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起笙沉声道:“是。密石林洞穴前不久,我一时疏忽,害阿宝遭受妖兽偷袭……命在旦夕。” 我不由得再次转头看他。 而他正低着头看向我。 我们四目相对,他握着我上臂的手紧了紧,然后看向霁宁雪:“很严重?” 我忽的想起了医生对于彦宣布他得了绝症并且时日无多的那一幕。 当时我完完全全没反应过来。 就算回过神后,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及时感受到绝望。 只是觉得有点好笑,觉得挺荒谬。 是在拍戏吗?可韩剧这些年都不爱搞这套了。 直到我离开医院,站在地铁站里等待的时候,车飞驰而来,卷起的风刮到了我的脸上。 我忽然感觉像被刀子狠狠刮了眼睛一下,疼得流出了眼泪。 一开始哭,就很难马上收住。 我没上那趟地铁,迎着路人诧异不解的目光离开队伍,坐到站台椅子上,茫然无望以及怨恨地看着人来人往和一趟趟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地铁。 “别怕,阿宝。” 我忽的从回忆中被楼起笙的声音拽出来。 他两只手都用力,温柔而坚定:“无论怎样我都会想办法治好你。” 我仰着脸直愣愣地看他。 明明只是一头还在长牙的麒麟幼崽而已…… 却是我遇到过的唯一的倚靠。 只有他从没有放弃过我。 他还毫不犹豫地分了半颗内丹给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霁宁雪一声轻轻的提醒的咳嗽。 我猛地反应过来,不由得老脸一红,急忙将目光转到她身上,朝她比划:别误会!兄弟情罢了! 靠谱程度忽高忽低如同高刺激度过山车的某麒麟此刻显然正冲入低谷,发疯瞎翻道。 “他说无论如何都谢谢你,霁姑娘,他自打第一面见到你就觉得亲切,因为你就像他的亲妹妹。倘若你愿意,你们可以兄妹相称,姐弟也可。但我觉得有点冒昧,所以建议别,心里知道就好。” 你自己看看这像话吗! 霁姑娘都觉察出了这浓烈的不靠谱气息,很有些欲言又止。 当然,不排除她太信任楼起笙,没怀疑他乱翻而只是纯粹疑惑手语的信息量这么大的吗。 毕竟我刚才只比划了两三下,怎么就能解压缩出这么多。 但她高情商地跳过了这个话题,礼貌地笑笑,说:“二位不必过于担忧,我刚才话没说完。暂且列公子并无大碍,他体内……” 她说到此处,停了下来,有点迟疑地看楼起笙。 大 概是不确定能不能说出她的发现。 楼起笙朝她点头,大方承认:“是我的半颗麒麟内丹。” “果然如此。”霁宁雪喟叹道,“幸而麒麟生乃辟邪瑞兽,这半颗内丹灵气充沛,暂且压抑住了残余的邪念。只不过这非长久之计。” 楼起笙问:“要如何做?” “我于此道不擅,恐怕得寻一位同门师伯相助。”她缓缓道来,“师伯生性潇洒,常云游四海不在门中。一会儿我起卦卜算,得知她此刻所在再告诉楼兄。” 楼起笙郑重道:“有劳。” 霁宁雪摇了摇头:“说起来,我有一事要劳烦楼兄。” 楼起笙忙道:“何事?请说。” 她道:“昨夜虔世叔托我此事,我不好推脱,说先与你们商议。若有不便,我就独自替他完成也无不可,只是会稍稍耽误时候。楼兄你们事切不妨先行启程,沿途留下记号,待我办完此事就追去会合。” 楼起笙道:“我正愁不知如何酬谢虔老爷恩德,既有此事,只要无损道义,我自然竭力相助。” 霁宁雪道:“倒不损道义。世叔想要我们帮他将芍城西南方向十里外蝴蝶谷内一株芍中之王移植回来。” “芍中之王?”楼起笙重复道。 “是。” “世叔嗜爱芍药,久闻蝴蝶谷中那支芍中之王乃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与寻常的有天壤之别。” “然蝴蝶谷地形复杂,相传数百年前一位玄数高人隐居于此,为防外人打扰,在谷中设下了奇门八阵,寻常人靠近会被迷惑一直在外围兜圈,根本进不去。” “世叔执念太深,昨夜与我聊天,念及我天乩门出身,知我懂些奇门遁甲之术,忍不住提了出来。” 霁宁雪如此说道。 楼起笙点点头:“既如此我自然与你一同前往,想必一日左右便可往返,也可借机聊表我对虔老爷的感激之意。” 霁宁雪没有与他客气推让,闻言道:“如此也好。” 话说到此处,麒铃铃和白枭垢还没起床。 霁宁雪见没别的事了,说她一贯有晨修的习惯,就去找静谧处修了。 待她走后,我看着一屁股坐到石凳上拿桌上的蕉剥皮 的楼起笙,比划道:你看看人家,天天晨修,你再看看你,就会吃。 心理上的学渣还挺不服气,说:“她是人,自然要如此修行,我是麒麟,生来自带。”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听听这是麒该说的话吗,是人能听了不生气的吗。 这世界可真是不公平。 他把剥完皮的香蕉递到我面前,我拒绝,不吃。 