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学的,遇见你之前。”谈锦打着哈哈糊弄过去,穿越一事太过荒谬,恐怕说出来对方也不会相信。 “味道还不错。”齐元清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在谈锦期待的目光下夹起兔仔虾饺。这虾饺实在可爱,他索性一口吞下,两颊都鼓起来了。谈锦强迫自己挪开目光,喝了口水,明明夏天已经过了,秋雨都落了好几场,怎么他竟觉得热了?是秋老虎不成? 这虾饺尝起来也十分鲜嫩,富有嚼劲。只是这面点口味愈好,齐元清便愈发不相信这些是谈锦亲手做的。他带着满腹疑问,不知不觉便吃了两个烧麦三个虾饺,那碗清甜的玉米排骨汤也进了肚,连腰带都有些紧了。 齐元清放下筷子,有些脸热,他竟然在和谈锦一块用餐时还能吃这么多?他的脾胃本就不好,此刻吃得多了,东西顶着胃,反倒是难受得很。 谈锦最是善于观察,一眼便瞧出青年手按着胃部,眉心微蹙,似在忍受痛苦,“怎么了?是吃撑了吗?” 便是最亲密的家人面前,齐元清也不会承认这等窘事,更何况是在谈锦面前,他只是摇头,生怕自己一开口就要吐出来。 谈锦回忆了下青年往常的食量,知道他确实是吃撑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叫你吃这么多。”他坐在位子上犹豫了片刻,道一声“得罪”,便坐到齐元清边上,伸手覆上了青年按在胃部的手。 两人一凑近,青年身上的幽香便暧昧地将谈锦缠绕包裹,他心跳都乱了几瞬,只能尽量深呼吸平静心情,带着青年的手在小腹上顺着中脘穴、下脘穴、滑肉门穴顺时针按|摩,“元清,吃撑后不能按着胃部,要像这样按揉腹部的穴位,才能促进消化。” 按了两圈后,谈锦便松开手,坐了回去,他有些不敢看青年,便盯着面前的碗,“需得揉半个时辰才行。你若是累了,我可以帮你揉。” 一直没听见回音,谈锦便抬头,发现青年正直勾勾地打量自己,“怎,怎么了?” “没什么。”齐元清撇开眼,那时谈锦靠近时他本能地紧张排斥,刚想将对方推开却发觉男人整个人都羞红了,从脸红到了脖子根,还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可谈锦流连花丛,又一向无心龙阳,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谈锦以为齐元清不满意自己的安排,又道:“我去叫安市来帮你揉吧。”安市是齐元清从前在相府时的贴身小厮,跟着齐元清一同嫁入谈府,之后便被原主调离齐元清身边,支去做了最脏最苦的活。 齐元清本就想找个理由和安市碰个面,一同商议出逃之事。此时听谈锦说这话,眼睛都亮了,又想起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便敛了神色,微微点头。 这番神情落到谈锦眼里,便成了明明心念旧日小厮,却因忌惮原主不能表现出来,不由惹得他心中怜惜更甚,“安市本就是你的陪嫁小厮,从今日起就继续跟在你身边服侍你。” 语毕,谈锦喊了门外守着的小厮去请安市过来。 安市进了屋,谈锦告诉他三个穴位的位置,亲自教导他该如何按揉,一再嘱咐要小点力气。 于是谈锦坐在一边吃饭,主仆二人坐在床边揉肚子,还小声地叙旧。只是声音太小,谈锦一个字也听不清,只知道原来齐元清并不是寡言,只是对他寡言。 饭后不久,按着黄大夫给的方子煎好的药也端了上来,谈锦老远便闻见中药那股子又苦又酸的怪味,齐元清喝得也很是艰辛,看得出来是不大想喝,但还是皱着眉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等青年终于喝完了,谈锦端着药碗准备离开,却破天荒地被叫住了。 “夫君……”青年的唇被药汁的热气激得水红,望向男人的眼中也倾尽烛火的亮色,“我明天能出门走走吗?” 眼前的一幕实在太具冲击力,谈锦的眼睛都不知该往哪放,他攥着药碗道:“可,可以啊。带着安市一块出去,省得出意外。” 齐元清没想到今天的谈锦竟然这样好说话,与安市对视一眼,心中暗喜,却又听谈锦道:“明日有雨,元清,你的身子不宜受寒,不如换个日子。” ----
第5章 早在谈锦饭后催着厨房给青年煎药时,齐元清便同安市说明了自己的计划。黄大夫的侄子明日申时自药铺启程,从南门出城,戌时便可到乡下的农舍。那时已是万物朦胧,各家各户进屋安歇,主仆两人入住农舍躲上几日,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但齐元清自小养成清高的性子,并不能心安理得地承了黄大夫的恩情。若是与安市一直住在乡下,未免太过麻烦黄大夫。若是谈锦果真还了赌债,分出心思来寻他,恐怕还会给黄大夫带来无妄之灾。他对安市说的是在农舍待上几日便进京去寻大哥齐方知庇护,实则他已无颜再见大哥,只打算到时将安市托付给大哥,自己则拖着这副残躯隐居山中,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他的这番打算谈锦和安市都不知晓。谈锦只以为青年心情终于好些想出去走走看看,恐他在外受了风寒,才提议明日最好不要出门。 安市则以为自家公子终于想通了愿意依靠本家,逃离谈锦的机会不多,自然要牢牢抓住,因而他在谈锦话音刚落时便站出来道:“少爷,明日西市有中秋灯会,公子积郁已久,逛逛灯会散散心也是好的。” 他这么一提谈锦便想起,中秋佳节快要到了,西市连续七日都在举办灯会。