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惦记我的及冠贺礼了?”闻逍的声音有些发闷,明明那个时候孟临知还没想开,两人之间的关系别别扭扭的,但孟临知却仍然把他的事时时刻刻挂在心上。 他拉着孟临知的手心疼道:“给我买一个就得了,这么大费周章的太辛苦了,当时打银器的时候没受伤吧?” “你的事永远值得我‘大费周章’,”孟临知将自己的脸贴到了闻逍面上,“除夕前两天,我把你丢在军营中,一个人提前回缈州,也是为了去完成这个发冠的最后一步。也还好赶上了,不然后面你回城,我就很难再偷偷溜出去给你准备惊喜了。” 两人面孔相贴时,闻逍只感觉自己的心也不自觉地柔软了下来:“谢谢临知,我很喜欢。” 孟临知叹了口气,继续帮闻逍打理头发:“你的冠礼我也不能参加,只能在今天帮你戴上我做的新发冠了,祝你鹏程万里,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能顺心如意。” “头也梳了、发冠也准备了,”闻逍深深看着孟临知,“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从此以后我便是你的人了。” 孟临知手一顿,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一抹绯红悄悄攀上了他的面颊,他嗔怒道:“这是冠礼,不是成亲!” 闻逍一本正经道:“懂了,你是在暗示我还未与你成亲吗?” 孟临知好笑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再贫我就不帮你戴发冠了。” 两人吵吵闹闹地收拾完,闻逍便准备乘马车前往皇宫,闻逍的及冠宴孟临知没有收到邀请,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陪着闻逍一起进宫,但他他哪能放心闻逍一个人进宫面对皇帝,自然是准备回到系统空间中陪着闻逍。 只是还没上马车,一位廨署的官吏便急匆匆地赶到晋王府,拦住孟临知道:“孟大人,廨署出了些事,缪大人说只有您能解决,想请您现在有空的话,便去廨署一趟。” 缪一娄知道今天闻逍要进宫参加冠礼,而孟临知不在受邀行列不能随同进宫,现在有事自然而然地求到了孟临知头上,也算是合情合理。 若是以往,孟临知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但今天毕竟日子特殊,孟临知和闻逍的第一反应都是不约而同地觉得有诈。 挑在哪一天不好,为什么非要挑在闻逍及冠的这一天。 两人对视一眼,王府离廨署不远,先去廨署探探再进宫也来得及。孟临知对着官吏道:“那我这就去廨署一趟。” 闻逍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先陪着孟临知一同去了廨署,两人到了后才发现廨署是真的有事,只不过是一桩小事。原来是一队禁军与山上的农户起了争执,两方人马谁不不让谁,这才吵了起来。 缪一娄被烦得不行,偏偏一方是百姓一方是禁军,他也很从中调解,思来想去只能把孟临知搬出来,毕竟这队禁军的为首之人是窦咸,而另一方的为首之人是之前承过闻逍和孟临知情的农户老陈,缪一娄希望两边人看在孟临知的面子上,能各退一步。 看见孟临知,缪一娄顿时放下心来:“孟大人你可算来了,这事儿还得您出面调解。” 见状,孟临知也是松了口气,不是皇帝无中生有给他们挖坑就好。他安慰缪一娄道:“放心,小事,两边人我都熟,我去劝劝。” 孟临知大致了解了一番事情经过,考量了一番,又回到马车里对闻逍道:“你现在也不方便出现在人前,你就先去宫门口吧,我等会儿要去陈大哥家走一趟,大概半个时辰就好,等忙完抄近路直接去宫门口找你,你们务必要等到我再进宫。” 闻逍揉了揉他的脸:“好,那我去宫门口等你,你也注意安全,别逞强。” 孟临知笑道:“别担心,就是窦咸他们,都是老熟人了。” 车夫驾着马车向前行去,临别前,孟临知还是不放心,又叫住盛方明再三叮嘱:“盛副将,这次皇帝极有可能会在及冠宴上闹出点事来,等会不管宫里怎么催,你们也一定要等到我再进宫啊!” 盛方明谨慎点头:“孟大人放心,外面人多眼杂,只要我们不进宫,皇帝也不敢在外面做什么。” 车轮滚滚,车架向着皇宫缓慢行进,看着身后孟临知越来越小的身影,闻逍忽然觉得心口一紧,他喉结滚动压下心中的不安,甚至还少见地同盛方明玩笑着缓解自己的情绪:“原本不觉得有什么,谁想被临知三番五次这么一说,反而有些心跳加速了。” “孟大人也是担心殿下,”盛方明道,“殿下放心,我们都会护您周全的。” 闻逍摇摇头,他有一种诡异的直觉,总觉得皇帝不会在这次宴会上对他做什么。及冠宴,他是绝对的主角,如果皇帝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他下杀手,那岂不是太明显了?与皇帝一贯的伪善作风完全背道而驰。 即使皇帝要对他做什么,他在宫中也培养了不少眼线,被皇帝得逞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为什么还会不安呢?闻逍揉揉额角,可能是被身边紧张的气氛传染了吧。 就这样,闻逍揣着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和诡异的感觉一直到了一个时辰之后。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闻逍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越来越难看,说好的半个时辰呢——孟临知怎么还没回来?
