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尽闲望着他,虽然笑着,可眼底却泛着淡淡的郁色。 关星河穿上西服后的身形与姿态,简直和楚亭山如出一辙。 “您今天的西装搭的也好。”楚亭山微笑示意,“给您带了两瓶梦河今年刚产的长相思,这批葡萄是难得的珍品,这酒的品质也差不了,您有空可得记得拿出来尝尝。” 他记得楚尽闲最爱喝长相思,于是在酒庄里拿了两瓶最好的打包作为了生日礼物。 当然,他之前承诺给楚尽闲送的大礼当然不会只是两瓶葡萄酒,他原本是想盘下岚京北区的一块地给楚尽闲发展他心心念念许久的药厂的,如今手头上有资金了,但北区的那块地早已被人捷足先登。 何况,如今已关星河的身份给楚尽闲送一块地,男人会不会收是一点,更怕是楚尽闲心细如发,只怕是会多想。 所以,他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过些日子,两人的关系再熟络一些,这样也不会显得唐突。 “梦河?是梦河酒庄么?”楚尽闲有些意外。 “是的,之前我从傅总那把酒庄给盘过来了。”他解释着,“我对葡萄酒比较感兴趣,所以想着涉猎一下。” 这样的解释多少显得有些刻意与苍白。 于是,楚亭山便急忙转移了话题:“怎么不见伯父伯母?” “噢,他们在内场换衣服,等会就进来了。”楚尽闲回答着,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温润,“有些唐突,但还是想请关先生去上台演奏一曲。” 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架钢琴。 楚亭山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晃着酒杯的手一顿。 小时候他学过钢琴,不过长大后渐渐荒废了,如今成了明星,才又渐渐捡起了这项技能。 “就当是我这个寿星的一个小小的请求。”男人说着,眸色渐深。 楚尽闲都这样说了,他也没法再搪塞:“我琴技一般,您将就听。” “小关你太谦虚了。” 关星河走向钢琴台的同时,楚尽闲便将闹哄哄的场子控制下来。 一时间,众人的眸光统统落在了楚亭山身上。 包括姗姗来迟的傅秉明。 男人站在台下,眼波流转,最终紧紧贴在了楚亭山的身上。 台上的楚亭山,似乎感受到了有一双炽热的眼缠在自己的身上,下意识的将眼神顺着炽热的方向投去。 和傅秉明的眼恰好碰上。 男人的目光如炬,眸中的意味不清,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楚亭山败下阵来,不敢再对着男人的眼,急忙收回了眸光,将注意力尽可能的放在了钢琴上。 他将十指抵在琴键上蓄势待发,准备弹一首自己最擅长的《夜曲》。 优美的琴声随着黑白琴键蹦出,带着众人走进了一个温和的夜晚。 此刻,指尖在琴键上跳舞的楚亭山仿佛会发光。 像童话故事里古堡中的王子,才华横溢。 台下的傅秉明早已看的入了神。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的是楚亭山。 是他坐在钢琴前舞动着手指。 一曲毕,台下掌声雷动,这才将傅秉明的魂魄给招了回来。 而站在楚亭山身后不远处的楚尽闲早已吃惊的鼓不出掌来。 他之所以突兀的让关星河上台弹奏钢琴,是因为他对关星河的身份起了疑心。 他怀疑自己的弟弟没有死。 而眼前这个身形样貌,谈吐举止都像极了楚亭山的关星河。 也许就是楚亭山。 而楚亭山弹琴有着一个小习惯。 那就是十指搭在琴键上的时候,左手的小拇指会下意识的翘起。 而刚刚,十指搭在琴键上的关星河,左手的小拇指,也是微微向上翘起的。
第38章 楚亭山起身,缓缓离开了钢琴台。 他刚刚走下台,迎面站着的便是楚尽闲和不知何时站到了台下的江繁与楚卿。 上次葬礼后,他就再也没有合适的机会能和二老碰面。 江繁又瘦了一圈,那头乌黑浓密的黑发也染上了银霜,楚卿的脸上更是皱纹横生。 原本将手挽在楚卿身上的江繁猛地伸手牵住了他:“孩子……好孩子。” 女人说着,忍不住抽噎。 楚卿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女人:“她……关先生别见怪。” 楚亭山强忍着控制住要往眼外冒的泪,回握住江繁冰凉的手,摇着头:“不会……怎么会见怪。” 在一旁始终没有表示的楚尽闲,举着酒杯的手缓缓颤抖,低声在楚卿耳边道:“先带妈妈去休息室吧。” “阿繁…咱们去休息会。”楚卿轻轻搭上女人的肩,温声安慰着仍在抽噎的江繁。 在众目睽睽之下,楚卿带着江繁离开。 不会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的楚亭山有多想扑进江繁的怀里,告诉她,他就是她的儿子,他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儿子。 但是他不能。 他不能。 他只能这样什么都做不了,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 胸口闷的喘不上气来。 在楚尽闲的主持下,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开,他这才缓缓对着楚亭山开了口。 “关先生不要见怪,实在是老人家太想念我那去世的弟弟了。”他在张口之前,抬头将手中的酒统统灌进了腹中。 楚亭山这才缓缓收回随着江繁而离去的眸光,有些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来,摇着头:“没事的。” 