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到底是天天到处摸东西的地方,比耳朵经验丰富。 这一摸,我猛地反应过来,身体顿时僵住了。 毫不夸张,我肯定心脏都停跳了几秒钟。 PTSD不是假的。 我僵硬地转动眼珠子,刚转到一半,就对上了探长身子回头冲我丝丝吐信子的蛇头。 这蛇碧绿碧绿,寻常人手指粗细。 蛇信子却殷红殷红的,分着叉,长长的,有几下好像挨到了我的脸。 “……” 我始料不及,瞪着眼睛与之对视数秒,然后眼前一黑当场晕死。 对不起我没用我先晕为敬。 …… “宿主,宿主……” 我隐约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又过了会儿才悠悠醒来,问:“怎么回事儿?” “主机大厅回复我了。”它说。 “……怎么说?”我问。 它说:“宿主要倒大霉了。” 我:“……?”你礼貌吗? “虽然小康一直以来竭力为宿主遮掩,可不幸的是,主机大厅随机抽样时检查到本世界线的坍塌,对此勃然大怒,花了三页A4纸大小篇幅五号字体行距18斥责小康 。” 它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 但我还是希望它能赶紧切入正题。 看,我就是这么自私自利,只关心自己,不关心别统。 “针对这种情况,主机大厅召集编剧部举行了紧急会议,修改了宿主的黑化剧情。”它切入正题如此说道。 我怀抱一丝希望问:“我不用黑化了?” “不,就是给宿主换个黑化环境。”它说。 到底为什么一定要逼我黑化!我他大爷的不想黑化! 现在我不仅仅是咸鱼,还是在搞高质量对象的咸鱼,生活甜蜜未来可期,谁要陪你们玩反派游戏啊!我看起来很闲吗!? 哦,对不起,是我狂妄了。 我哪有陪玩的资格,一直都是被玩的。 “新剧情是什么?”我忍耐着滔天的怒火问道。 经验告诉我,愤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弱者的愤怒毫无用处,不会引起重视,只会令仇者开怀。 譬如芍城的那位顾秀才的愤怒就一度是权势者用来取乐观赏的真人表演秀的一环。 系统没马上回答我。 它很像人地叹了一口气,沉默数秒,然后才说话。 声音低了几分,说:“既然列瀚林没能把你逼黑化,那就让钟旋完成这个任务。” “……” 我其实已经有所预料。 所以当它真的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没有很震惊。 甚至有种“啊果然是这样”的平静感。 只是说……到底是什么人在鼓吹非独的好处啊? 血缘兄弟都是祸害。 至少对我而言就是这样。 “如果我还是不黑化呢?”我问。 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找谁过来。 “我也不知道,但我建议宿主不要叛逆。宿主已经看到了它们为维持剧情有多丧心病狂,很难说有没有伺机挟怨报复不听话的宿主的阴暗小情绪呢。小康都看不下去呢。” 它唱着红脸如此说道。 对,我至今仍不信任它,甚至怀疑它和那个主机就是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地PUA我。 但还是 那句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到最后关头还是不要撕破脸皮。 我便没有戳破它,只是问道:“璇玑道长是好是坏?是她勾结了钟旋吧?为了什么目的?现在我在哪里?楼起笙怎么样了?” 小康深沉道:“王璇玑不是一个简单的脸谱NPC,她有点详细设定,具体很难评,宿主可以用一百积分兑换她的资料,其中会有答案。注,此次兑换不可赊账。” 那还兑个屁。 我现在屁积分都没有。 我就靠支线恋爱任务赚积分了,现在你把我跟我恋爱对象拆开,我还能去哪给你搞积分。 我便只问:“现在我在哪?楼起笙怎么样了?” 为防它又趁火打劫坐地起价,我不等它回答就火速道:“我不想为难你,所以没逼你给我赊账兑换王璇玑的资料,可这两个问题你如果还不回答我,我现在就咬舌自尽不开玩笑,你不信可以试试,但只表演这一次,你看清楚。” “宿主现在在钟旋的地盘。楼起笙还在仙女湖镇,正发疯。”它不情不愿地回答道。 “王璇玑不会伤害他吧?!”我问。 破烂系统慢吞吞地回答:“看宿主从哪个层面理解了。□□伤害肯定不会,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帮楼起笙顺利拯救人间。但显然她的行为已经给楼起笙造成心灵重创了。” 闻言,我稍稍放心,懒得再和它说话,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打量四周。 我已经身处魔窟。 哪怕这魔窟富丽堂皇,我身下是高床软枕,我也只想一把火烧了这儿。 当我的目光触及不远处纱帘后隐约的人影时,不由得呼吸一滞,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那是一道化了灰我也认得的身影。 我无声地吞咽着唾沫,喉咙干涩无比,冒着铁锈腥气。 “醒了?” 我默然地闭上了眼睛。 脑袋晕,但可恨的是不能真的晕死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影子起身朝这边走来,抬起手,掀开帘幕。 我好像被人点了穴定了身,只能愣愣地看着。 就像一直以来面对着恶劣命运的玩弄的我,只能看着,只能被动接受一切。 可是,到底为什么…… 明明我对这个世界构不成任何威胁,没有野心,只想种种田一日三餐岁月静好。 