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言何搂着他,低声应:“节目组。” 温北刷的就醒了。 他猛的坐起来,又捂着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躺了回去。 他红着脸,终于意识到他们在什么地方干了什么荒唐事,大脑宕机了半天,嗫嚅道:“那……” “没事。”言何想了想,得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赔点钱吧,这一期确实请假太多了。” “行。”温北同意,“我一会儿去安排。” “不用你,你下午还要出去吧?”言何说,“要不要我送你。” “是要出去。”温北不太想动,蹭了蹭言何胳膊,声音闷闷的:“你也要出去吗?” 那节目组的虫岂不要哭死。 后面这句话他没说,懒洋洋的玩着言何胳膊。 “嗯,有点事。”言何直接定下来:“那一会儿吃个饭,我送你。” 他本来想说时间差不多,晚上还可以一块儿回来,不知为何又咽了下去。 出门时已经是下雨三点,温北被包裹的很严实,帽子口罩都不落,尤其是后颈,贴了防菌贴,还戴了条纱巾。 他走路时姿势有些不对劲,总要别扭一会儿才能纠正,言何弯着眼,亲自给他送进实验楼。 回程的飞行器上,言何动动手指,修改了目的地。 言何在一家茶吧停下了脚步,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径直走过去。 沐容也看到他了,点头算做打招呼。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提之前的事,好像那些生死都不算重要,过去了还能在一张桌上喝茶。 言何其实是个记仇的,但他不会表现出来,他牵动嘴角笑了笑,夸赞道:“沐容阁下好雅兴,约了个这么文雅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 “殿下谬赞了,我只是觉得,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您。”沐容说。 他俩商业互吹了一会儿,才接入正题,言何说:“今天也算个坦白局,咱们有什么说什么。” “是。”沐容点头,“那我先说殿下最好奇的——” “其实我与您无冤无仇,以往也没有交集,我动您,只是想夺走他的伴侣、他心爱的人。” “我也不想这么极端的,之前跟他谈过,希望你们能离婚,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他本来做了,又反悔了。” “我这么做是觉得他不配幸福,却没想到他真的下得了决心跟你分开,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猜,是因为他也觉得自己配不上。” 沐容说了半天,终于觉得口渴了,仰头把茶水一饮而尽。 他们始终没有提温北的名字,却都心知肚明。 言何安静的听了半天,得出结论,这家伙怕不是个看不得别人幸福的红眼病? 他沉默很久,也懒得在其他细枝末节上追问了,只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不,你误会了……” “他跟我在一块也没什么幸福可言,想离开属实正常。” “是吗。”沐容也不反驳,只淡淡的盯着言何,表情意味不明。 “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言何站起身,抽了几张纸币放在桌角,离开了,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奉劝一句,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言何这么着急离开一是因为确实跟精神病没什么好聊的,二是……虫帝找他参加一场线上会议,说是要商量大事。 言何坐上飞行器,这才打开光脑,接入了视频通话。 他对着窗户当镜子,认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两秒后,他挂上得体的笑容,点击接通。 事情其实也没多严重,是荒星那边,边陲遥远,经管不善,最近不法民众越聚越多,急需有头有脸的过去威慑一下。 正巧几位上将都有要务在身,贵族也每个愿意动弹的,虫帝亲自前去又实在危险和掉价,这才喊了他们几个信任的,商量一下对策。 事儿说完了,视频里安静下来,没人出声。 虫帝咳嗽一声:“真的没有愿意去的吗!” 这活儿吃力不讨好,环境还糟糕,当然没人愿意。 几秒后,塔尔开了麦:“那个,不着急的话,我录完这期节目就去。” 虫帝本来也没指望他这个娇贵的去,闻言与他拌嘴:“你怎么不扛着摄像头去?” “太沉啦。”塔尔笑嘻嘻的应,引来一群虫的笑声。 “我去吧。” 吵闹中,磁性的男声格格不入。 “啊?”虫帝第一个愣住了,喃喃道:“你扛着摄像头去?” 言何:“……” 言何无语几秒:“我请假。” 留在这里,他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温北。 他需要时间冷静,这无疑是个天赐良机。 甚至还能报销路费。 温北在实验台上醒过来。 身下一片冰凉,硬生生给他冻醒的。 他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一条鱼,动弹不得,翻身都做不太到。 好在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痛感还在可接受范围内,他撑着台子边缘坐起来,给自己扎了一针药剂。 “老大,感觉怎么样?”