齐元清今年也才刚满二十,放到现代还在上大学,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总是被拘在屋里也是压制了天性。 “那便去吧。”谈锦的目光落在青年的长睫上,“灯会人多,莫要在外边玩到太晚。” 近来边境不稳,前些日子还有大批流民涌入花溪城,谈锦总觉得青年独自出门不太安全,便派人取来谈父的私藏——一支刀把上镶嵌了红宝石的短匕。 “这把匕首是父亲的私藏,其上的红宝石不是珍品,值不了什么钱,但胜在刀刃锋利。你随身带着,若是有什么意外,也可防身。”谈锦将匕首递给齐元清。 青年拔开刀鞘,刀刃上的冷光显现出来,谈锦被那冷光刺了眼,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不安,“刀剑无眼,莫要伤了自己。” 齐元清看着手中锋利的匕首,有一瞬间他想将这把匕首捅进谈锦的胸膛。但……他抬头对上男人担忧的眼神,有些困惑地退后一步。他的手指不灵活,没法一击即中,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他合上刀鞘,如此告诫自己。 “我会小心的。”齐元清在谈锦坚持不懈的注视下,终于还是开了口。只是语气冷淡,与方才叫夫君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了。 谈锦并没在意青年的冷淡,他只以为齐元清虽然外表沉稳,内里却是孩子心性,方才的几句“夫君”不过是哄谈锦准他出去玩。他又将安市拉到一边细细叮嘱一番,什么记得带伞、多穿衣服,说起来没完没了,末了又问要不要派几个家丁跟着他们,安市连连摆手。 谈锦想想也是,青年好不容易有兴致出去玩,自然不想见到平日里这些欺侮过他的家丁,便没强求。他见青年的铺盖单薄,又命人给他换了床厚被子。 也幸亏原主是个纯纯的异性恋,娶了齐元清这么个绝色夫郎硬是不愿同房,不然谈锦今夜就得露馅。他简直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和青年躺在一张床上,自己会紧张成什么样。 谈锦还惦记着明日振兴酒楼还赌债的大事,因而也没久留,急匆匆地走了。 谈锦走后,安市在门口张望片刻,关上房门,走到齐元清面前低声道:“公子,谈少爷今天是怎么了?”实在是太奇怪了,简直像换了个人一般,刚才竟然叮嘱了那么多话。 “不清楚。”齐元清看着手中的短匕出神,“明日之后便是陌路人了,管他做什么。” “也是。”安市看着瘦得不成样的青年,眼睛红了,“公子这一年来受尽他的磋磨,何不要大公子为您主持公道呢?” 青年将短匕放在桌上,盯着跳动的烛火出神,好半天才道:“大哥虽然看起来仕途顺遂,实则群狼环伺。我若是找他替我主持公道,第二日相府哥儿不贞不洁,仗势杀夫的奏折便能摆在皇帝案上。我已是相府弃子,自然不能拖累大哥。” “公子……烛火伤眼。”安市心中自责,不该问起这个问题又挑起公子的伤心事,只能劝道:“公子莫要多想,早些安睡吧。” “好。” 室内的烛火暗下来,齐元清陷在温暖厚实的被褥中,他想,若是要杀谈锦,也该他亲自动手。从前无数次被侮辱谩骂时,他都想一刀捅进男人的胸膛。但今日刀就在他手中,男人就站在他面前,他为何没捅呢? * “赵婶,你今儿来得晚,可是错过了件新鲜事。”卖萝卜的赵婶才刚把萝卜摆开,便听见隔壁摊位的王寡妇道:“今儿个一大早,寅时还未过,卖青菜的伍叔和卖虾的李婶就收摊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待赵婶回答,王寡妇继续道:“说出来你都不信,是那位只知吃喝嫖赌的谈少爷过来把伍叔的小青菜和李婶的虾都包圆儿了。” “谈少爷那酒楼都快开不下去了,还买那么多青菜和虾做什么?”赵婶很不解,还想与王寡妇继续攀谈,抬眼却看见小丁四正慌慌张张往外跑,心中可怜他无父无母,便喊住他给了他一根萝卜。 “小丁四,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谈氏酒庄,我昨晚在布告栏那看见谈氏酒庄在招工呢。”丁四今年十四了,无父无母也没有收入来源,从前他仗着年纪小吃百家饭,如今年纪大了得自己谋生了。他昨晚看了布告,便打定主意要去谈氏酒庄当小二,为了成功应聘上岗,他还特意穿了最干净的一套衣裳。 “你糊涂啊。”赵婶拍着丁四的胳膊,“昨晚刘全在酒铺吃酒,说谈少爷欠了一千两的赌债,你现在跑去给他当伙计,恐怕一分月钱也领不到。” “可……”丁四有些为难,“没有月钱,总归管饭吧。我就过去看看,若是不靠谱,我就看看别家还招不招伙计。”说完,丁四谢过赵婶的萝卜,一溜烟地跑了。 “我看谈少爷是欠多了赌债,得了失心疯。”王寡妇总结道。 谈锦定然是得了失心疯,这也是今日城中众人的想法。 一大早,谈氏酒庄的伙计们刚到酒楼,却发觉平日里从来不踏进酒楼半步的老板竟然比他们还先到了。谈锦三点便起了,带着王旺去菜场买了新鲜的材料,而后就在后厨做翡翠烧麦和兔仔虾饺。 见店里的伙计都到了,谈锦摘了围裙,走到众人面前,“你们都被解雇了,现在一个个到我这来,把从前的工钱结了。” 众人面面相觑,厨师苗林最先发话,“谈少爷,哪有无缘无故就把人辞退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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