为什么就是不行? 凭什么?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过什么。 随着纱帘的拉开,那张面目可憎的脸清晰地露了出来。 他此刻不是现代人装束,入乡随俗,梳着发髻佩银冠,身着深紫色的圆领长袍。 属性数据漂浮在他身体周围。 这一身装备都属极品。 可真是白白糟践了这些好东西。 钟旋停在床外一米左右的距离,与我对视。 他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直到最终放声大笑。 虽然他嘴角是向上勾着的,虽然发出着哈哈的笑声,但他又是面无表情的。 这么说不准确。 应该说……他的面皮像蜡像馆里的假人。 看起来栩栩如生,可也只是“如”生。 或者说,一个恶鬼披着刚得到的人皮。 十分瘆人。 和前世一样变态。 这只恶鬼边笑边用那双阴冷的毫无笑意的眼睛盯着我。 终于,他笑完了,用十分变态的语调拖长音叫我:“于……彦……” 对不起我修正一下说法:他看起来比前世更变态了。 可能是玄幻的世界观促成了此次质变。 “你在发抖~” 这个变态的尾音都是飘着的,特别荡漾。 谁面对这么个玩意儿不得怕啊。 我就问问,谁不怕掉粪坑里去沾一身屎。想想都窒息。 钟旋忽的朝床迈进一步,我吓得下意识往后面缩了缩,贴着墙,感觉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但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揪住衣领子拖到了床边。 我身体都是僵直的,已经差不多进入了假死状态。 我知道我应该反抗,但……动不了,真的动不了。 我真的怕他。 此刻我和他的距离很近,被迫正眼仔细看他,忽的发现他皮肤比前世更白,白到 病态,甚至有点透明。 隐约可以看到许多交缠着的皮下静脉血管。 也就是俗称的青筋。 一般人脸上的青筋多是愤怒状态时迸发在额头及太阳穴附近,形状粗大,两三根差不多了。 可他的青筋很细很多,遍布脸颊。 若只是粗略扫过去,可能会以为是黥面刺青。 看起来很吓人。 他笑着说:“我找得你好辛苦啊……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猜我看到你在干什么。” 不想猜,干嘛跟你玩你问我答的游戏,你哪位啊。 我没回应他。 他自顾自地笑了一阵,忽的脸色一变,揪住我的头发狠狠往上一提,咆哮道:“你这贱人和那只麒麟搅和在一起!为什么又是麒麟!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麒麟!” 谁知道啊!谁会知道居然有人会讨厌麒麟啊! 我急促地呼吸着,但仍然感觉缺氧。 要不还是赶紧晕过去吧,直接死了也行。 ……不行,我不能死。 我还没把丹还给楼起笙。 我死了丹就失效了,他的内丹就补不全了。 “你是不是不挨|操就不能活啊贱人。”钟旋阴森森地问我,“就这么喜欢麒麟的()吗。” 关你屁事啊,你能不能别这么变态。 算了不用回答,我知道不能。 我忍着心头针刺一般的疼痛反复深呼吸,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可在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我是个哑巴,此刻不在魂海中,开什么口。 钟旋马上嘲讽地笑了起来,还轻蔑地用手啪啪拍我脸。 “你这小哑巴~”他边打我脸边冷笑着说,“真是活该啊。我跟你说话你总是装哑巴,装着装着这一世真成了哑巴……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活该啊你!” 我没数他打了我脸多少下,反正他停下来之后我感觉到了脸颊一侧发烫,一直在疼。 他斜着眼看了我一会儿,使劲儿把我甩回床上,从怀里摸出个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在现代的时候他也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 他在外面总是很造作——其实在我面前也很造作,只是造作的方向不同——因此总能引来不明真相的花痴哇哇夸他有贵族气质是贵公子啥的。 是真不嫌肉麻尴尬啊。 每次听到我都觉得无语。 什么年代了还贵族贵公子,我只愿称之为断头台下的漏网余孽。 他擦完手,又看向我,微微挑眉,说:“干嘛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很生气吗?很恨我?” 这需要问吗? “我和你可不一样,你只想送我去死,我却一直在救你,你却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他阴恻恻地问。 这人真的神经错乱了,其实是精神分裂患者吧! 能不能好好看病吃药静养! “怎么,不信?”他忽的露出恍然的模样,“也对,你蠢得像头猪,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不,我知道你真的需要去精神病院住着。 他忽的一屁股坐到床沿上,侧着身子扭着头看我,幽幽地说:“……第十回了。这是我第十回救你这条贱命。” 不信。!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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