第96章 他不能倒在这里,闻逍还在等他。 日上三竿,眨眼一个时辰过去,皇宫中接连派了几波人去晋王府催促闻逍进宫,但没人知道晋王本人此刻就在宫门外的一处角落中。 闻逍坐在车架中,他谨记着自己的承诺,在孟临知回来前绝对不会独自进宫,但现在孟临知去哪儿了? 闻逍探头望向外面,询问盛方明:“魏尧有消息了吗?” 闻逍离开前留了几个人在孟临知身边,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会有人时传递两边的情况。半个时辰前,一切都还正常,孟临知还让魏尧带话说自己可能要上山一趟看看产生纠纷的地界,当时两方的联系还没有断,闻逍便也没有过于担心。 但随着时间推移,又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可这次不仅孟临知没有回来,连魏尧也没了踪影。 不祥的预感几乎笼罩在所有人心头,但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宣之于口来平添烦恼,盛方明故作镇定道:“殿下稍安勿躁,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 闻逍捏了捏鼻梁,孟临知和魏尧等人已经失去行踪将近半个时辰,这时候他怎么冷静得下来。 但越到这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闻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所有人都觉得皇帝会在今天对他除之而后快,但他却一直觉得皇帝未必会在今天对他出手,那皇帝今天声势浩大地举办这场鸿门宴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说,皇帝的真正目标不是他,而是孟临知? 想到这儿,闻逍整个人都烦躁起来,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他走出马车对盛方明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要去一趟麻沽山。” 麻沽山,正是孟临知最后传来消息时,说自己要去的地方。 盛方明看着宫门和不远处的麻沽山,思虑再三道:“殿下,再等等吧。”万一这也是个引闻逍现身的圈套呢?他必须得保证闻逍的安全。 闻逍语气坚定到不容反驳:“不能再等了,把马解下来给我。” 直觉告诉他他们所有人都猜错了,皇帝今天确实会动手,但不是向他动手,而是向孟临知动手。 闻逍感觉自己几乎不能呼吸,仿佛有千万根针一起刺进他的心脏,他向来认为自己永远把孟临知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但事到临头,他竟然忘了这种皇帝针对孟临知的可能。 当年皇帝莫名其妙去晋王府微服私访,他便觉得皇帝似乎对孟临知有着别样的关注,于是他开始下意识地排斥皇帝接触孟临知,但现在仅仅是去了一趟缈州,他的警惕心便丢得一干二净! 盛方明看闻逍心意已决,知道再劝也没有用,这才道:“殿下回车吧,我驱车跟您一起去。” 两人一路行向麻沽山,但车架走了没一会儿,盛方明远远便瞧见了一个人,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魏尧?” 魏尧忙向他们的方向赶来:“盛哥,你们来了!” 闻逍忙探出马车:“孟大人呢?” 魏尧咬牙:“……殿下,孟大人出事了!” . 半个多时辰前。 “……为了这么点小事还想跟人动手,你至于吗?” 廨署中,孟临知翻看着手上的卷宗满脸无奈。 “这怎么是小事,而且我压根没跟他们动手,怎么就没人信呢!” 窦咸气得站起身,双手叉腰来回走动,向孟临知告状道:“麻沽山脚下那块地我们早就同当地农户买下来当教场了,以前闲置的时候百姓占用着种种地也就算了,如今我们要用了,他们却不愿意把地让出来。孟大人你来评评理,有这样的吗!” 孟临知好笑道:“你们当时盘下这块地后,就应该禁止百姓在上面继续耕作的,结果拖到现在,如今权责都分不明了,谁还愿意认?” “当时我们想着这块地闲着也是闲着,让百姓多种几年也是好事,谁想现在却闹成这样,”说到这儿窦咸便来气了,“那姓陈的也太过分了,非说当时我们只盘了一半的地,我就同他多理论了了几句,他非说我们禁军仗势欺人,提着锄头就要打我们,天杀的谁知道我连刀都没碰一下!” 孟临知心想你们这一群人高马大的禁军站那儿,谁心里不犯怵啊…… 但孟临知记忆中这个姓陈的农户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此人名叫陈佑,他在麻沽山上还有一片果林,以前果树结果后陈佑就会拿去集市上卖,之前立秋的时候孟临知还在他那儿买过桃子。 孟临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犹豫道:“你们之间没有误会吗?” 窦咸气道:“能有什么误会,我们难道还会贪他半块地吗?” 孟临知思索片刻,倒也是,他们禁军不缺钱,但陈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中间是不是有哪里沟通没到位? 他还是得去陈佑家了解一下情况,顺便再去麻沽山看看。 正巧这时魏尧也来了,他一路奔波,见到孟临知便道:“孟大人,眼看着半个时辰就要到了,您忙完了吗?” 孟临知看着还在一旁兀自生气的窦咸,同魏尧小声道:“麻烦你回去同晋王殿下说一声,我等会还得去一趟麻沽山,可能还要再小半个时辰,我会尽快过去的,你让他们再等等,千万要等我一起进宫。” “欸,行。” 魏尧点点头,知道孟临知这儿还有事,很快就离开去传话了。 孟临知对窦咸道:“我去趟陈佑家了解情况,你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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