了不长嘴的哑巴,情商当真是时有时无。 赫佩斯很失落。 谢长留静静观察后得出结论。红发军雌从皇宫回来后情绪一直不对劲,再接着就是问询年轻军雌在公寓内的问话,在他回答不知道后陷入了失落当中。 那根断掉的弦在此刻七拐八拐又绕了回来,凌洲仙尊在错误的道路上行走几步后,进入了正确的方向:“喜欢。” 他那过分简单粗暴的情绪处理器终于对接上信号,给出了回答“喜欢”等于让赫佩斯开心的等式,便毫不犹豫说了出口。 赫佩斯压根没时间伤春悲秋,失落只是一时,他在思考奥斯尔德会用什么方法强行让谢长留离开这个世界,或者是彻底消失。 剧情站在奥斯尔德这边,对谢长留下手是必然。 但他根本想不到奥斯尔德和剧情要用什么方式送走谢长留这么一尊大佛。 赫佩斯想了一会儿,隐隐抓住线索,就听见谢长留忽地开口说“喜欢”。 “喜欢什么?要买什么吗?”他看向谢长留,好奇问道。 很难得,谢长留居然也会说“喜欢”。 谢长留静静注视了他一会儿,像是在确认什么,冷淡道:“没有。” 赫佩斯眨眨眼,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真的?” 回应他的,是谢长留冷漠的眼神。 凌洲仙尊没有说话的念头。 要一个正面回答的是赫佩斯,转头忘记无所谓的也是赫佩斯。 谢长留无声叹了口气,对赫佩斯的想法表示难以琢磨。 “我的错我的错,我不应该在雄主说话的时候走神。”赫佩斯举起手发誓,“我发誓,下次绝对不在雄主说话的时候走神。” 白白错过好东西! “莫要乱起誓。”谢长留按下他的手,低声道。 却是怎么也不愿意再说“喜欢”。 赫佩斯错失机会,只能白白扼腕叹息,浅灰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谢长留,希望从他口中再听见答案。 但很显然,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不重来。 这是谢长留人生中第一次开口说出“喜欢”,他的欲求近乎为零,对所有东西都没有太大的追求,有可以,没有也可以,明确表示出喜好态度的,却是第一次。 赫佩斯也知道这件事,他在谢长留的过往记忆里看了太多,对谢长留的了解也加深不少,才会在错过那一句“喜欢”时,无比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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