他并不敢抬眸看一看楚尽闲的那双桃花眼,垂下眼来。 而对面的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躲闪,反而向前迈了一步,贴近他的耳畔:“你太像他了,就好像你就是他一样。” 此言一出,楚亭山的瞳孔猛地收缩,僵硬的顿在原地。 说完这句话的男人,垂眸望着楚亭山,仿佛要将他看穿。 楚亭山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双手紧紧攥着。 男人的眸色渐深,没再说什么,嘴角意味不清的向上扬起。 随即云淡风轻的转身离去。 楚亭山盯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凭借他对楚尽闲的了解,他知道男人一定是猜到了什么。 他并不了解楚尽闲对于他这个弟弟到底是怎样的情感,也不确定自己的车祸是不是楚尽闲的杰作,如果自己的身份被发现,那楚尽闲又会做些什么? 他不知道。 一股巨大的惊慌感将他笼住。 离开了会场的楚尽闲换上了一身休闲套装,在路边拨通了属下的电话:“马上去调查关星河的所有资料,还有他和傅秉明是什么关系。” 他吩咐完的同时,顾澄便在不远处朝着他跑来。 男人那张紧绷的脸也在这一瞬之间变得温和。 “大叔!你看我给你做的蛋糕。”顾澄将手中被罩在透明盒中的大蛋糕晃在了他的眼前。 蛋糕上画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着运动衫的楚尽闲。 “好看吧,我画了一下午呢。”顾澄说着,很自然的牵起他的手,“我定了一个西餐厅,等会到那吃完饭再切蛋糕好不好。” 楚尽闲侧眸望着他,神色闪烁,被牵着的手在空中来回摇荡。 他发现,顾澄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开心,充满活力。 而待在这个小家伙的身边,他似乎都变得年轻快活了。 “什么西餐厅?”他回握住顾澄的手。 “听说很好吃的,花了我小半个月的工资呢……” 人行道上,二人牵着手漫步。 仍旧还再宴会上的楚亭山就没这么悠闲了,一直在不远处关注着他的傅秉明猛地跳出来。 “谈完了?”男人薄唇轻启,声音冷冷的。 楚亭山抬眸看了眼他,继而盯上他手中的那杯红酒,动作迅速流畅的夺过了他手中的高脚杯。 仰头一口闷下。 浓烈的酒精在喉间翻涌,呛的他弯下腰来咳了好几声。 身边的傅秉明没料到他会抢走自己手里的红酒,有些惊诧的看着他一口闷下。 缓过来的楚亭山将手中空了的杯子又塞还给了男人:“这酒……肯定不是梦河的。” ……这不废话。 拿着空酒杯的傅秉明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视线从酒杯上辗转至直起腰来的楚亭山,眼波流转,欲言又止。 他想说这杯子自己刚刚喝过…… “你怎么也在这?”扶着腰的楚亭山终于将视线落在了男人身上。 “这话不该我问你?” “楚总盛情邀请的我。”楚亭山理了理西装上的褶皱,尽显神气。 男人听着他说的话,眸色渐深:“一会姓楚的一会姓蒋的,关星河,你还真是左右逢源。” 楚亭山当然听得出他这句话中的讽刺之意,有些心虚的想要解释:“我和蒋……” “算了。” 他才从嘴里吐出三个字,就被傅秉明出声打断。 男人的抿着唇,脸黑的像是从醋缸子里刚爬出来:“我不想听。” 他真的是一点也不想从关星河的嘴里听到一点有关蒋慎的东西。 “行,那我不说就是了。”楚亭山耸着肩,开始反省起自己。 他干嘛要和傅秉明解释! 他干嘛要觉得心虚! 这样的回答无疑让男人的脸又黑了好几度。 宴会上觥筹交错,傅秉明自然也是焦点所在,只是男人顶着那张冷脸,压根没人敢往枪口上撞,只默默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注视着。 “回家。”男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冷着声用命令的口吻发号施令。 楚亭山现在没什么好让傅秉明拿捏的,当然也就不惯着他了:“那是你的家,又不是我的。” “关星河。”男人厉声。 只不过楚亭山向来吃软不吃硬,要是傅秉明在这哭一个他倒是会怕,在这凶,那他可不怕。 他随手拿过服务员托盘上的葡萄酒,晃着高脚杯,仰着头抿了一口,而后趾高气昂的准备甩脸走人。 身旁的傅秉明却并不给他离开的机会,伸手抽走他手中的高脚杯,闷头一饮而尽。 动作和刚刚抢他酒的楚亭山如出一辙。 这回换楚亭山瞪大了眼,脑袋还没转过来,手腕便被男人猛住,身体被牵着往门前走。 动作快的压根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他被傅秉明牵着出了满是高朋的会客厅,众目睽睽之下,二人牵着手的画面实在是惹眼。 还没出大门的时候,楚亭山就已经被周遭一双双八卦到能烧死自己的眼神看的发毛了。 想着甩开傅秉明,可男人的手掌仿佛粘在了自己身上,他再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到了大门外,他忍不住吼着出了声:“傅秉明!你给老子松开!” 可男人却依然抓着自己,头也不回的拽着他往车前走。 不容置喙的将他塞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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