他就自己吃了,边吃边说:“这东西挺好吃,是什么?” “……” 你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你就吃?咋滴麒麟还自带解毒呗?好牛哦。 我在桌面上用指腹写下香蕉两字,然后比划着跟他说这东西不能吃多,否则有腹泻的可能性。 他点点头,看似随口,道:“阿宝懂得真多。” 我做贼心虚(啊呸),怀疑他意味深长,但没关系,我有我的说辞,还在桃源村时我教他做汉堡薯条就用过。 此刻我依旧是用那套说辞:学院里有人提及此物,我大哥回家后跟我说的。 说到我那秀才大哥,也不止此刻是个什么光景。 我一跑了之,他还能找谁去假娶张绿儿? 孕妇的肚子不等人,张家必然着急,肯定要找列家闹。 说起来……县令固然也不是好东西,可他女儿胡小姐却是此事中与我一样无辜遭牵连之人。 搞不好张绿儿这恋爱脑还不恨秀才哥却恨胡小姐。 不知胡小姐是否知道此事。 眼下楼起笙的行程紧凑,我不便为这事儿要求他折返。 他又肯定不同意放我独自离开。 那么,我要怎么确保我写给胡小姐的告密信能顺利安全地到她手中呢? 话再说回来了,他当初潜入县衙偷的胡县令那五百两银票是不是还没还回去?! 我正惊疑不定,楼起笙察言观色,问:“又想那个只会欺负你的家了?” 前置定语可以不加!人艰不拆! 我正要摇头,他说:“我近日练空间穿梭略有小成,去别处不确定,返回桃源村是可行的。春源县、宁光县、密石林亦可一试。” 啊,这个我知道,已经开过的地图可以一秒穿梭,大概就是这么个套路。 “时候还早,想来麒铃铃和白枭垢还要很久才起,我们可以回去一趟,好叫你宽心。”他如此道。 我犹豫了下,点点头,比划:谢谢。 他马上骚话攻击:“夫妻一体,不喜你如此与我客气。” 还是客气点吧!劳烦你对我也客气点!!
第42章 我们一秒切回桃源村。 传送点是在楼起笙家——废墟前。 据那日过去已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里居然还是一片废墟没被村长趁机强拆。 我刚心生疑惑,就被废墟后头传来的呜呜咽咽的哭声吸引了注意力。 有点耳熟…… 哎!好耳熟! 我反应过来,急忙循声走去。 楼起笙没拦我,只是紧紧地跟在我身旁。 果然,是我那嘴比棉裤腰带松的这一世的亲妹妹。 她坐在一块焦木上正嗷嗷地哭。 别哭了宝贝,你哥我没死呢。 我赶紧过去蹲在她面前,正要拉她小手,她泪眼婆娑间瞧见我,愣了几秒,随即睁大眼睛“啊!”的一声惊叫,转身连滚带爬。 我:“……” 对不起吓到你啦!你反应好快啊!好果断啊! 她爬出去一两米,动作渐渐迟疑,直至最后停下来,回头瞅我,脸上的泪还挂着。 我俩对视一阵,她颤声叫我:“二哥……?” 我比划道:我没死,不是鬼,别怕。 她开动小脑袋瓜喃喃自语地分析:“鬼应该就不是哑巴了吧……” 我:“……” 有道理哦。 但我也不确定,没当过,不好意思。 她分析完,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冲到我怀里,抱住我一通嚎啕。 我安抚了她很久她还在哭,直到身旁的楼起笙拿出藏在心境中的香蕉和芍城特产芍花糕给她(什么时候藏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她不哭了,低头吃糕。 我扭头问楼起笙,楼起笙比划着回答:虔纨府里到处都有,他们让我随便吃。 我:……可以随便吃,但不能随便拿啊喂! 他还挺有道理:我拿了都放了钱。 “……” 我真是操碎了心,这边教育完麒麟幼崽,那边还得教育人类幼崽,让我没先别忙吃糕,听我一句劝,不要随便吃别人给她的东西。 她边吃边说:“楼哥哥不是别人。” 楼哥哥闷骚大喜,闻言不动声色地又递 过来一块糕。 棉妹(嘴比棉裤腰带松的妹妹的简称)摆摆手:“等下等下,手上的还没吃完呢……嗝!噎、噎着了,我要喝水。” 楼哥哥立刻递过去同样是芍城特产的芍花露。 棉妹喝了两口,顺了顺气,低头仔细看,惊叹道:“这是什么,好好喝啊!好香!” 然后一口气喝完。 楼起笙问她还要不要,她摇头,并不贪心,说:“饱了饱了。谢谢楼哥哥。” “一家人,不必言谢。”楼起笙淡淡道。 但别以为你作出淡淡的样子就能使这句话变得合理起来! 我暗中用手肘使劲儿顶他。 他纹风不动。 我只好放弃这货,改而和我妹说话。 我试探道:你都不奇怪他从哪里拿出那些东西的吗? 不料我妹张口就来,理所当然:“他是妖怪嘛,肯定有法术的。” 我:“……” 原来你也一直当你楼哥哥是妖怪啊!那你还总是跑来找他,他给你的东西还敢吃,胆子真大吼! 我这么说她,她振振有词:“妖怪怎么了,楼哥哥就算是妖怪也是好妖怪,比那些……” 说到此处,她诡异地停了下来,一脸沮丧地垂下脑袋,过了会儿L才闷声恨恨地说:“比那些坏了心肝的人要好上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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