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就算那孩子真记得又如何,当年他才几岁大,一个小孩子的证词,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想要驳倒并不难。 那孩子既然没死还醒了,那也就是个故意伤人罢了,如果到时候自家弟弟真的被指认了,大不了她多动动关系,再把人捞出来好了。 此时,警局封闭消息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 郝莎在警队里的门路,只是个欠过她一点人情的熟人而已。之前原纷去查她弟弟的档案,才会出于情面来告诉她一声,可现在八具孩童尸体的大案,既然决定不公布,那么这人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跟郝莎讲的。 所以她并不知道,原纷虽然没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其有问题,在密谈时也没能说服队长先把郝艾控制起来,可还是成功地将郝艾列入了嫌疑人名单,成为了警方的重点关照对象。 同时,林宝宝假扮嘀嗒之事,也在郦婉嫆不知道的情况下,早已在警局里过了明路,他周围二十四小时有警力暗中布防,为的就是能找到杀害了那八个孩子的凶手! 若是郝家真的会对嘀嗒有任何行动,都将在两边严密的监视下无所遁形。 甚至于,某些更为隐秘的阴谋人事,也将因此而露出破绽。 “对了,姐,还有个事儿,或许可以注意一下。”郝艾打算就此离开,听话出国避风头,不过就在抬脚将走的当口,他忽然又想起了个事儿。 “什么事?”郝莎对弟弟还是十分耐心的,所以即便已经烦透了这事,依然好脾气地问道。 “就是当时,那小孩居然可以挣脱我!那时候我就觉得他是会武的,而且境界不在我之下,也是入门境!那会儿我没放在心上,可现在回想起来,会不会他之所以能苏醒,就跟修习的内力有关?”说到这里,郝艾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绝佳疑点,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而郝莎闻言也想了起来,当时弟弟叙述时只将这事一笔带过,她也没多想,可此时被特意提出来,才觉得似乎真有可能。 否则,如何解释一个已经被现代医学判了死刑的人,竟会在短短几年内恢复过来? 只有文国古老而神秘,庞杂而深奥的武学体系,有可能做出这样的颠覆! “元飞羽的背景我早就调查清楚,他自己绝不可能有机会接触武学,那么他所修习的功法来源,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洛舒!好一个洛承门,竟如此不动声色不露痕迹!”郝莎一想到自己在洛承门里的那条暗线,这么许多消息,竟没一条是他知道的,一边埋怨其无能,同时又一边暗恨,洛承门竟是将各种后手瞒得死紧! “姐,如果真有能帮助治伤的功法存在,那肯定是让人趋之若鹜的!”想到这里,郝艾不由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坏笑,“不如我们将消息放出去,说不准,洛舒那群烦人精就没空继续折腾案子了!” 郝莎闻言,双眼也亮了,不过她想到的,是另一个人,另一件事,另一系列更为复杂的阴谋和圈套。 既然,把这样的宝贝教给了家中不懂事的小孩,还让其将之泄露了出来,这么大的破绽,我等又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一番?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一个轻松愉悦的笑容。 他们的最终目的并不一致,但显然,他们找到了可以共同利用的事。 前方是万丈深渊,失去了良知的人却早已被利欲蒙蔽了双眼,对此视而不见,只一心继续向前迈步而去,终将万劫不复。 . 而洛舒在将莫家诸人扔给了赶回来的父母后,也立刻进入了闭关状态。 虽然季泽进步飞速,可洛舒还不想这么早就被超越过去。 他其实早就到了进阶的关口,却因着俗事缠身而迟迟没有动作。 但事实上,他进阶所需要花费的时间,远比季泽要少得多。 一方面,他的积累毕竟要比季泽多出很多年,雄厚得不是一星半点;二来,这是他上辈子早就走过一遍的路,作为一个没多少创新精神只想安安稳稳重走一遍的老头子来讲,重拾心境重攀境界,并不是多难的事。 所以直到他三天后冲击小成境成功,闭关多日的季泽依然在闭关中。 对此,洛舒只是得意地笑了笑,而后反应过来人家比他小N个十岁,又无趣地瘪了嘴。 却不知,紧锁的房门里,季泽正双目紧闭满身冷汗,原本打坐的身体开始不稳扭动,甚至体内内息的循环都开始断断续续。 他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梦境。 这个梦境是那样的熟悉,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出现了无数次,可却是第一次这么清晰,这么——悔痛!
