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愤恨地指着宙:“你……难道是你……” 宙甚至都没有去看他,他静静靠在方铭身上问:“他怎么了?” 方铭仿佛明白过来了,他低头柔声对宙说:“没什么,看样子,回收站打算提前回收垃圾了。” 接着,他冷笑着对徐先说:“你自己也说,这个回收站在保护宙,你若是手下留情……” 他看着宙身上的伤,狠狠地说:“偏偏你下手这么狠。” 说完这句话,方铭没再看他,他不值得他再浪费一秒的注意力。 徐先身体消失的进度稳定而快速,他祈求地看着那堵越来越近的墙,指望着世界线的重合能够阻止他的消失,他疯狂地催促着:“快点快点快点……” 然而,就在“墙”离他最后1毫米的时候,他的声音也消失了,他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是他恐惧到瞳孔变形的眼睛—— 徐先彻底消失了。 这个无意中获得了宇宙超能力,四处作恶的罪犯,最终消失在这个赋予他能力的宇宙角落。
方铭和宙都没朝他再看上一眼。 方铭甚至也没注意自己被那堵“墙”罩了进去,他从身后紧紧抱住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任何事情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需不需要帮忙?” 忽然,一个关切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方铭泪眼迷离地抬起头—— 他看到了自己。 ----
第71章 存在
899天前。 皎洁的月光洒在后山上。 方铭正兴致勃勃地沿着熟悉的路线,往山顶进军。 明天就要回城里去找工作了,再没有这么好的环境和空气了,再加上即将要远离外婆,心里难免若有所失,有点没精神。 来到半山腰上,看着仿佛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月亮,方铭喃喃道:“怎么感觉今天的月亮特别大。” 一种熟悉又异样的感觉袭来,方铭下意识往四周看看:“又来了。” 那种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能量又在四周活跃起来,方铭早已习以为常,按照惯例,低眉垂目:“我看不到我看不到。”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个时间,村里的人不大会来,难道是游客? 游客的话,多半要迷路,热心村民方铭决定出手相助。 回过头,方铭有片刻的迷糊。 不远处的男生竟然跟自己有些相像,不对,简直是一模一样。 一样的黑色T恤,一样的牛仔裤,一样的发型,见鬼了,那些能量块已经进化到可以化作人形了? 这时那个男生也抬头看到了他,四目相接的时候,男生笑了。 大脑里闪过奇怪的画面,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好像也是在某个山上,但肯定不是现在自己所处的这座山。 已经够黑的山头上,对面还有一团黑漆漆的能量团在动,这个画面似乎似曾相识,他记得当时自己手脚并用地赶走了那团能量团,伴随着一声奇怪的闷哼声,能量团消失了。 什么鬼? 方铭对自己大脑里出现的抽风一头雾水,但就在他还懵逼的时候,那个变身成自己的能量块已经来到了面前,二话不说朝自己捅了一刀。 锥心的痛从胸口蔓延开来,方铭吃惊地望着那张跟自己宛如孪生的脸。 “对不住啦……”那个假方铭的声音也跟自己很相似,但可恶的是,在朝自己痛下死手的时候,还一幅没心没肺的语调。 “你杀我一次,我杀你一次,扯平。”假方铭接住倒下的方铭,竟然还在调侃。 似乎是看到方铭拼命眨着眼睛的惊恐,假方铭安慰他:“放心,你不会死的,去了回收站,见到宙,帮我跟他道歉……” 假方铭顿了一下,又说:“说来话长,那时候我……但没想到……不过这些也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你告诉他,剩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对了……我放在……你记得去取。” 血管就像在耳旁砰砰地跳着,假方铭说的话断断续续地传进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尼玛,老子听不见! 黑暗逐渐主宰了他的眼帘。
方铭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方铭,是他,杀死自己的那个凶手,而且—— 他认识宙? 而对方似乎也瞬间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便惊呼地凑上前:“宙,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方铭又一震,他看得到宙! 在方铭的怀中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宙,听到骚动,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另一个方铭,他认出了对方:“是你……妈妈……的信……” 另一个方铭,显然就是多年前的小方,急忙打断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抬头看着方铭,催促着说:“必须送他去医院。” 一语惊醒梦中人,在回收站得太久,让方铭几乎遗忘了医生和医院的实际作用,六神无主下,只想着跟宙一起去死,却忘了平行世界是有医疗条件的。 “这个回收站似乎跟宙有一种奇妙的感应,当他受到威胁的时候,会用特别的方式帮助他。”徐先的话突然在脑中响起。 方铭心中猛地燃起了希望,他求助地看着小方,小方此时已经拿出了手机,正在拨号,但是电话还没接通,小方却又掐断了电话。 方铭急了:“为什么不继续打?” 小方蹲下来,真诚地看着方铭的眼睛,说:“必须去你的世界线,去那个世界线求助!” “我的世界线?”方铭疑惑地看着他。 “对,”小方又快速站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在房间里行动起来:“没时间跟你解释,但你们要回到你的世界线去救他。” 方铭虽然不明白小方跑进跑出在干嘛,但他本能地知道眼前这个小方,是在帮他们,他低头柔声呼唤着宙:“臭小子,别睡着。” 不一会儿,小方带着一些纱布和药水回到他们身边。 “我先简单处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用。”小方紧急地包扎了宙身上明显的伤口,止住还在向外渗的血。 宙因为疼痛,身体轻微地抖动着,方铭抱着他,不断地亲吻着宙的脸,想要减轻他的痛苦,血的味道冲入方铭的口鼻:“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儿呢。” 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世界开始抖动,世界线要更换了。 这是一条路过的世界线,方铭似乎明白了小方阻止他在这里求助的原因。 小方完成了简单包扎,抬起头,郑重地问:“你可以带他去自己的世界线吗?” 方铭点头。 小方看着他满脸的凌乱和满眼的痛苦,明白了:“你爱他。” 方铭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小方抬起手,拍拍他的头说:“那你一定可以救他!”
