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力比那会儿好,可多年不碰,到底生疏了。 三郎啧啧赞叹,自己学着景年的脚法去踢,可惜他刚刚接触,纵有天赋也踢不到景年那样,鞠球时时落地。 再一次将被踢远的鞠球捡回来,三郎说:“年哥儿,你踢得这般好,也去参加比赛啊!” 景年摇头:“没那么简单,你看我踢得稳,是没人妨碍我。” 到了赛场上,可是要对抗的,他现在脚生的很,自己一个人踢踢还行,有人拦他,他黏不住球的。 三郎听得半懂不懂,他还是觉着景年踢得就很好,不晓得那些比他还好的人,能踢成什么样。 兄弟两个又玩儿了一会儿,看着天色不早了,各自回屋歇息。 景年踢球出了汗,又要水洗澡,看得三郎直咋舌:“你也不怕把一身皮子洗薄了。” 景年好笑:“洗澡用水,又不是刮骨刀,如何会将人皮洗薄。” 三郎耸耸肩:“你去洗吧,我要睡了。” 他见过的最讲究最爱干净的人就是景年,天天洗澡会不会把皮洗薄不知道,应该是会洗白,堂弟那一身皮子,比他吃过的牛乳还要嫩白。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不稀得养一身奶皮子,还是让景年自己养好了。 运动过后,一夜好眠。 第一天一早,景年就被门外的争执声吵醒。 他躺着听了两句,是三郎来叫门,两个大丫鬟担心吵着他睡觉,拦着不许叫。 景年拥着被子坐起身,叫了一声,彩云立刻送来洗漱的热水。 彩霞去给他取今日穿的衣裳,景年问:“可有红色的衣裳?要方便活动的。” 昨日李士杰特意叮嘱他说,今日比赛的两只队伍,一队着红一队着白,他们支持着红的那队,让他尽量找件红衣裳穿,若是没有,其他颜色也可,就是别穿白。 “有呢。”彩云放下铜盆,和彩霞一同取来好几件红衣裳,朱红、正红、绛红、绯红,硬是从红色里分出许多种不同来。 景年看傻了眼:“怎么这么多红衣裳?” 彩霞回道:“是大小姐着人送来的。” 景年:“……” 下回要好好跟大姐姐说说,他是个郎君,不好总穿这些艳丽张扬的颜色,要沉稳才好。 面前一片红,景年挑花了眼,随手指了一件:“就这件吧。” 那是一件曙红色绣银云纹穿花箭袖,景年挑这件,主要是觉得上头的绣样相对而言比较低调,另外几件,不知道是不是用金线绣的,亮闪闪的,直晃眼。
第365章 景年是算错了,他以为自己选了最低调的一件衣裳,可等他换好出门,其他人的灼灼目光,让景年忍不住低头打量。 “我……身上有何不对?”他踌躇着问。 三郎酸溜溜地说:“我就不该与你走在一处。” 明明他今日也好好打扮过,走出去也是个俊俏郎君,可跟堂弟一块儿,立刻被衬得灰头土脸。 景年:“?” 松烟笑道:“少爷,三少爷是夸您风姿卓绝呢。” 不是他吹,走南闯北,就没见过比他家少爷风姿更盛的小郎君。 景年揪着衣摆:“我已经挑了最不起眼的一件衣裳。” 没有纯赤色的素衣,只有这件衣裳上的图案低调不显。 而且一件玉饰都没佩,连发冠都没用。 他这身衣裳不适合戴玉冠,又嫌金冠显眼,干脆让彩云用红色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束了个高马尾。 他天生发卷,发尾微蜷,自然垂落,平添绮姿。 “这跟衣裳有什么关系?”三郎嘟囔:“咱俩换一件衣裳,还不是你招人眼。” 景年摊手:“那就不怪我了。” 两人相携出了门,今日去玩耍,收拾得也利索,景年不耐坐车,让人牵了他的马来。 景年的坐骑是一匹小白马,叫追云,陈朔送他的,送到他手里的时候还是一匹小马驹,在家里养了些时日,长大之后,正好景年外出游学,倒委屈的它先拉了一年的车。 白马见着主人,立刻将脑袋凑过来,景年摸出两块糖,追云伸出舌头,将景年掌心的糖块卷走,亲亲热热地蹭了蹭主人。 景年摸了摸追云柔顺的鬃毛,扶着马鞍,踩着马镫,手臂一撑,利落翻身上马。 红衣白马,意气风发。 “三哥,走了!”景年舍不得打他的小白马,马鞭在空中打了个呼哨,追云便扬起蹄子,顺着缰绳使力的方向奔跑起来。 “唉,等等我!” 三郎连忙上马追了过去。 松烟与几个随侍,也立刻追了上去。 京城的道路修得宽阔,道路中间略微凸起,两侧下凹,原本是用来排水的设计,因着平日马车多行与路中间,渐渐便成了惯例,行人——尤其是寻常百姓,不会上中间道路,行于两侧,倒是方便了打马骑行的人。 朱雀街空阔,景年打马疾行,待到了南城,街道变窄,行人也变多,景年勒住缰绳,跳下马,牵着追云慢慢走着。 三郎追上来,也下了马,与他并肩。 松烟过来帮景年牵着马,三郎左顾右盼,眼睛都不够使:“嗬,这里好热闹。” 街边有各式各样的铺子,胭脂铺、车马行、茶庄、酒楼、典当行、古玩店等等,不一而足。 除了这些有店面的铺子,路边还有许多小摊贩,挑着箩筐卖时鲜水果的,卖炊饼肉馒头的,卖干果炒货的。 还有杂耍艺人,街头圈一块地儿,家伙事儿一摆,便表演起来。 