旁边有虫问。 “还行,死不了。”温北顺嘴皮子回答,他瞥了一眼旁边板子上密密麻麻的数据,“还要多久能有结果?” “一个月。”雌虫信誓旦旦,“这次绝对可以。” “行。”温北点头,他照例打开光脑回讯息,却第一眼看到了塔尔的消息轰炸。 读懂了内容,他愣怔片刻,眉尖一点点蹙起来。 言何带了一小撮军雌一同前往荒星。 虽然他的武力值大家都很相信,但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有的。 到达荒星时,已经是第二日。 言何站在飞行器床边,第一次意识到“荒星”是个什么地方。 他本以为这里只会是荒凉,却没想到不是荒,而是污染严重。 就像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外边天还是黑的。 咨询了当地的虫才知道,这里鲜少有白天,都是黑雾缭绕的,只有天气极晴朗时,才能稍稍亮一些。 言何在心里叹气,跟着走向自己的住所。 那是一栋小别墅,也不知道多久没住人了,打开门时灰尘呛的言何直咳嗽。 好在其他虫早有准备,掏出家政机器人进入打扫。 言何洗了个澡,对当地的水十分嫌弃,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补了一觉,醒来窗外还是黑的,唯一区别是不知何时下起的暴雨。 拿出光脑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晚上了,肚子也配合的叫了起来,言何起身去厨房,翻找半天没看到一粒米。 突然想起来,好像有虫提醒过他,吃的会给他放在门口的箱子里,大概都是营养液。 言何实在饿,来到门口。 这房子门锁还不太灵,他推了几下才推开。 暴雨如注,电闪雷鸣,言何第一眼看到蜷缩在门口的身影。 他愣在原地,嗓音都变了调:“温北??你在这干什么?” 对方双臂环抱在膝盖上,身体崩的很紧,浑身都湿透了,几乎和雨幕融为一体。 听到他的声音,温北抬起头,眼睛和头发都湿漉漉的。 “……言何。” 他停顿几秒,声音颤抖嘶哑,还带着几分哽咽。 “别不要我。”
第76章 眼泪 荒星的雨并不干净。 黑夜里, 打眼望去都是浑浊的,在苍白的皮肤更为明显,斑斑点点的, 脏成小花猫。 言何与温北对视几秒, 就被外边的雨水甩了一脸。 言何被冰的一激灵, 倏地反应过来, 他抓住温北胳膊,把人捞起来拽进屋里,然后关上门。 “你怎么跟来了?”言何打量他湿透且不停滴水的狼狈样子,满眼诧异, “我不是发过消息了?事情结束就回去。” “我……”温北重重的闭眼, 像是不愿回忆,良久才吐出一口气, 颤抖不止的唇瓣终于缓下来, 他轻轻触碰着言何的手背, 低哑道:“我等不了了。” 他跟言何一样,都经历了太多次, 连伤疤都是纵横交错的, 碰一下实在是疼。 都说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 但他做了,也错的离谱, 总不能继续错下去。 他不想、也不能再逃避, 太懦弱的人不值得被原谅, 而他不愿失去。 “怎么了?”言何轻轻皱起眉, 他伸手, 拂开温北额前挡眼的发丝。 做完了这个动作,他突然意识到, 那头发是黑色的。 这感觉有些神奇。 他在意识到这一点前,就已经察觉到了温北状态和情绪都极差。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有些奇异,但言何并不反感。 “没事。”温北摇摇头,有水珠被甩落,他重复道:“我没事,我只是想看看你。” “昨天不是刚看过?”言何心情不错,扬了扬唇角,小声调戏他:“不仅看过,还做过呢。” 温北:“……” 他思绪被言何带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盯着言何的眼睛,小声说:“我来的时候,你没有给我开门。” 他敲了很久,年久失修的别墅没有门铃,他只能拍打着门板,祈求屋里的人见他一面,可始终没有回音。 久到他开始绝望。 “言何,你是不是还是生我气了……”温北低下头,“对不起,我不该找你要信息素的,我太得寸进尺了。” “我没有。”言何先反驳了他一句,后又猛的反应过来,睁大眼:“你来的时候?你来多久了?我在睡觉啊……这儿的天黑沉沉的,我分不清,太困了就补了个觉,我不知道你会来,怎么可能不给你开门呢。” “我没有生气,我说过了给你利用,你当然就可以,也没有得寸进尺。”言何很真挚,“而且就算有,也是我惯的呀,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握住温北冰凉的手,轻轻晃了晃,安慰似的开口:“我愿意的。” 温北久久没动。 他也不说话,就立在那,低着头,雕塑似的。 “南南?”言何微微弯腰,想检查一下他怎么了,却蓦地感受到手背一点凉意。 跟外边冰冷的雨不一样。 那一点水珠,溅到他手背上时,还是滚烫的,随后一点点变凉。 言何一下子也不说话了。 他像是被人捂住了嘴,整个人都处于呆滞状态。 “……” 他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动,半弯的腰,能看到温北湿润的眼眶。 对方眼周通红一片,像是被欺负狠了似的,睁大的眼睛里挤满了泪光,轻轻一眨,全都掉进言何心里。 可烫死他了。 言何手足无措了半天,才轻轻把温北搂进怀里。 温北很少在他面前哭。 甚至可以说是从未有过。 这人坚强到令言何很不满,不肯低头,不肯示弱,从来不明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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