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亚觉得有些荒谬,他笑起来,道:“那你就来杀了我吧。” 他注定是要在这条路上一道走到黑的。 ………… 两人出去时是并肩而行,回来时却是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宴会大厅,脸色看起来都不怎么好,原本想凑上去寒暄的虫见状也退开了些许。 藤祈还没来得及在虫来虫往中寻找自家雄主的身影,却听见二楼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他心里一紧,连忙奔到楼上,撞见了正想从楼梯上下来的皇太子安德里。 藤祈来不及行礼,他抓住安德里,急切问道:“太子殿下,傅眠!我的雄主在哪里?” 安德里道:“我也正想找你,傅眠阁下刚才还在和我聊天,光脑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就离开了,说是十分钟就回来,可现在还没见到虫影。” 皇太子的订婚仪式快要开始了,他走不开,又怕那位尊贵的贵族雄虫在皇宫里出什么事,五分钟前他通知了侍卫去寻找,却仍然没有结果,这才想到要来请藤祈帮忙,可贵族雄虫失踪这件事非同小可,安德里并不敢声张。 藤祈心里一紧,几乎是难以抑制的恐慌瞬间涌了上来,他回身抓住了身后索亚的衣领,声音颤抖:“如果我的雄主出什么事,你难逃责任。” 索亚也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和傅眠一起走出宴会厅,一边给自己的属下发消息做搜寻,一边解释道:“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的虫。” 制作安抚药剂这件事本身就是机密事件,除了第一个发现残稿的陆安和他自己,几乎没有虫知道。 藤祈看了他一眼,道:“是你把我叫出去的。” 如果他在,他根本不会让雄虫一个虫离开,也就不会出现失踪的情况。 索亚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连忙道:“抱歉抱歉,我们还是先找傅眠殿下。” 藤祈一边找一边向军方监测部申请了实时定位,这套流程他做的很熟悉,他按着通讯器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藤祈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过那个没头没尾的梦了,但如今的这一切如此熟悉,像是虫神给他开了一个荒谬的玩笑。 他越找不到越恐惧,银色的双眸已经染上了血色,他的手指摸到腰间藏着的匕首,刀刃将他的手指割出了血痕,冰凉的触感却并没有让他冷静下来。 索亚不禁懊恼,他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找藤祈私聊,如果今天找不到傅眠,藤祈别说杀了他,当场剁碎了他都是极有可能的。 “哎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索亚皱着眉头,道:“你放心,我一定全力帮你找。” 藤祈没有理他,他们一起坐上飞行器,先是在皇宫周围绕了一圈,始终都没有看到雄虫的身影,但短短二十多分钟,仅凭走路根本走不了多远,藤祈心里已经有了点隐隐的猜测,但仍然是不敢确信。 “滴”的一声,验证申请通过。 军方给了他半个小时的定位权限,藤祈不断刷新着光脑上的定位系统,却发现那个红色的标志点左右跳来跳去,在整个地图上都没有明确的定位,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是雄虫周围有信号屏蔽器。 或者更坏的可能,雄虫已经受到了伤害,精神力极其不稳定,所以定位才会不准确。 “去搜查中心城所有的医疗中心!” …………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在藤祈跟随索亚一同出了宴会现场时,傅眠正在和他身旁的贵族雄虫寒暄,皇太子安德里给他带来了一些婚宴上的小礼品,是傅眠最喜欢的机械模型。 他们一起靠在栏杆上,从上往下看,宴会大厅一楼是熙熙攘攘的虫在交谈,现场一片热火朝天,皇太子看着傅眠,忽然说道:“傅眠阁下,您的雌父发信息给我,说您对萨维有意向?” 傅眠愣了一下,含糊道:“看看再说吧。” 既然是他的雌父这么说了,那么傅眠面对安德里,肯定不会驳了自家雌父的面子,他身为傅家的少主,在外也是傅家的脸面,这也是他明明不想来却依然按时到达宴会现场的原因。 安德里尴尬地笑了笑,道:“傅眠阁下虽然有意,但恐怕也不行了。” 傅眠挑了挑眉,发出疑问:“怎么了?” 安德里叹了口气,道:“傅眠阁下身份尊贵,您的雌父肯定是不愿意叫您受委屈的。” 傅眠“嗯”了一声心想:那只是敷衍一下他的雌父而已,他又没说真的要娶萨维,现在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行了,但傅眠还是有些逃过催婚的窃喜。 安德里继续道:“前些天,萨维从军校回来,吵着要嫁给一个在医疗部实习的雄虫……” 他说起来有些尴尬,毕竟皇家雌虫,向来都是以巩固权力为主,又有哪个雌虫能真正嫁给自己喜欢的雄虫呢? 但萨维剑走偏锋,他直言自己已经与那名雄虫有了肌肤之亲,如果逼迫他嫁给别的雄虫,他宁愿吞枪自尽,死前还要把这件事大肆宣扬一番,此事关乎皇家名声,安德里不为他这个弟弟考虑,也得为皇族的名声考虑,一来二去,也就勉强同意了。 但这话不能和傅眠直说,安德里含糊了一下,只是道:“既然他心里有虫了,让他嫁给您反而不好,平白叫傅眠阁下受委屈。” 傅眠默默喝了口酒,点头表示理解:“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搅萨维殿下了。” “祝太子殿下新婚快乐。” 