三郎不是第一次来京城,之前景年回京,他跟着回来过,但还是第一次来南城区。 景年就不是第一回 来了,南城向来热闹,但也杂乱,以前他还没离京去书院读书的时候,来过几回。 大部分时候是阿兄带他来,也有两次,是陈朔带他来玩儿的,当然,还有他阿姐。 不过景年几年未来,街面上又多了许多新鲜玩意儿,他看得也觉得有趣。 “年哥儿快看快看!”三郎抓住景年衣袖,激动地喊。 景年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是两个胡人,吹着造型奇怪的笛子,面前的摊子上,竟然有两条蛇扭动着身体,似乎在随着乐声翩翩 起舞。 “是舞蛇人。” 景年跟他阿兄过来,见过这个,他低声同三郎解释:“那蛇没毒的。” 否则兵马司的人,不会允许他们在路边表演舞蛇。 三郎看得津津有味,他还是第一回 见到这种表演,过去扔了几个赏钱才走。 一路行去,好吃的好玩的太多了,要不是跟李士杰和薛忠宝约好了,景年和三郎非得停下来,先吃吃玩玩再说。 又往前走,人群更拥挤,似乎是前头堆挤了许多马车。 他们停下等了一会儿,三郎踮脚,看着前面阔大的门脸,三层高楼,好奇道:“这是个什么铺子?” 进出的人太多了,看着生意极好的样子。 景年瞥了一眼,微微蹙眉,他记得以前此处有个布庄?似乎是跟隔壁铺子打通了,改成了一家。 松烟轻声道:“要不小的去打听打听?” “不必了。”景年说:“若是感兴趣,回头自己去瞧瞧便是。” 前头的马车挪走了,终于能通行,路过那铺子,瞥一眼牌匾,景年愣了一下。 三郎也瞧见了,咧着嘴笑:“这店真奇怪,这么大的铺子,叫‘杂货铺’。” 景年也觉得有意思:“不晓得里面卖什么的。” 难不成真卖杂货? 三郎同样好奇,他说:“等咱们回来路过的时候,可以进去逛逛。” 景年点点头,若是发现有意思的物件,可以买两样。 两人说定,继续赶往与薛忠宝和李士杰约好了的地点。 那是一处专门的蹴鞠馆,里头有专业的蹴鞠场子,当然,这种要用,就得给钱了。 长随分出一个,跟蹴鞠馆侍从牵着马去马厩安置。 其他人买了门票进去,所谓门票,就是一根竹筹,顶部写了个“观”,下面有序号。 这种表示他们是来观赛的,但是不可上球场,想进场踢球,得买别样的票,比这个票贵一些。 还有一种套票,就是景年和三郎买的那种,非常贵,但只要买了票,可以在蹴鞠馆待半日,想看比赛看比赛,想自己下场踢下场踢,还有免费的点心供应,就是茶水得自个儿掏钱买。 瞧人家这生意做的,精得很,不管是观赛加油还是自己下场踢,哪有不要水的,看比赛的喊得嗓子疼,自己踢出了汗更是渴水。 说是点心不收钱,可光吃点心,哪个干咽得下去。 有想法有能力,活该人家赚钱。 薛忠宝昨个儿跟景年讲过,说那些来这里比赛的,若是那种比较有名气,能吸引观众来看的蹴鞠队伍,他们比赛用场子便不收钱。 不但不收钱,赢的那队,还能分润当天卖出去的观众门票收入,因此许多队伍都愿意来这个蹴鞠馆比赛。 既能踢比赛,赢了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蹴鞠馆很大,不止一个球场,景年根据侍者的指示,找到了他们要看比赛的那个球场。 他们出发的不晚,但这里已经人山人海,围满了来观赛的人。 “看见忠宝和士杰了吗?”景年惦着脚,努力在人群中寻找他两个小伙伴。 三郎和松烟护着不让人挤着他,松烟焦急催促他们带的长随:“去两个人,找找薛公子和李公子啊!” 让他们家少爷在人堆里头挤着找人算怎么回事。 “年哥儿!” 景年忽听有人叫他,扭头,薛忠宝正蹦蹦跳跳冲他招手。 景年走过去,笑道:“我还在找你们呢,人太多了,一淹,什么都瞧不见了。” 李士杰笑嘻嘻道:“你不一样,你混在人群里头也显眼,我和薛胖一眼就瞧见你了。” “是。”薛忠宝也说:“一眼就瞧见了,年哥儿,你穿这身儿真好看。” 景年哭笑不得:“这么多穿红衫的……” 这个蹴鞠场子周围大都是穿红衫和白衫的,大约就跟李士杰说得那样,要为彼此支持的队伍加油。 “那也没你穿着好看。”李士杰搭着景年肩膀,冲他挤眉弄眼:“今日可是有许多小女娘,咱们年哥儿这风姿,指不定当场就能哄个美娇娘回去。” “瞎说什么。”景年没好气地推他一把:“不是说来看比赛的吗?” “是啊,马上就开始了。”李士杰一把拉住景年,“走,咱们抢个好位置去。” 跟着李士杰七拐八拐,果然寻到一处视线很好的观赛之地,甚至还能看到两队备战的队员,正分列两处,活动着身体。 “看那个红衣球头……”李士杰给景年等人介绍着:“他叫……非常厉害……花球踢得极好……比赛时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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