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黑牛能想到的就是钱了。楚年能干,他知道了后都心动,难保别人不心动。 “是不是钱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个人一定很讨厌我,他的目光每次都让我很不舒服。”楚年说。 说完,楚年又详细具体的向张彩花和张黑牛打听了那家里的家庭成员。 一通分析后,楚年刨去了老伯老婶子和小伯小婶这两对年长些的,把嫌疑犯锁定在了三个儿女身上。 “麻子,阿平,蛋头儿,应该是他们三个里的一个吧。” 听到楚年锁定了嫌疑人,张彩花仔细地回想这三个人身上的缺点: “麻子以前好像不叫麻子来着,因为他脸上长出了一堆麻子,疙疙瘩瘩很吓人,别人才改口这么叫他了,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人还挺孤僻的,不怎么爱跟别人来往。” “阿平是个姑娘家,瘦的跟个豆芽菜似的,我瞧着风一吹就能倒下来,除了在地里干活,或者东边大塘洗衣服,其他地方我很少能见着她。” “蛋头儿的话...挺爱招猫逗狗的,比麻子和阿平都活络,但感觉也是个好人呀,真没听别人说过他干过什么坏事......” 张彩花绞尽脑汁,也只说出这些。 她还是有点不相信他们家的人会存着偷窥楚年欲图不轨的坏心眼。 楚年默默听在心里,侧身去拉江自流的衣袖,跟他说:“明天下午让我钓鱼执法去抓人吧!” 楚年知道江自流应该不会赞同,所以声音又小又轻,可谓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凶狠的话。 江自流看着楚年。 张彩花问:“什么是钓鱼执法?” 楚年被江自流看的有一点点心虚,听到张彩花出声,转而向她看去,说:“就是我打算明天自己一个人上山,然后早点回来。我算过的,那个时辰点村子里在外面走动的人一般不会多,我一个人,基本上可以算是落单了,如果偷窥狂真的有什么想法或者坏心思,对他来说,正好就是个好时机。” “这怎么行?你一个哥儿家的,怎么敢的呀。”张彩花被楚年的大胆惊到了。 得,反对票数加一了。 楚年挣扎:“天天被人盯着太烦了,对方既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就钓鱼把人抓住,尽快了结了这事呗。” 默默坐在一边的张黑牛开口了:“我觉得不是阿平,应该就是麻子和蛋头儿两个中的一个,你要是想这么干,那明天我就注意着点他们两个,要是发现谁往山道那边走了,我就悄悄地跟过去。” 张黑牛竟然是支持的态度。 楚年奇怪地看向张黑牛。 他还以为不会收到支持票了呢,没想到张黑牛投了他一票,而且还帮着出主意,愿意帮忙出力。 张黑牛见楚年看过来,老实巴交地低下头,说:“...我虽然不很聪明,但是力气还是有的,一定会保护好你。” 张彩花听得来气,过去打他的脑袋:“真要是想保护他,就不该让他一个哥儿干这么危险的事,要我说,咱们直接过去找他们对峙,问个清楚好了!” 几个人各有各的想法。 奈何楚年主意已决,认定钓鱼执法最好。毕竟,有什么能比人赃俱获当场抓捕更好的? 楚年跟江自流商量:“阿流,你放心吧,我机灵着呢,你看之前在江家,哪次我吃过亏?再说现在我有大黄,黑牛哥也帮我,肯定不会出事的。” 是商量。 但是却是没有留什么余地的那种商量。 江自流哪里拗得过楚年,叹了口气,点了下头,答应了。 江自流都答应了,张彩花一个人再不同意能有什么用?没法,她也只能服了楚年,然后申请一起帮忙。 楚年没有同意。 以张彩花的性格,实在不太适合参与进钓鱼执法这种事里。 既然已经决定钓鱼执法,几个人便又围绕着这个展开说起规划了。 楚年主要是跟张黑牛商讨。 时间已经定下,路线就在那里,商讨的都差不多后,剩下的就是明天的见机行事了。 钓饵已经放下,只等偷窥狂上钩。 楚年和江自流告别了张彩花姐弟,回了家。 一番耽搁,时间已经很晚,两人洗漱一番,便爬上床睡觉。 吹灭了灯,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谁也没再说话。 但谁也没睡着。 楚年躺在床上,一方面在脑子里演练明天钓鱼执法的事,一方面又忍不住频频走神。 他走神的是回家后江自流的状态。 很安静,安静中带着心事重重的江自流。 “......” 楚年有点忧虑了。 他在想...是不是自己表现的有点太强势了?让江自流担心之余,有点不高兴? 楚年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而江自流依然没有睡着。 江自流哪可能睡得着,那么危险的事,即便楚年说得胸有成竹,他还是不可能放心。 可是不放心又能如何? 他竟没有任何其他更好的办法。 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的夫郎都保护不了呢...... 江自流叹气。 身侧楚年入睡得深了,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均匀。 江自流轻轻侧过了头。 他看向楚年,可今夜无月,夜色沉得像冰凉的死水,没法看清楚年的脸,只有小小的轮廓,在他身边微微起伏。 江自流伸出手,把楚年颈侧的被子往下压得严实了些。 动作间,手指触碰到了楚年的头发。 柔软的头发如同锦缎一样顺滑,擦着江自流的指腹,给他带去了微弱的痒意。 江自流动作一顿,慢慢收回了手。 手是收回来了,可指腹微撵,那份痒意还仍然存在,绕在他心烦意乱的心间。 