第90章 090 屋外, 刚进阶出关的洛舒正不咸不淡地喝着柠檬水。忽然,他觉得心弦似乎被什么拨动了一下,倏然间有种奇异的预感。 这种预感并不让他感到危险, 相反,仿佛有什么暖融融的感情从不知名处流出, 让他不自觉就柔和了表情。 可这很奇怪, 他皱皱眉, 警觉地四下望去,却没发现任何与平日里不同的地方。 摇头暗道自己大约是有点神经质了, 便甩开了那一刹那不对劲的错觉, 继续埋头喝水。 可不知为何,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心绪难宁坐立不安。 这显然是真的有什么不对! 他如今境界已达小成, 本该随时可以静气凝神, 又怎么会控制不住心绪呢? 这么一想, 洛舒猛然站起了身,想要往外走,却在才抬步时又生生止住了动作。 在许铎和秦越诧异的注视下,他缓缓转过头, 怔怔然看向季泽闭关未出的房间大门。 不知不觉间,他就走到了门前, 伸手轻抚房门, 却听不见屋内一丝一毫的动静。酒店套间的隔音效果做得非常好, 洛舒却因此而摇摆不定。 季泽正在闭关冲击境界,要紧关头, 他根本就不应该闯进去打扰的。万一他这么贸然闯入,对季泽造成了无法估量的伤害, 他一定接受不了。 可不知为何,洛舒就是有一种感觉,仿佛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对他说,季泽会想要看见他,季泽会需要他。 进退维谷。 . 屋内,不知何时起,季泽原本盘膝而坐的身体自发舒展开来,成了平躺在床上的姿势。他双手紧握胸前,而后便一动不动,面上的神情也由紧绷慢慢变得平和。 看上去似乎比之前那般不安稳要好转了不少,可若有人凑近去看,便会发现,他整个人的气息竟一点一点衰弱了下去,不多时,便没了呼吸。 可奇怪的是,他的心脏依然在跳动,尽管比之平日里要轻缓了许多;面色也依然红润健康,丝毫没有属于死者的灰败。 季泽并未察觉自己身体的异状,他只觉浑身一轻,就仿佛坠入了一个梦幻的深渊。 他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只随着一股不知名的洪流,缓缓沉入黑暗。 渐渐的,他眼前掠过越来越多的流光,带着喜怒哀乐的色彩,在黑暗中散发着莹莹光亮,倏忽靠近又飞远。 季泽直觉每道光对他都极为重要,可当他想伸出手去抓取,却发现自己仿若一团空气,氤氲无形,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流光穿透他无形的躯体,然后飞速远逝而去。 这种无力透顶的感觉十分不好,季泽只能忍受着继续下沉。就这样似乎过去了许久许久,又似乎只是晃神了一瞬间,等季泽再度回神,却只见一团白光迎头撞向他,然后整个世界从黑暗瞬间变为了一片光亮的白昼。他明知自己只是一团气云,却还是本能地闭上了眼。 等再次能够看清周围到时候,黑暗也好流光也好,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察觉自己身处一片荒芜的野地,昏暗的天光下连一只飞鸟都不存,空气中却弥漫着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原来,那土地所泛出的黑褐,并非其原本的色彩,而是被早已干涸了的鲜血染就! 再凝目远望过去,季泽发现地上虽已不见尸体,却依然有零星残肢散落四周,还有一些断裂的金戈之物冲破了尘土的掩埋,露出了狰狞的刃口。 只是这些武器同样染着一层厚厚的黑褐色,乍一看去极不显眼,几乎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季泽敏锐地感受到四周弥漫着无法散去的煞气,加上眼前这番景象,他不由判断,这应该是一处交战情况极为惨烈的战场。 只是,不知为何,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也丝毫没有怯意。 自从习武后,他就时常听一同切磋的同门说起,他身上仿佛天生带着骇人的凶煞之气。 门中一位经历过当年战争的元老,更是直言,这种煞气,他只在当初历战无数的将领身上见过。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及季泽身上这般浓厚到可怕。 季泽此前从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因为洛舒总是毫不意外且并不在意的模样,所以他也不在意。 可此时,身上环绕的煞气仿佛在与这天地呼应一般,不受控制地冲天而起,而周围的弥散的煞气也开始缓慢地向他所在处靠拢! 就在他感到震惊不已的时候,他无形的自身也猛然化身一股清濯之气,仿若这一片血色中的清流,将疯狂束于理智的囚笼之中,与这片绞杀一切的煞气之完完全全地融为一体。 而后,他只觉自己就这么被裹挟着、呼啸着往战场中心的方向飞速而去。 那里的血腥气,比起他初来之处浓郁了不知多少倍,分明该是一片死地。可奇异的是,他心中笃定,那里有他必须要去见的人。 随着不断的深入,地面不似方才那般被清理过,越来越多的的将士尸首,就这么横七竖八地零落在战场上,甚至堆叠在一块儿。 不少尸体死前都抱着同归于尽的姿态,由此便可想见这场战争的残酷。zhebi 又飞了一会儿,地面已经完全被死尸所覆盖,再看不见半点土壤。就在此时,远远的,他似乎见到了一个黑影伫立在前方。 莫非是幸存的活人? 可等终于靠近后,他发现,那是一个,从尸堆里爬出来的,将死之人。 他的铠甲破破烂烂,几不蔽体;身上满是伤痕,深可见骨;血液已经不再流淌,并不是止住了血,而是早已流不出来;后背上插着一支长箭,那显然是一道致命伤。 季泽暗道:背后射来的暗箭,此人只怕是命毙于己方的叛徒之手。 不过,伤到这般程度竟还能撑住一口气,想来是个内家高手,功力极其深厚。季泽有股莫名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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