离开小方的世界线之前,他似乎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把他妈妈的信放在……” 可惜引力带走了他们。 回到引力场,方铭深知现在必须冷静,心要静。 他握住宙的手,轻声说:“臭小子,帮我回到我的世界。” 接着他闭上眼,感知着引力的方向。 怀中的宙,心里一直惦记着要将方铭送回他的世界,听到方铭的话,忽然像回光返照般地充满了力量。 他不顾身上的伤,挣扎着转过身与方铭面对面相拥:“我带你回家。”
他们落地的地方,是他们熟悉的A市医院。 看到医院的那一刻,方铭心中充满了对整个宇宙的感激。 “快来人,这里有人受了重伤。”方铭拼尽了全力大声呼喊。 医院门口的人群,被两个像血人一般的年轻人吓坏了,纷纷惊呼着逃开。 “快救救我的朋友!”方铭带着哭声的祈求惊醒了路人。 他们纷纷帮忙找人:“医生医生,门口有个人流了好多血。” “快找急救的医生。” “来了来了,有医生和护士赶过来了。” “小伙子,别哭了,马上有人来救你的朋友了。”
“臭小子,听到了吗?有人要来救你了。” 像是已经用尽了力气的宙,已经昏迷了过去,他原本就苍白的脸上,血色在迅速流失。 方铭将自己的唇贴上他冰冷的嘴唇,想要把自己的热气和生命力传递过去,宙的鲜血顺着唾液涌进他的口中。 他知道,这或许会成为他们的最后一吻,他吻得小心又虔诚。 “臭小子,给我活下去,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找回来。” “对我有点信心,”他哭着求他:“嗯?” 一群医护人员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他们推开方铭,将宙抬上了担架。 在宙被抬离身边前,他的手被握了握。 那是宙给他的回答。
接着是一片混乱。 宙被推进了手术室。 方铭紧张地坐在手术室门外,口中喃喃地祈祷:“拜托让他活下来。” 世界线重合的时间虽然有长有短,但都没有规律。 如果手术还没完成的时候,世界线分离……方铭不敢想。 他紧紧地盯着门上“手术中”的几个字,似乎透过这几个字,他能看到手术室里正在被施救的宙。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铭盯得眼睛都有点酸了,一震晃动惊醒了他。 “不……不行……”方铭慌张地看着还亮着的“手术中”的指示灯,他浑身一软,从凳子上滑倒在地上,他跪了下来,双手合十: “现在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出生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所有关心过他和他关心的人,都匆匆把他忘记了,仿佛他从没存在过,可是……”方铭哽咽着说:“有人爱过他,正在深爱着他,他不是不存在的……” 方铭红着双眼,看着抖动着的空间:“如果你真的有灵性,请不要抹煞他,给他一线生机。” 但是世界的抖动越来越剧烈,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迹象。 方铭心碎地跑到紧闭的手术房门口,按住手术房的门,似乎想用自己的力气将抖动的世界按得安静下来。 像台风一样的引力席卷过来,离他越来越近,他转身死死顶住房门,想以肉身阻挡,不让引力破坏里面正在进行的救治。 “啪——” 一声轻微的动静在头上响起,“手术中”的指示灯暗了下来。 手术做完了。 方铭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一颗心就悬了上去。 他疯狂地拍打大门:“开门,医生。” 门从里面打开了,医生责怪地看着门口情绪激动的家属,但多少能体谅他的心情,赶紧让他安心:“手术很成功,他的身体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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