江自流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从前病着,身不由己,只能被楚年照顾,可现在好了,怎么还能由楚年照顾呢? 江自流没法心安理得让楚年在外面奔劳,被村子里的这个或者那个闲言碎语,甚至不怀好意的偷窥。 江自流想保护楚年,想对楚年好,想让楚年不用忧虑,可以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他想为楚年分忧解难,想真的成为楚年的夫君。 夜色里,江自流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迫切地想做些什么,好为楚年撑起一个家。 —— 次日,按照计划,楚年开启了要钓鱼执法的一天。 因为心里装着事,又总是不断排想真跟偷窥狂对上时可能会发生的可能性,所以时光流速飞逝,很快就到了下山的点了。 楚年看着日头,把小铲子一收,掂了掂收在袖子里的擀面杖,雄赳赳气昂昂,英勇地带着大黄下山了! 楚年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激动,神经绷着,随时准备迎接偷窥狂的袭击。 但走过山口,逐渐远离山道,再走就要进村回到偷窥狂最喜欢的那堵墙了,依然不见偷窥狂的身影。 楚年:“......” 激动的心情渐渐被犹疑所取代。 楚年开始在想: 难道,昨天在墙根那,偷窥狂没有听清自己跟江自流说的话? 还是,虽然是偷窥狂,但也真的是老实,只想偷窥,不想要机会? 亦或者,张黑牛的反侦察水平太差,暴露了行踪,让偷窥狂察觉到不对劲了? 别呀...... 自己辛辛苦苦,不惜在江自流面前那么强势才争取到的钓鱼机会,不会就这么泡汤了吧? 楚年已经在心里默念:偷窥狂,不管你是麻子还是蛋头儿,都一定要动手啊。 不然严布以阵,鱼儿却不动手,可就显得不礼貌了! 好在偷窥狂虽迟但到! 他来了! 还是那堵墙。 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楚年走过了那堵墙才感受到视线,而是还没走到那堵墙的时候,就从墙后面走出来了一个人。 这人一头蓬松的头发,土黄的破衫,个头高大体态如熊,向着楚年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来。 除了刚走出墙后的第一眼,后面他只低着头,专心看自己脚下的一亩三分地,仿佛只是一个路过的单纯路人。 但那一眼,楚年心下就有了判断:就是这个人!他就是偷窥狂! 楚年喉咙滚了一下,面上没变,心里提起了警惕。 比楚年更警惕的是大黄。 大黄早已夹起尾巴,微微下沉威武健壮的身躯,亦步亦趋地跑在楚年身前。 楚年和偷窥狂都在走。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只剩下一米远的时候,偷窥狂抬起了头。 楚年看到了一张布满疙瘩的斑斑点点的脸。 ——麻子。 楚年终于知晓了偷窥狂的身份。 麻子的眼神变了,不再伪装路人,而是明目张胆的,直勾勾地看着楚年。 楚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极其强烈的目的性。 楚年的心脏跳得快了些,面上仍旧保持着从容。 他的右手缩进袖子里,勾住了藏在袖子里的擀面杖,然后也看向麻子。 只是为了不让麻子有所警觉,楚年就像在看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一样,并且对他露出了一抹纯善的笑容。 这抹笑容让麻子的脚步慢了一拍。 但也仅仅只是慢了一拍,麻子并没有停下,转而从贴着右侧行走改为了直直冲楚年而去。 麻子的眼神很凶,带着一股和人不太符合的狠劲。 楚年迎着麻子的这种眼神,脑海中飞快闪过先前脑补演练的各种画面。 “不慌不慌,各种情况都脑补过了,何况有大黄在呢,黑牛哥也肯定就在附近哪里蹲着,我搞得定!” 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下气,眼看麻子就要来到眼前,楚年握紧了擀面杖,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硬刚! 可是即便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接下来跟楚年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麻子脚步加快,迎面走来,张开双臂,不是巴掌,也不是拳头,而是整个人呈大字型—— 一个凶狠的熊抱,带着破风的声音,直直向楚年扑去。 楚年:“???” 楚年吓了一跳。 这显然跟事先想的每一个情景都不太一样。 好在虽然不一样,可演习不算无效,楚年还是早有准备地后撤三步,躲开了第一轮袭击。 ...如果这算袭击的话。 楚年有点懵了。 熊抱他认识,凶狠他也认识,可这凶狠的熊抱...算是怎么一回事? 抱打吗? 因为画风的变化,楚年暂时没有拿出擀面杖,他做出了一个哥儿在这种情况下该有的害怕表情,问:“你干什么?” 演习变成现卦,钓鱼变成钓熊。 麻子没有说话,没有回答,仍是凶狠的眼神,沉默地继续张开双臂,要继续拥抱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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