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遵守规矩,犯了错……江尊者,得罪了。” 石碑倏然炸开,化作光芒消失在空中。与此同时,刑鞭惯到背上,鲜血透湿衣服,血啪嗒啪嗒顺着撕裂的红衣往下滴。 江怀玉咬住下唇,先前跟凶兽缠斗时受的内伤还没好,只是外伤用灵药敷着,表面好了。 疼痛过后,火辣辣的痒从鞭伤处蔓延开,针脚一样往里往内。 江怀玉喉咙里全是血腥味,怕自己吐出来,江怀玉更加用力咬紧唇,数着落到背上的鞭数,转移注意力。 一下。 二下。 …… 六十六下。 数到六十六下时,江怀玉有些撑不住,脸色苍白,手紧紧握着,指尖陷入肉里,掌心印出血色月牙。他背后血肉模糊,衣衫全浸在血液里。 峡谷此刻,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盯着江怀玉,眼中情绪复杂。 要说这江怀玉,无耻是无耻,但敢做敢当,硬生生扛刑,着实让人佩服…… 但凡他把这扛刑的硬气分一半在感情上,不死皮赖脸纠缠林尊者,再把另一半用到不整天拉帮结派,去惹是生非,也不至于人人厌恶,落个这么狼狈的下场。 修仙界十二境,有哪个尊者像他这样? 丢尽玄魏宗脸面。
第7章 引以为戒 罚到第七十鞭,江怀玉有些昏,眼前都被冷汗蒙住,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谢眠的声音。 “弟子谢眠,恳请宗主减去剩下二十九鞭。” 全场喧哗起来,不敢置信看着半跪在惩戒台上的少年。越沉水示意实施惩戒尊者停手,皱起眉,“你说什么?” 江怀玉忍着痛,费力抬起头,透过水雾,看向谢眠。 谢眠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惩戒台上,他低垂着眼,咬字清晰。“按照宗规,残害弟子,当受二十九鞭。但弟子并不认为师尊有残害过弟子,他只是一时糊涂,不该受此二十九鞭。” 说完这句话,谢眠侧头朝江怀玉看来,用心念传音,轻轻道:“师尊昨晚的意思,弟子明白,师尊放心。” 江怀玉:“……” 你明白,你明白什么??? 江怀玉忽然想起昨晚把乾坤袋甩给谢眠后,谢眠平静的表情。谢眠这时认为自己拿乾坤袋收买自己,好免除二十九鞭? 确实,若是受害者不追究,不认为是残害,残害弟子这一条罪名便不成立。 成立的罪名只有两条,一条是私闯禁地,另一条是放跑凶兽,致使夜巡弟子受伤。 “该死的江怀玉。”站在谢眠周围的人刚才没拦住谢眠,见状,拉着一张脸,抬手一拳垂在树干上,需要两个成年人环抱才能圈住的大树剧烈颤抖,树叶直落,“肯定是又江怀玉威胁……” 话语未落,只见江怀玉拽过谢眠衣领。 江怀玉从未受过苦,手指手背线条流畅,修长白净,拽着谢眠衣领时,黑白相衬,显得白的更白,黑的更黑,一时有些刺眼。 手指微弓,线条流畅的指节抵住少年喉结,江怀玉恶声恶气,“废话少说,给本尊滚下去。” 话说到一半,江怀玉就感觉好不容易压着的血腥味又冲上口鼻,刻意忽视腥的要命的血腥味,江怀玉一口气说完。 抵在喉结处的触感太过明显,谢眠喉结上下轻轻滚动了声,盯着江怀玉看。 他眸子漆黑,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水潭。 江怀玉被他盯得浑身不适。 好一会,谢眠才轻轻点了点。 江怀玉松开拽着谢眠的手,让谢眠退下惩戒台,接着受罚。 “继续。残害弟子有错;私闯禁地有错;放跑凶兽致使人受伤有错,我都认。” 万籁俱寂,众人错愕的看着江怀玉,耳边只回响着猎猎作响的鞭打声。 “江怀玉……他……” “这人真的是江怀玉?不可能吧。” 受完罚,江怀玉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起来,湿漉漉,滴答着血,血将惩戒台染红一大片。 他极其克制的喘息,浑身灵力紊乱。 片刻,江怀玉抬起头,撑地站起。一身红衣因血液更红,红的有点惊心,像是倒扣入血海中一般。 江怀玉几岁就离开家,拜入玄魏宗,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从拜入玄魏宗后,就一路歪成仙门世家纨绔,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越沉水下意识抬脚要走下审判处,去扶江怀玉,但随即,顿住,垂眸,神色冷淡,不去看江怀玉。 魏延早早在下等着惩罚结束,一见结束,撞开正要上前去扶江怀玉的谢眠,一个箭步冲上惩戒台,扶住江怀玉。 “尊者,你没事吧?” 魏延撞人力度之大,撞得谢眠连退几步,旁边的人见状,连忙伸手抓住谢眠肩膀,“谢师兄。” 谢眠站稳,“无事。”他抬眸,幽幽看着魏延。 喉咙发痒,江怀玉忍不住,吐出口血。魏延被这口血吐的有些手抖,单手扶住江怀玉,另一只手就要召灵鹤离开峡谷惩戒台。 江怀玉按住他手,借力站直,环视峡谷周围的人一圈。 “身为尊者,没起到以身作则,本尊深感惭愧。从今天开始,本尊立誓,不会再纠缠林尊者,更不会再做出什么荒唐事,给玄魏宗添麻烦。” 江怀玉说到这里,顿了下,他唇瓣已经被咬破,渗透出血。抬手擦去血,江怀玉微微抬起下巴,明艳眉眼带笑,一字一句,掷地有力。 “思及以往,明明知道配不上林尊者,还纠缠,分明是死不要脸。纠缠几十年,本尊终于想通,不再纠缠。往后,愿林尊者平安喜乐,修行无阻。 “同时,也望诸位弟子引以为戒。” 这话犹如石子投入沸水,瞬间炸开,水花四溅。 江怀玉喜欢林尊者喜欢到疯魔,还曾大肆宣扬要是自己得不到林尊者,就入魔,强抢林尊者,绑回坞城江家,金屋锁之。 如今竟立誓,主动放弃,还断得如此干净利落。 简直叫人不敢相信,众人被冲击得怀疑自己听错了。特别是越沉水,看似面无表情的饮茶,实则心底掀起滔天巨浪,茶盏盏底都因震惊,差点握碎。 背后火辣辣的疼,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江怀玉脸上毫无血色,他脸上笑容消失,低下头,示意魏延可以召灵鹤回长明殿。 片刻,灵鹤从天上俯冲而来。 魏延搀扶着江怀玉穿过人群,正准备离开,定睛一看,猛地发现,灵鹤上站着两个人。 不是他召唤的那只灵鹤。 灵鹤羽毛雪白,透着光,羽翼上画着银色阵纹。灵鹤上站着两个青年。 一个着黑衣,黑衣上绣海棠,他神色紧张,半扶着另外一个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相貌清雅,一头墨发用玉冠半束,脸色苍白,眉头微蹙,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灵鹤从天上俯冲下来,落入色彩阴暗的峡谷之中,硕大翅膀扇起冷风,冷风吹得白衣青年衣袂翩飞,露出佩戴在腰间一块颜色通透的白玉牌。 白玉牌上清晰刻着“林”字。 魏延看到来人,脚步顿住,神色激动道:“尊者,你看!” 功夫不费有心人,总算把林尊者盼来了。 魏延可不信江怀玉那套什么,不再追林尊者,说辞而已,江怀玉应该是改战略了。 以退为进,妙计! 灵鹤扇起的冷风卷着峡谷内的尘埃直扑脸,江怀玉下意识闭上眼,等感觉风停了,才睁开眼,顺着魏延的视线看去。 首先注意到的是黑衣青年,毕竟黑衣青年一看到他就皱起眉头,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江怀玉在惩戒台受罚之前,已经被峡谷上下众人厌恶的眼神洗礼,面对黑衣青年的厌恶,没什么感觉,直接越过,视线落在白衣青年身上。 白衣青年是个美人,墨发白肤,气质斐然,即使病殃殃,也分毫不影响观感,让人一看到他起山间涓涓细流,清澈温和。 江怀玉视线接触到白衣青年的瞬间,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眼睛发涩,心口也一阵发痛。
第8章 一句师娘走天下 压下奇奇怪怪的心痛,江怀玉抱着欣赏的心态多看了两眼,而后礼貌的朝白衣青年笑了下,绕过两人,想和魏延去一旁等召唤的那只灵鹤。 魏延表情古怪,他想说什么,又憋住了,径直按江怀玉的意思,绕过两人,往一边走。 江怀玉应该是另有计策。 “江尊者,你刚才还说不再纠缠林尊者,现在是忘了吗?”江怀玉冲白衣青年笑完,刚绕开两人,身后忽然响起黑衣青年带刺的声音。 江怀玉皱起眉头,回头看向黑衣青年,“言出必行,本尊什么时候纠缠过林尊者了?” 说完这句话,整个峡谷陷入诡异沉默,齐刷刷看向白衣青年。 谢眠也看向白衣青年,神色冷谈。 峡谷上下诡异沉默了片刻,随着沉默,黑衣青年额角青筋浮现,他抬手按了按额角,咬牙切齿道:“你说呢?江尊者,在下敬你是尊者,对你还算客气,希望你莫要言而无信。” 江怀玉气笑了。 神经病啊,自己立完誓,什么时候纠缠了主角受“林湛”。 “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只想问一句。” 江怀玉勾起嘴角,笑容明艳,“道友几岁了,可有上过学?出门可有吃药?” 谢眠:“……” 越沉水:“……” 其他人:“……” “你说什么?!”黑衣青年沉下脸,当场要拔剑,白衣青年眉头蹙紧,撕心裂肺咳了两声,按住他手。黑衣青年被按住手,恶狠狠瞪江怀玉,“江怀玉,你想死是不是?!” 江怀玉冷声道:“本尊看你……” 话没说完,衣摆被人扯了扯,江怀玉低下头,只见魏延眼睛抽搐一样,直眨眼。 尊者,那是林尊者救的人“梅子期”,你别装不认识他了,会让林尊者伤心。 江怀玉不明所以,环顾四周,见气氛古怪,没说完这句话话咽了回去。 思考片刻,低下头,也眨了眨眼。 魏延:“……” 魏延嘴角顿时僵住。 谢眠遥遥看着这一幕,冷淡似冰消雪融般散开,轻轻嗤笑了声。 笑声一闪而过逝,谢眠快步从人群中走出,挂在腰间的白色宫铃清脆作响,击破思悔崖上此时诡异的沉默。 宫铃清脆的声音响了片刻,最后轻轻回荡了下,陷入沉寂。 谢眠已经走到江怀玉身边,神色恭敬地看向白衣青年。他正好站在灵鹤旁边,阳光被灵鹤挡住,致使他整个人都陷入阴影中。 犹豫片刻,在江怀玉震惊的目光下,少年弯起眼,还未成成年的特有嗓音,缓缓喊了声。 ——师娘。 江怀玉:“……” 所以……他刚才对着笑的白衣青年是主角受“林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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