他和安德里碰了碰酒杯,正想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手腕上的通讯器却发出了一道细微的声音,他放下酒杯打开来,只看了一眼,目光就冷了下来,金色的眸子轻轻眯起,他向安德里行礼,道了个别。 “抱歉,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我十分钟后回来。” 傅眠离开后,安德里继续和其他的虫聊着天,等意识到这名雄虫不见虫影后,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的事了。 ………… “你们想做什么?” 明亮如昼的房间内,傅眠看了眼自己手腕上松松垮垮仿佛一下子就能挣脱开的手铐,了然一笑:这些虫不敢真的伤他,只可能是想从他这里知道什么东西,但涉及到一些私底下的机密,不敢直接告诉他,所以才采用这种铤而走险的方式。 在收到陆安那张图片后,傅眠到达指定地点,等在那里的却是一只雌虫,他本想直接离开,却想起那张图片上的名字,任由这只看不清面容的雌虫将眩晕药打进了他的身体。 醒来后就在这间房子里,傅眠被钢制的手铐拷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陆安,有些好奇问道:“有什么事,是必须要将我绑过来才能说吗?” “陆安阁下?” 陆安一身黑色劲装,他坐在傅眠的对面,道:“我给你发的图片,你看见了吗?” 傅眠没说话,那张图片上的文字内容没有虫比他更熟悉。 陆安道:“我想知道制作安抚药剂的真正方法。” 傅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只会改造机械,医疗方面一窍不通,陆安阁下找错虫了。” 陆安定定地看着他,“那张报告单上,有你的名字。” 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傅眠的脸色逐渐冰冷,片刻后,他淡淡开口:“陆安,你是在威胁我吗?”
第五十三章 自以为是 陆安沉默了一下, 道:“傅眠,伽耶尔很感谢你。” 傅眠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你想说什么?” 陆安道:“伽耶尔的哥哥, 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他的虫翅被摘除了, 而他的雄主拿走了他所有的财产,却拒绝为他治疗……” 傅眠沉默着没有说话, 被反铐的手腕有些不舒服, 他忍不住动了动, 哗啦哗啦的铁索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非常清晰。 陆安抬起头,一双黑眸定定地看着他, 道:“你既然已经帮助了伽耶尔, 不如也帮帮那些可怜的精神力暴/乱的雌虫……” 陆安虽然偶然间发现了医疗部的残稿, 但上面的记录并不完整,除了提到雄虫的血液可以制成安抚药剂外, 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在那张残缺单子上发现了傅眠的名字。 这至少证明,傅眠参与过制作安抚药剂的这件事,医疗部没有这项研究,往期的项目中也从来没有记录, 最详细的制造过程,大概也只有傅眠一只虫知道,陆安在轮坛上见到过精神力暴/乱雌虫的处理方式——大多都只能是无奈地等死,即使有雄主的,有些也无法得到有效的治疗。 陆安从来没想过除开他生活的地球, 还有一种世界是这样的,极大的不平等, 畸形的制度,冷漠的社会和,高高在上的雄虫。 他在军校医疗部实习时,偶然间见到过雌虫的精神力暴/乱发作时的惨状,那只雌虫叫萨维,他跌跌撞撞地推开医疗室的门,想要请医生为他注射一针抑制剂,成片的虫纹在萨维的身上蔓延,皮肤高温发烫,几乎已经没有了意志。 陆安并不知道那些药剂里哪个才是抑制剂,情急之下,他对萨维做了简单的精神力安抚,这才让那只雌虫镇定下来。 直到他在医疗室整理资料时,发现了那张记录研究过程的报告单,一只雄虫无法安抚所有的雌虫,但假如有了药剂,雌虫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受精神力暴/乱的影响,所有的虫都能自由呢? “你在道德绑架我。”傅眠的语气很肯定,他向前倾了倾身子,道:“我并没有帮助伽耶尔。” 他淡淡道:“这只是我的工作而已。” 没有伽耶尔,这项研究也会进行,他工作的进度并不会因为一只小雌虫有任何改变,假如伽耶尔并不是他的学生,那么傅眠根本不会教导他任何一种机械改造方法,既然是工作范畴内的教导,那当然没有不可以。 军校又不是不给他发工资,何来感谢一说? 傅眠笑了笑,继续道:“说实话,我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有更高明的方式来说服我,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陆安叹了口气,将傅眠手腕上的手铐解开,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想让萨维请你过来,没想让他绑你的……” 傅眠金色的眸子看着他,冷冰冰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会告他。” 雌虫伤害雄虫是大罪,如果雄虫不撤销诉讼,最低最低,也只能得到一个流放的结果,陆安没想到他一句话,就已经把萨维推入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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